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麽多人擁堵在沈青橙夫婦倆的餅攤前。

  諸葛青雲夫婦倆起初還以為這些人擁堵在這裏是為了買吃食，聽到人群裏的討論聲，諸葛青雲這才注意到背著藥匣子的蔡老跟臉色有些緊張的小董。

  被諸葛青雲的目光掃到，本來就心虛的小董被諸葛青雲的眼神嚇得身子顫抖了一下。

  諸葛青雲收回目光詢問君無瀾夫婦倆。

  “發生何事了？”

  “諸葛大人，事情是這樣的。”

  不用君無瀾夫婦倆開口回應，已經有熱心的常客將事情經過說給了諸葛青雲聽。

  “我經常到君小娘子這裏買吃食，吃了沒有一次肚子痛。”

  “我也是這裏的常客，沒吃出問題過。”

  為沈青橙夫婦倆說話的人不少，諸葛青雲聽了幾句，再打量著一臉心虛的小董，心裏有些明白了。

  這小混混定然是嫉妒君家餅攤的生意好，故意跑來此處壞君家餅攤的生意。

  “是不是吃食不衛生導致這位小兄弟身子不適，請個郎中來為這位小兄弟把把脈就知曉了。”

  諸葛青雲看著沈青橙夫婦倆建議道。

  沈青橙莞爾一笑，伸手給衛氏介紹蔡明華。

  “多謝諸葛大人的建議，我跟君大哥已經請來了福安醫館的蔡老為這位客官把脈，蔡老行醫多年，醫術高明。”

  沈青橙話落，諸葛青雲夫婦倆的目光整齊的落在了蔡明華的身上。

  諸葛青雲端得一臉大公無私的詢問蔡明華。

  “蔡老先生，你為這位小兄弟把了脈，這位小兄弟身體情況如何？”

  蔡明華麵朝諸葛青雲夫婦倆恭敬的揖了揖手。

  “這位小兄弟脈相蓬勃有力，除了肝火旺盛導致口臭，便秘。”

  蔡明華停頓了一下睨了小董一眼。

  “至於腹痛不止，應當是胡吃海塞，又便秘憋痛的。”

  “哈哈，原來是拉不出屎，憋痛了肚子。”

  “自己的問題，竟然怪罪到君家夫婦倆的身上。”

  “趕緊回家蹲坑吧，拉出來肚子就不痛了。”

  蔡明華話落，引得周圍一陣哄堂大笑。

  小董倍感恥辱，繃得一張臉都紅了，但當著諸葛青雲的麵，他心有不痛快也不敢說什麽。

  諸葛青雲挑了蔡明華一眼也覺得這位福安醫館的蔡郎中有些意思，他嘴角微不可見的勾了勾後，再次端得一臉剛正不阿的詢問小董：“小兄弟，你肚子可還痛？你家住何處？可需要本官派個人送你回家？”

  “多多謝諸葛大人的好意，小人小人肚子已經不痛了。”

  諸葛青雲夫婦倆忽然出現已經將小董嚇得半死，小董哪裏敢讓諸葛青雲派人相送，他硬著頭皮回應了諸葛青雲一句，拔腿就急匆匆的離開，跑得比兔子還快引起一片詫異聲。

  “不是肚子痛嗎？竟然能跑這麽快。”

  “我看是裝的。”

  小董是不是裝的，在場的不少人已經心知肚明。

  麻煩解決了，沈青橙鬆了口氣，正好出鍋了幾個蔥油餅，她取了油紙將剛出鍋的蔥油餅全部包上，然後又另外取油紙打包了一些兔子饅頭跟肉包子，一起遞到諸葛青雲的麵前。

  諸葛雲霓的人品不怎麽樣，諸葛青雲倒是跟坊間傳言一樣剛正不阿，待百姓溫和。

  “多謝諸葛大人今日出麵為草民夫婦倆主持公道，草民夫婦倆無以為報，這些不值錢的吃食還請諸葛大人笑納。”

  諸葛青雲笑容滿麵的從沈青橙手裏接過油紙包，然後掏出錢遞給沈青橙。

  “就幾個不值錢的吃食，當是草民夫婦倆請諸葛大人吃的。”

  “今日若不是有諸葛大人主持公道，我們夫婦倆定要被那客人訛詐上，這是我們夫婦倆的一點心意，還望諸葛大人不要推拒。”

  沈青橙夫婦倆一前一後的開口，諸葛青雲隻好作罷將銀錢收回了懷裏。

  “正月十五，本官要在郡守府擺幾桌宴席招待親朋好友，不知二位能否在那日送些吃食去郡守府？”

  沈青橙夫婦倆本已經商議好等過了正月十五元宵後再做生意，但諸葛青雲開了口不好拒絕。

  “可以。”

  沈青橙一口就答應了。

  “不知諸葛大人是要訂蔥油餅，兔子饅頭還是肉包子？要多少？”

  諸葛青雲道：“這三樣各訂二百個。”

  “沒問題，正月十五早上，我們夫婦倆一定將東西送到郡守府。”

  “那就有勞君先生跟君夫人了。”

  “諸葛大人您客氣了。”

  瞧諸葛青雲手裏拿著油紙包跟沈青橙夫婦倆聊得開心投入，一旁的衛氏衛晚霞心裏有些不悅。

  她親手給諸葛青雲下廚，都不曾見諸葛青雲這般開心過。

  “老爺，正月十五，您設宴招待的可都是些大人物，興許京都還會來人，這些街邊小攤上的吃食能拿得出手嗎。”

  衛氏不滿的瞟了沈青橙一眼，在諸葛青雲耳邊低聲的提醒。

  想到諸葛雲霓說沈青橙是連雲易費盡心思才挖去萬和樓的，連雲易還為沈青橙單獨辟了一間廚房，衛氏就越發看沈青橙不順眼。

  長得就是一張狐媚子的臉，難怪能迷惑連家四公子。

  “怎麽就拿不出手了。”

  諸葛青雲開口說話大聲是半點麵子沒給衛氏留。

  “那日在裴先府吃的壽包鬆軟可口，餡甜而不膩，這般好吃的糕點京都的大廚都不一定做得出來。”

  聽諸葛青雲對沈青橙的評價這般高，衛氏不滿得眉頭微微皺了起來。

  但諸葛青雲已經決定了，縱使她心裏再不滿意，也不敢再說什麽。

  “諸葛大人，這是訂貨單。”

  沈青橙按例寫了一張訂貨單遞給諸葛青雲。

  “一共六百個吃食，得麻煩諸葛大人先支付我們夫婦倆五百文的訂金，收到貨後再結清餘款，若是正月十五我們夫婦倆未能按時送貨去郡守府，諸葛大人可命人拿著這張訂貨單來找我們夫婦倆索賠。”

  “君夫人，你還沒交貨呢，現在收錢有些不合適吧。”

  衛氏雙眼看著沈青橙在噴火。

  “做生意不是該一手交錢，一手交貨嗎。”

  沈青橙假裝瞧不見衛氏眼裏對自己的不滿，溫婉的笑了笑反問衛氏：“聽聞諸葛夫人跟裴先將軍是義兄妹關係。”

  “是。”

  說起自己跟裴府的關係，衛氏就一臉高傲的對沈青橙挑了挑眉梢。

  “你問這個做什麽？”

  沈青橙客氣疏離的笑了笑，繼續問：“既然諸葛夫人跟裴先將軍是義兄妹關係，那諸葛夫人應該跟裴夫人走得比較近咯。”

  衛氏跟裴沈氏的姑嫂關係不怎麽好，沈青橙這麽問，她皺了皺眉回答：“裴夫人是我的嫂嫂，我自然跟裴夫人走得比較近。”

  “裴夫人娘家經商，聽聞生意做得極大，既然諸葛夫人跟裴夫人走得近，那應該知道客人向商家預訂貨物都是要先繳納部分貨款作為訂金的，這麽簡單的經營規矩，難道裴夫人沒有告訴過諸葛夫人你嗎？”

  沈青橙話落，衛氏臉色忽紅忽白，尷尬不已。

  這個賤人剛才說那些是在嘲諷她沒見識嗎。

  衛氏氣得插在袖口中的手握成了拳頭。

  “這裏沒你什麽事，到車上去等著我。”

  諸葛青雲感覺自己的老臉都快被衛氏丟盡了。

  看著衛氏一臉不滿的轉身走向馬車，諸葛青雲在心裏一歎。

  這個衛氏還是不及自己的結發妻子大方得體，發妻已經去世多年，原本打算看在雲霓的麵子上，年後挑一個黃道吉日將衛氏扶正，現在看來，扶正的事兒還是先緩一緩吧。

  等衛氏上了馬車，諸葛青雲一臉抱歉的對著君無瀾夫婦倆笑了笑，旋即按沈青橙的要求掏出了五百個銅板。

  “給訂金是應該的，這是五百個銅板。”

  “多謝諸葛大人。”

  沈青橙接過銅板。

  目送諸葛青雲的馬車離開後，莫良站在沈青橙身邊一邊招呼客人，一邊在沈青橙耳邊低聲道：“你這丫頭也忒膽肥了，竟敢直接問諸葛青雲要訂金，好在諸葛青雲是個愛民如子的好官，不然你今日就惹禍上身了。”

  “阿瀾，青橙年紀輕涉世未深不懂這些，你懂得這些也不提醒一下青橙。”

  君無瀾也被莫良一通數落。

  君無瀾微微側臉瞧了沈青橙一眼，眼神裏滿滿都是寵溺。

  “青橙不是莽撞的性子，不需要我提醒，何況是諸葛大人向我們訂貨，青橙按照規矩收他五百文的訂金沒什麽問題。”

  莫良被小兩口氣得捏麵團出氣。

  “你就縱容吧。”

  因為諸葛青雲在夫婦倆的餅攤前停留了片刻，之後，夫婦倆的生意變得極好。

  上午未過，帶來的麵團賣得差不多了，隻剩下五個兔子饅頭，八個肉包子跟六個蔥油餅。

  攤前正好沒客人，沈青橙趕緊取了油紙將剩下的東西都打包起來。

  莫良不解的問：“不賣了嗎？”

  沈青橙一邊打包一邊點頭。

  “嗯，剩下的這點送去福安醫館給蔡老，小東嚐一嚐，剛才場麵太過混亂，蔡老什麽時候走的我們都不知道，出診費還沒給呢。”

  沈青橙打包好，君無瀾跟莫良就開始收攤。

  “君兄弟，青橙妹子，你們夫婦倆要過了正月十五元宵節才來開攤啊。”

  君無瀾在餅攤前貼了一張什麽時候開攤的告示被俞大樹瞧見了。

  “是啊。”

  君無瀾側過臉對俞大樹頷首道：“這段時間青橙又要做餅攤的營生，又要去萬和樓上工，十分辛苦，趁著過年這段時間讓她在家多歇息一段時間。”

  “還是君兄弟會疼人。”

  俞蘇氏笑盈盈的一臉羨慕。

  “過年期間，酒樓的生意不是很好嗎，這時候萬和樓竟然給青橙妹子放假。”

  過年期間，沈青橙的上工時間，連雲易已經安排好了，並且讓楊春華代為轉告了。

  沈青橙道：“沒放假，初三跟十二，我得去萬和樓上工。”

  “俞大哥，嫂子，安兒，提前祝你們一家三口新年快樂，咱們元宵後再見。”

  沈青橙跟俞蘇氏聊了幾句就走去俞安身邊牽起君一落的小手。

  “落兒，我們要去趕集了，給安兒哥哥說再見。”

  “俞伯伯，嬸嬸，安兒哥祝你們新年快樂，身體健康，再見。”

  君一落對著俞家三口揮了揮小手，開口說話小嘴兒賊甜可把俞大樹夫婦來歡喜壞了。

  等沈青橙一家四口收拾好攤子趕著馬車走遠了，俞蘇氏一臉羨慕的收回目光對俞大樹道：“小落那丫頭真招人喜歡，我要是能有這麽個可愛的閨女就好了。”

  俞大樹伸手就攬住了她的肩膀，溫聲道：“過年這段時間不忙，要不，咱們生一個。”

  “這裏是大街上，安兒還在旁邊看著呢，你要死啊。”

  俞蘇氏臉色通紅，一巴掌打掉了搭在自己肩膀上的手。

  見時辰還早，集市還會熱鬧好一陣子，沈青橙一家四口收攤後直奔福安醫館而去。

  蔡明華師徒倆正好閑著，見他們一家四口前來，小東又是端椅子，又是送茶水十分熱情。

  “蔡老，這些錢夠不夠你剛才的出診費？”

  君無瀾拿了一串銅錢遞到蔡明華的麵前。

  蔡明華接了十個銅錢，將剩餘的還給了君無瀾。

  “隻是出診把了個脈，給十個銅板就行了。”

  “瞧這小姑娘的臉色紅潤多了，臉上也長肉了。”

  蔡明華收下出診費後，目光落在了君一落的身上，笑容慈祥的對著君一落招了招手道：“小姑娘，還記得爺爺嗎？”

  “嗯，記得。”

  君一落飛快的點頭。

  “很厲害的爺爺，將我的病治好了。”

  蔡明華被小丫頭的話逗得大笑出聲。

  “既然你覺得爺爺厲害，那你過來爺爺身邊，爺爺再給你把個脈。”

  君一落扒拉著莫良的手，站在原地不動，一雙大眼睛直直的將蔡明華瞧著，猶豫了一下問：“爺爺，你給我把脈要收多少錢呀？如果要很多錢，那我就不要把脈了，我感覺我沒什麽問題。”

  蔡明華再次被逗笑。

  “過來吧，爺爺喜歡你，爺爺不收你的診費。”

  “爹爹娘親教導我，不能總是想著占人便宜。”

  君一落將頭一搖，依舊站在原地一動不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