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裏就是我娘的墓地了。”

  看到眼前堆積了厚厚一層雪的墳墓依舊那麽低矮，白雪覆蓋之下全是雜草，沈青橙的雙眼忽然有些酸澀。

  雖說沈魏氏生前處處管著沈春耕，但沈魏氏兢兢業業勞作，兢兢業業的操持，沒有沈魏氏的勤勞跟節減，沈家現在那幾口人如何能住上那麽舒適的房子，夫妻一場，沈春耕竟然舍不得為沈魏氏好好建一座墳墓。

  “到處都是雜草，這得多久沒人祭拜了。”

  莫良一邊動手刨掉墳頂上的積雪，一邊搖頭歎氣的說著。

  “都說一日夫妻百日恩，你那爹也真是夠狠心的。”

  “良叔，別說了。”

  怕沈青橙越聽越難受，君無瀾製止了莫良。

  莫良回頭瞧了沈青橙一眼，這才發現沈青橙臉色有些不對勁。

  “丫頭，別難過，沈家的人不管，以後我們每年來祭拜就是了。”

  “良叔，我沒事，你不用安慰我。”

  沈青橙用力扒拉著墳頂上的雜草。

  “沈家的人不管還好，我娘在天之靈也不想看見那一家人。”

  “你在旁邊照顧點落兒，我跟良叔來吧。”

  看見沈青橙雙手去捧雪，一會兒手就被凍得通紅，君無瀾走上前抓住她的手腕將她拉到了君一落的身邊。

  “青橙，我知道你想為嶽母做點事情。”

  目睹了沈魏氏的墓地如此淒涼後，沈青橙是想為沈魏氏做點什麽。

  心思一下子就被君無瀾猜到了，她感動得撲進君無瀾的懷裏。

  “君大哥，我娘為沈家操勞那麽些年真是太不值得了。”

  “嶽母這輩子是活得有些冤，但青橙，隻要你活得好，嶽母在天之靈便能安息。”

  君無瀾雙手摟著沈青橙的肩膀像哄君一落睡覺一樣，一隻手輕輕的在沈青橙的肩膀上拍打著。

  “咱們今日帶的工具不齊全，暫且先將嶽母墳頭上的雜草給除一下，待冰雪融化，春暖花開，咱們再請幾個人來將嶽母的墳壘大一些，安一塊石碑。”

  “嗯。”

  沈青橙在君無瀾懷裏點了點頭，心情好了些許。

  “娘親，你不要難過了，外婆是去天山做仙女了。”

  君一落抱著沈青橙的一條腿，揚起頭看著沈青橙。

  “良爺爺說的，爹爹娘親不是離開落兒了，他們是飛到天上做仙女仙童了。”

  “娘親不難過。”

  沈青橙離開君無瀾的懷抱，轉身蹲在君一落的麵前，拉著小丫頭長大了一些的小手。

  “有落兒陪在娘親身邊，娘親不難過。”

  君無瀾在林子裏拾了些幹樹枝，在稍微平坦的雪地裏生了一堆火讓沈青橙母女倆烤著，這才跟莫良一起拾掇沈魏氏墳頭上的雜草跟積雪。

  兩人收拾了將近半個時辰的時間，沈魏氏的墳頭才幹幹淨淨的立在了林子裏。

  “青橙，過來吧。”

  君無瀾將祭品擺在墳前，側過臉眼神溫柔的對著沈青橙招了招手。

  沈青橙這才牽著君一落走了過去。

  君無瀾點燃三支香插在墳前，夫婦倆對著沈魏氏的墳墓三拜。

  “嶽母，我姓君，名無瀾，是青橙的夫婿，您的女婿，女婿現在才來祭拜您，萬望您原諒。”

  君無瀾無比虔誠。

  “我知道嶽母您放心不下青橙，請嶽母放心，以後我會代嶽母您好好照顧青橙，隻要有女婿在，這輩子絕不讓青橙受委屈。”

  “娘。”

  沈青橙遲疑了須臾才喊出了一聲娘。

  “我是青橙，我現在過得很幸福，君大哥，良叔，落兒都對我很好，娘你在天之靈可以安息了。”

  等夫婦倆祭拜完了，莫良才牽著君一落上前祭拜。

  不用莫良交待，君一落就自覺的跪在了沈魏氏的墳前，奶聲奶氣的開口：“外婆，我是落兒，是娘親的女兒，外婆你是變成天上的仙女了嗎，天上有仙鶴，有仙桃嗎，良爺爺說天上有漂亮的仙鶴跟美味的蟠桃。”

  原本氣氛很沉重，小丫頭這麽一說，周圍的氣氛輕鬆了不少。

  沈青橙嘴角勾了勾，側過臉對君無瀾道：“君大哥，你看咱們家的小吃貨。”

  君無瀾跟著露出了笑容。

  泥巴小院。

  夏永荷一路哭著下山，看見破敗不堪的泥巴小院，她頓時哭得更傷心，抽泣著問雲嬤嬤：“奶娘，這地方有什麽好，破敗不堪的屋舍，連暖炕都沒有，地麵坑坑窪窪的，桌椅板凳都放不平，連一件像樣的家具都沒有，瀾哥哥為了那個粗陋的村姑竟然願意在這種地方生活，那個村姑剛才不過撞了一下頭，瀾哥哥竟然為了那個村姑打過，父王母後在世的時候沒打過我，皇兄也沒打過我，嗚嗚嗚”

  夏永荷哭得雙眼都紅腫了。

  “奶娘，我的臉現在還痛呢，我到底哪點不如那個村姑了。”

  看著夏永荷有些紅腫的臉，雲嬤嬤皺著眉頭有些心疼。

  長公主殿下雖然刁蠻任性了一些，但本性並不壞，也是真心真意愛慕著護國大將軍，隻可惜護國大將軍心裏並沒有長公主殿下，今日傷了那村姑也是因為公主殿下嫉妒極了那村姑。

  若沒有對護國將軍的仰慕，公主殿下應該會過得很開心，也不會因為嫉妒傷人。

  雲嬤嬤在心裏一歎道：“公主殿下，聽老奴一句勸，咱們離開這裏去西涼郡城找連嬪吧。”

  “奶娘，可是我不甘心啊，我愛慕了瀾哥哥這麽幾年，那個村姑才認識瀾哥哥多久。”

  “公主，護國將軍現在眼裏心裏都是那個村姑，你留在這裏也隻是徒增煩惱，總有一天護國將軍會回京都的，等護國將軍回到京都，官複原職，公主殿下再去求皇上下一道賜婚聖旨便是了，咱們現在先去西涼郡找連嬪。”

  睡了兩晚上的地鋪，雲嬤嬤感覺自己渾身酸痛，再繼續待下去，怕自己這條老命折在這裏。

  夏永荷皺眉道：“瀾哥哥就是因為拒絕了皇兄的賜婚才遭流放的，就算皇兄氣消了將瀾哥哥招回京都，皇兄再下聖旨賜婚，萬一瀾哥哥再拒婚呢。”

  “不會，護國將軍乃是人中英傑，不會一輩子甘於平庸待在這種窮鄉僻壤之地，到現在護國將軍不過被流放了半年的時間，將軍他尚未能體會到艱辛，所以甘願守著那個鄉野村姑跟眼前這座破屋子，時間一久了，將軍他受不了了，自然會想明白，自然會知道孰輕孰重。”

  聽雲嬤嬤說了這麽多，夏永荷心裏敞亮了不少。

  “那咱們今日就去西涼郡找連嬪。”

  這樣艱苦的日子，夏永荷過得比雲嬤嬤還難受，被雲嬤嬤一慫恿，她很快就應承了。

  雲嬤嬤心下一喜，趕緊進屋收拾東西，不等君無瀾一家四口掃墓歸來，主仆倆便離開了大荒村。

  一個時辰後，君無瀾一家四口掃墓回來，莫良見院子大門是敞開的，忙不迭進屋查看，發現院子裏的東西沒少，隻是不見了夏永荷主仆，莫良重重的鬆了口氣。

  “那位姑奶奶可算離開了。”

  “良叔，長公主不辭而別，會不會回頭為難君大哥。”

  沈青橙臉色凝重的盯著屋門口的一串腳印。

  莫良不以為然的擺手道：“不會，夏皇還要用到阿瀾呢。”

  “良叔。”

  君無瀾沉聲打斷莫良的話。

  “你去廚房燒些熱水給青橙落兒洗把臉。”

  朝廷紛爭，政權謀奪，君無瀾不希望沈青橙被牽扯其中。

  聽他說話的語氣，莫良就知道自己說錯話了，趕緊閉了嘴巴，大步朝著廚房走去。

  “落兒，跟娘親去堂屋喂兔子喂雞。”

  沈青橙也沒多問，該她知道的，不用她問，君大哥自己就會說，不該她知道的，問了君大哥也不見得會說出來。

  見她牽著君一落的小手朝堂屋走去，君無瀾擔心她悶聲不問心裏會有疙瘩，便追上去抓住她的手腕認真開口：“青橙，有些事情你知道了對你沒什麽好處，我不告訴你，是為了你好。”

  沈青橙回頭看著君無瀾理解的微笑。

  “君大哥，我沒生氣啊，你不用跟我解釋這麽多，每個人都有自己不能說的秘密，我能理解。”

  沈青橙心平氣和的掙脫君無瀾的手。

  “早上出門得急沒喂兔子跟雞，它們怕是餓了。”

  “我跟你們一起去。”

  君無瀾重新牽住沈青橙的手，陪著母女倆到堂屋。

  看著窩裏的兔子跟圍欄裏的幾隻雞，君無瀾忽然覺得很滿足。

  他伸手拎起一隻兔子，溫聲道：“這幾隻兔子長得倒是挺快的，這才養了多久啊，就長這麽大了。”

  兔子耳朵被拎著。

  沈青橙瞧著圓滾滾，十分可愛的兔子在君無瀾的手裏掙紮著。

  “兔子長得快，三四個月就能長成成兔，再過兩個月，咱們家這個兔窩怕是小了。”

  君無瀾道：“兔子窩小了，咱們就再做一個，等買了大房子，搬了家，我用木頭做一個兔子圈。”

  沈青橙盯著爭搶著啄食的幾隻雞。

  五隻母雞，一隻大紅雞冠，彩色羽毛的公雞。

  “再做一個雞圈吧，這隻公雞，我想不殺留著做種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