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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妖界的外域在最北邊，雖然要途徑北方妖域，但距離北方妖域之間還隔了一片荒無人煙的死地。因為這片地域寸草不生，就算是再瘴氣沼澤中都能夠頑強存活的櫻草，在這片死地中都無法存活不下來，所以妖族的人也將這片死地稱為荒蕪澤。

  雖然名字被叫做荒蕪澤，但這裏卻並沒有什麽沼澤，甚至連大地都已經幹枯得出現了如同蜘蛛網般的深刻裂痕，且這裏的土地呈現出一種極為令人不舒服的灰黑色，一眼望去就會讓人覺得此地十分的不祥。

  軒轅天心一行人用了近三日的時間方才衝妖皇城進入北方妖域的地界，又用了差不多兩日的時間才橫穿了整個北方妖域來到荒蕪澤。

  看著眼前灰黑色場麵，哪怕是軒轅天心知道外域的條件十分的苛刻貧乏也不由地皺起了眉。

  “難怪外域的人總是喜歡蹦躂，也總是喜歡出來騷擾其他妖域的人。”軒轅天心的目光在四周掃了一圈，方才收回目光看著溪疊道。

  溪疊聞言挑眉，“你這話是什麽？爺怎麽從你的話中聽出了其他的意思？”

  “沒什麽意思。”軒轅天心轉開目光不看他，道：“隻是想到了一句話，窮山惡水出刁民。”

  “窮山惡水出刁民？”溪疊嗤了一聲，然後一腳踢開了腳邊一塊拳頭大小的灰黑色碎石，道：“你這句話打擊的範圍是不是也太廣了些？要知道這種惡劣的環境並不少，不止是我們妖族，就算是你們人間界還有其他幾族中也有不少這種地方。爺雖然已經好多年都沒有出過妖界了，但爺也知道外麵那些惡劣環境中的人可還是有淳樸百姓的。刁民？若那些淳樸的百姓聽見你這話，不曉得會不會哭。”

  對於溪疊的反駁或者是挑釁，軒轅天心倒沒有生氣，而是淡淡道：“我隻能說你理解錯了這句話。”不等溪疊開口，又道：“刁民這兩個字在這句話中還有其他的意思，也並不是你認為的那個意思。我這裏說的刁民是指因為惡劣的環境，當資源缺乏的時候為了搶奪資源為了生存而開始不擇手段的人，這隻是因為生存下去才被迫如此，有時候壞人不一定就是刁民，刁民也壞不到哪裏去。”

  溪疊聞言眯眼瞅著她，軒轅天心繼續道：“之前我就聽說過外域的人十分凶殘，生存之道也是弱肉強食，雖然這個世道都是尊崇弱肉強食這個規則，但外域的人卻比其他地方的人更甚，說他們尊崇的是叢林法則還差不多。以前我還不怎麽明白，如今親眼看了這裏方才了解，若不能物競天擇的話，隻怕在這裏的人都沒法活下去。”

  “你在關心他們？”溪疊嗤笑了一聲，然後大踏步地朝前走去，邊走邊頭也不回地道：“那爺還是勸你省省吧，能夠在這裏活下去的家夥，他們可不需要誰的擔心。或許等進入了外域你才會知道，可憐之人比可恨之處，妖界這麽大，要容納下外域的那些家夥並不是沒可能，然而那些家夥卻沒有選擇其他妖域反而是選擇留在這裏，你就沒想過原因？”

  軒轅天心眸光一閃，帶著獠牙等人跟了上去，溪疊卻突然回頭看來，似笑非笑地看著她，又道：“爺提醒你，等進入了外域之後，你方才那種心思最好不要出現，哪怕麵對的是一個孩童都不要多出一絲憐憫之心，否則吃虧了可別怪爺沒有提起告訴你。”

  溪疊的提醒雖然明說什麽，但也提醒的十分清楚了，獠牙跟魅姬、蒼朔三人對視了一眼後，三人的眼中皆是出現了一絲警惕之色，軒轅天心也在看了溪疊一眼，點頭道：“我明白了。”

  一行人不再開口說話，快速地進入了荒蕪澤。

  半個時辰後，以他們一行人的速度，已經橫穿了半個荒蕪澤，然而他們一路走來，卻並沒有在這附近發現任何生命跡象。

  越走入荒蕪澤的中心，空氣中就越發多了一絲什麽東西，獠牙和蒼朔二人的臉上已經出現了薄汗，眉頭也是因為不適而緊緊地蹙在了一起。

  魅姬用手做扇在臉蛋旁快速地扇了扇，看向軒轅天心和溪疊問道：“你們有沒有感覺到不適？從進入這一片中心後，越往後麵走，我就越覺得心裏好像壓了一塊大石頭，壓製又沉悶。”

  “我倒是沒有覺得什麽壓抑沉悶。”蒼朔緩緩吐出一口氣，道：“就是覺得煩悶暴躁，這裏除了咱們這幾個人外，連個蟲子的叫聲都沒有，安靜得令人覺得不舒服。”

  獠牙也是深深的吐出了一口氣，跟著道：“我總覺得這裏到處都充斥著一股十分不舒服的感覺，但又說不出來是什麽。”

  三人的話音一落，走在稍微前麵一點兒的溪疊回過頭來看著他們，挑眉道：“是絕望的感覺。”

  絕望的感覺？

  三人聞言一愣，魅姬一拍手，道：“對，就是絕望的感覺，那種壓抑又沉悶的絕望。”說完，又看著溪疊疑惑道：“怎麽會這樣？”

  溪疊眼珠子轉了轉，落下軒轅天心，笑吟吟地道：“你應當知道吧？”

  軒轅天心看了他一眼，方才對著獠牙三人道：“是死氣。從我們進入這片中心後，這裏四周都籠罩著一股濃鬱的死氣。”說著，抬頭朝天上看去，繼續道：“你們沒發現麽？先前我們在外圍的時候還能感受到天上的陽光，但自從進入這裏後，陽光雖然依然在天上，可是卻沒能透進來。”

  魅姬聞言跟著抬頭朝天上看去，而蒼朔和獠牙二人卻在一愣之後齊齊拍了下腦門，蒼朔更是道：“我就說怎麽越走越覺得光線暗呢，我還以為是這裏的土地更黑的原因呢。”

  聽著蒼朔的話，溪疊忍不住翻了一個白眼，然後似想到了什麽般，笑吟吟地道：“對了，爺忘記提醒你們了。這荒蕪澤中雖然沒有活物，但是死物倒是不少，一般沒有上仙境大圓滿的修為，是很難活著穿過這片地域的。”

  蒼朔和獠牙聞言一呆，顯然被這個消息給弄得有些懵逼，然而魅姬在一愣之後，看著溪疊問道：“沒有上仙境大圓滿的修為就無法活著穿過這片地域？那外域中那些沒有這樣修為的人是如何穿過來的？”

  “他們呀。”溪疊笑吟吟地道：“他們祖祖輩輩都在這裏生活了這麽多年了，自然也找到了一個順利穿過這裏的辦法啊，誰讓他們是這裏的地頭蛇。”說著，又歡快地道：“外域的那些人想要闖過這裏出去，每個人的手中都有著一塊生機石，據說這玩意兒隻有外域中才有，而外域中的人幾乎是人手一塊。至於外域之外的人……”說著無奈地攤了攤手，繼續歡快道：“是很難弄到那東西的，若不是仗著自己的修為高強，然後硬抗進入外域，一般都是誰來這裏就死誰。”

  聞言，獠牙和蒼朔二人頓時瞪大了眼睛，因為這裏隻有他們兩個的修為還沒有到上仙境大圓滿啊。

  瞪著笑得一臉歡快的溪疊，二人氣得差點哆嗦了起來，這麽重要的事情，為什麽不早說？難道這不是重點嗎？難道不應該在他們剛進入荒蕪澤的時候就提醒他們嗎？如今他們都已經闖過了一大半荒蕪澤了啊！

  瞪完之後，獠牙一臉不知道說什麽好的看向同樣有些哆嗦的蒼朔，幹巴巴地問道：“你不是妖族的人？為什麽你會不知道這裏的事情？”

  蒼朔一臉的苦逼，看著獠牙十分苦逼地道：“我是妖族的人不錯，但我也隻是一個小地方的族王啊，我這一輩子就隻有這一次才走出了自己的領地，外域這種地方，我一個小小的妖狼族族王又哪裏會清楚。”

  瞧著二人的反應，溪疊笑得越發歡快了，“對了，爺還聽說那些沒有上仙境大圓滿修為，又擅自進入這裏的家夥們都死的無比的詭異，而且連一點征兆都沒有。爺本來還想看看究竟是怎麽個詭異的，但爺瞧著你們二人這一路走來似乎也沒出什麽事兒。”說著又疑惑地眨眨眼，“莫非那些傳聞都是假的？但這也不可能啊，當年阿緋不是沒想過要來整頓外域，但是妖神軍卻進不來，所以大軍才剛剛來到這裏就打道回府了，這可是爺親耳聽阿緋說的呀。”

  獠牙：“……”

  蒼朔：“……”

  倘若不是他們兩個打不過溪疊，這會兒真想衝上去打死他啊。

  魅姬也是憤憤地瞪了一眼溪疊，看向軒轅天心道：“小五，既然這裏如此詭異，不如你還是先讓獠牙和蒼朔進入大須彌碑空間去吧。”說著，又忍不住瞪了溪疊一眼，難怪從最開始這家夥就讓小五將他帶來的那些人給全部裝進了大須彌碑空間裏，他還美名其曰是為了節省趕路的時間，感情他是知道這裏的詭異，提前就想要了要將那些人給保護其他，但他明明知道這裏的詭異，卻暗戳戳的隻裝了自己的人，卻讓獠牙和蒼朔在外麵來蹚水。

  哪知魅姬的話音一落，軒轅天心也還沒有動作，溪疊歡快地聲音又響了起來，“哦呀，爺還忘記說了。因為這一帶著實詭異，空間什麽的似乎根本就打不開。”說著動了動，將他手上戴著的空間戒指給露了出來，笑眯眯地道：“除了這種空間戒指還能勉強打開，類似於大須彌碑空間的那種玩意兒根本就打不開的，別說是大須彌碑空間了，就算是帝君的混沌鍾空間在這裏都打不開。”

  這話一落，別說獠牙和蒼朔了，就連魅姬都想要衝上去打死他了啊！

  軒轅天心麵無表情地看著溪疊，眼中同樣有些不善之色在閃爍，溪疊見狀眨巴了一下眼睛，無辜道：“爺說的可是真的，不信你試試就知道了。當年這片荒蕪澤在洪荒時還不是如今這個模樣，這裏也還不叫荒蕪澤來著。”說著摸上了下巴，一臉回憶的模樣，繼續道：“在洪荒時，這裏可是山明水秀的好地方，當時的地名也十分好聽，爺記得好像叫什麽葬花海來著。不過當年帝君在這裏跟神族的那誰打了一架，至於打架的原因好像還是因為那誰身邊的一個東西居然狗膽包天的對帝君露出了垂涎欲滴的目光，帝君當年那是什麽性子，一瞧見那狗東西的目光當即就氣得準備宰了那個狗東西。”

  軒轅天心麵無表情的神色一頓，聽著溪疊講到皇明月當年的事情後，她明顯是有了興趣。

  溪疊瞥了一眼她眼中的神色，撇了撇嘴繼續道：“結果哪裏曉得，那個狗東西身後居然還有靠山，所以啊…帝君剛對那個狗東西出手，那狗東西的靠山就火急火燎的衝了出來。然後帝君跟那個靠山就打了起來，那一架打得簡直是昏天暗地，甚至還把魔族的那個王八蛋給引了過來。”說著，又砸吧了下嘴，繼續道：“不過魔族的那個王八蛋也忒不是東西了，瞧著帝君跟神族那個王八蛋打得難解難分後，他居然不勸，反而還讓人搭了張桌椅，擺了瓜果點心做到了旁邊看戲。”

  聽著溪疊的話，魅姬和獠牙幾人都錯愕了，還被他口中那個神族的王八蛋、狗東西、魔族的王八蛋給繞暈了。

  獠牙揉了揉眉心，打斷了溪疊的話，問道：“你說的那幾個人到底是誰啊？”聽了這麽久，他們還是沒有聽出當年究竟是誰對皇明月垂涎欲滴，皇明月又是跟誰打了起來，而那個看戲的是又誰！？

  溪疊眨眨眼，看著獠牙幾人詫異道：“咦？爺難道沒說嗎？對帝君露出垂涎欲滴的目光的狗東西自然是當年那個有著吃貨之稱的北冥之主鯤鵬了啊，除了他還能有誰這麽狗膽包天，連看到了妖神帝君都想要流著哈喇子衝上去咬上幾口？而這麽護著北冥之主的人自然就是神族之主盤古了啊，畢竟北冥之主是被他給養大的嘛。至於那個陰險又不要臉的從大老遠跑來看熱鬧的自然隻有魔族魔神將央才會那麽無聊啊。”

  獠牙和魅姬二人一臉懵逼，這些人的名號聽起來都很高大上，但他們一個都不認識，更不知道是誰，但蒼朔卻倒抽一口涼氣，顫巍巍地道：“果然是好大的來頭。”

  溪疊聳聳肩，目光往四周一瞥，歎氣道：“就是因為來頭大，所以才能跟帝君打得昏天暗地啊，甚至連盤古斧和混沌宗都被動用了。盤古的盤古斧那是什麽東西？一斧子下去，連天都能給劈道裂縫出來，所以那幾斧頭下去，原本很是山明水秀的葬花海就立刻毀了，再加上帝君的混沌鍾，鍾聲一被弄響後就萬物盡毀啊，好好的葬花海從此以後寸草不生變成了如今這般模樣，就算是過去了千千萬萬年，這裏的生機都恢複不了。”

  待溪疊的話音一落，獠牙三人忍不住咋舌，的確還好恐怖的一戰，這一戰導致的後果也忒可怕了些。

  然而軒轅天心在聽完了之後，眯眼看著溪疊，道：“恐怕當年被毀了的不僅是葬花海吧？”

  “嗯？”獠牙三人咋舌的動作一頓，溪疊卻眯眼瞅著軒轅天心不說話了。

  軒轅天心也不在意溪疊的神色，挑眉看了一眼四周，淡淡道：“被毀了的，應該還有當時生活在葬花海的那些人，否則這裏也不會籠罩著如此濃鬱的死氣，且千萬年來這裏的死氣都沒有散去。”

  溪疊眯眼瞅著她半晌，突然嗤了一聲，道：“的確如此。不過當時這裏還沒有被天道從大荒中分離出去，葬花海原本就是一個三不管地帶，生活在這裏的人不僅要妖族之人，同樣還有這梵境的那些信徒，魔族也有不少人因為喜歡這裏而留在葬花海生活，連神族都有不少人在這裏紮根呢。”

  “所以……”軒轅天心收回目光，道：“這裏的死氣才會如此詭異。因為這裏聚集了幾族族人的怨氣不散，當年因為你們帝君跟盤古的一戰導致這裏的人枉死，偏偏你們帝君、盤古、還有那位看熱鬧的魔神都是幾族之主，這才是令這些枉死的人最不甘心的地方。”

  溪疊突然沉默了下來，臉上那歡快的神色也隨之收斂。

  軒轅天心揉了揉眉心，雖然十分不喜這個結果，但已經發生了的事情，隻能道：“走吧，先離開這裏再說，後麵的一段路都小心一點兒。”

  不知道這裏變成如此環境的原因還好，如今知道了，軒轅天心對於後麵剩下的路就無比惆悵了，希望不要遇到什麽麻煩才好……

  看著軒轅天心惆悵而無奈的神色，溪疊沉默了半晌，轉身再次朝前走去，不過他在走了一會兒後卻突然道：“所以，當年帝君、盤古、還有魔神都出現了意外，我覺得或許這便是因果。”

  軒轅天心聞言眸光一動，看著溪疊的背影，突然無聲勾唇笑了笑。

  看來溪疊這位妖皇也不是看上去的那般沒心沒肺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