又是一年深冬，天氣異常寒冷，也不知道是年紀大了還是怎麽著，曹昂最近瞌睡非常少，八點不到就醒了，醞釀許久還是睡不著，隻好起床轉悠。

  來到花園發現有人比他還早，孫子曹楨穿的跟小企鵝似的，抱著一個竹絲編製的足球在院裏撒歡似的跑，一群侍女在後麵追著生怕他摔倒。

  前幾天下過雪，地麵雖已清理幹淨但多少有些滑，小曹楨沒跑幾步果然滑倒在地，手中足球徑直向曹昂滾了過來。

  曹昂抬腳踩住足球，向手忙腳亂準備扶曹楨的侍女喊道：“別扶，讓他自己爬起來。”

  男孩子摔一跤有什麽打緊，這群侍女真是小題大做。

  曹楨也不願被扶，很快自行爬起向曹昂跑來，嘴裏奶聲奶氣的喊著爺爺，小手卻直奔曹昂腳下的足球，很明顯對足球的興趣比對他爺爺的興趣大。

  曹昂腳尖一勾，將足球勾到手裏，蹲下身子拿到曹楨麵前笑道：“想不想要？”

  曹楨點頭道：“想，爺爺快給我。”

  曹昂躲開他伸來的小手，抓著足球在他麵前左晃右晃，晃的曹楨都快哭了才脫手扔向遠處說道：“去撿回來。”

  曹楨撒開小腿就向足球跑了過去，曹昂則饒有興趣的看著他的跑姿，正想著撿回之後怎麽獎賞這小子，後腦勺上便結結實實的挨了一下，不等看清是何物陸欣的怒斥聲便傳進耳中。

  “曹子脩，你特麽遛狗呢，那可是親孫子。”

  曹昂臉色微變急忙轉身，剛回頭就看見陸欣怒氣衝衝的朝這邊跳來，獨腳跳著，另一隻腳上的鞋不知去哪了。

  做賊心虛的曹昂連忙撿起砸他的鞋子給媳婦送去，諂媚笑道：“要不要我幫你穿上。”

  大庭廣眾的你也好意思，陸欣沒好氣的搶過鞋子自己穿好，朝已經撿到足球的曹楨招手道：“楨兒，來祖母這裏。”

  曹楨興衝衝的跑來鑽進陸欣懷裏，陸欣捏著他的鼻子心疼的說道：“看這小臉凍的，都快青了。”

  曹昂勸道：“孩子沒那麽嬌貴，多摔打摔打有好處。”

  不說還好，一說陸欣更來氣，嗔怪道：“你給我進來，咱們好好說說這事。”

  院裏人多給曹昂留麵子，回到房間自然不會讓他有好果子吃，果然剛一進門房門就被關上，曹昂已經準備好迎接狂風暴雨了，沒想到陸欣話鋒一轉說道：“最近江南那邊生意多，消息往來頻繁傳遞速度太慢，你什麽時候研究無線電，這玩意對你來說沒那麽難吧。”

  不是數落？

  曹昂鬆了口氣，走到茶幾前往沙發上一躺，說道：“早就折騰出眉目了，不過被我壓下了，無線電暫時不宜問世。”

  “什麽，都研究出來了？”陸欣懵逼半天才反應過來，當即火冒三丈，氣急敗壞的質問道：“你有病啊，都研究出來了竟然不生產使用，握手裏下崽呢，你知不知道無線電意味著什麽，它可以加快多少物資流通速度，為朝廷貢獻多少GDP，你想過嗎？”

  曹昂將她拉到身邊坐下，好言說道：“媳婦，你別老盯著什麽狗屁GDP行不行，咱們又不用跟什麽人比排名，老百姓吃飽穿暖最重要。”

  陸欣沒好氣的說道：“這兩者有矛盾嗎，你知不知道多少大事都是因為消息傳遞不及時誤了的，無線電能……”

  “我知道我知道。”曹昂苦笑道：“你不能老從經濟角度考慮問題，多想想政治行不行，我壓下無線電的研發是有原因的，自光武帝複興以來，大漢的世族野蠻發展二百餘年，已經有了隋唐時期門閥的雛形，再把無線電給他們，這些家族還不得上天。”

  “如今偽漢撤走，江南空出大片土地，以世家饕餮的嘴臉，能放著不占，現在大魏地盤大人口少，中原江南路途遙遠，交通不暢通訊不暢，世家想吃江南這塊蛋糕就必須分家，攥緊的拳頭和分開的五指哪個好對付還用我說嗎。”

  “有了無線電就不一樣了，世家們完全可以利用無線電快速傳訊的功能對分出去的家族分支形成強有力的掌控，這麽說你能明白嗎？”

  陸欣也是聰慧過人之輩，很快想通其中關竅，蹙眉說道：“沒有無線電世家傳遞消息隻能采用驛站，車馬等原始方式，中原到江南需要好幾天乃至大半個月，分到江南的支脈遇到什麽事根本來不及請示嫡脈，隻能自行解決，久而久之，支脈就會無限降低或者徹底擺脫對嫡脈的依賴自成一脈，有無線電則不同，世家完全可以調整策略，控製分出去的支脈，如此家族不但不會削弱，還會越發壯大。”

  曹昂摟著她的肩膀笑道：“要不說我媳婦最聰明呢，再堅持一兩年，等士族把家分了之後咱們再全力開發無線電，放心，一切都會有的。”

  世上沒有最完善的製度，隻有最合適的製度，包括國法，包括家規，有無線電世家嫡脈完全可以捏住人事權和財政權，讓分出去的支脈乖乖聽命，沒無線電則反之，山高皇帝遠，想讓支脈生存下去就必須給他們足夠的權力，就像商周的分封一樣，站穩腳跟的諸侯國誰還肯買周王室的麵子。

  現在公開無線電和士族分家之後公開無線電，取得的絕對是兩個效果。

  陸欣想通其中關竅，唏噓說道：“曹子脩啊曹子脩，我以前怎麽沒發現你這麽陰險。”

  曹昂自豪的摸著頭發笑道：“大智若愚懂不懂，什麽事都被別人看的清清楚楚我還混個錘子。”

  陸欣扭頭看著爬桌子的曹楨笑道：“孩子還是小時候可愛，長大了沒一個省心的，要不趁咱倆還年輕，再要一個。”

  曹昂當場嚇住，罵道：“瘋了吧，你生孩子上癮怎麽著？”

  陸欣鬱悶的說道：“那怎麽辦，又沒有避孕措施，害的我每次那個都要算日子。”

  “原來你擔心這個啊。”曹昂揶揄道：“好辦，回頭給你整碗絕嗣湯，保證藥到病除。”

  陸欣氣的拿起靠枕就往他頭上砸去，曹昂抱著腦袋連忙求饒，打鬧的正起勁呢門外突然有太監喊道：“陛下，出事了。”

  夫妻倆急忙停下，整理衣服坐定之後曹昂才說道：“進來。”

  房門推開，太監踩著小碎步來到兩人麵前行禮拜道：“陛下，沛國公，陳國公，宋國公，還有幾位郡侯都被抓了。”

  曹昂臉色大變猛的站起，怒喝道：“誰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