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19】 不屈之壁
作者:夜隱梟      更新:2020-06-19 20:11      字數:2200
  戰鬥進行到這一步,就算再怎麽心有不甘,斯維因也不能繼續進攻下去了——尚讚義勇軍已經進城,現在繼續追擊那就是連夜攻城,嫌己方傷亡不夠大了。

  抬起頭,斯維因的視線落在了亮著點點火光的第三道城牆上、落在了士氣高昂的義勇軍身上。

  這一刻,這雙滿是血絲的眼裏寫滿了不甘。

  黑色玫瑰——

  國之蛀蟲!

  “撤退!”身心俱疲的斯維因終於下達了收兵的命令,“明天早上,繼續攻城!”

  第二天一早,諾克薩斯人如期而至,對普雷希典展開了堪稱喪心病狂的攻擊——他們不計後果、不計代價,甚至在己方戰鬥力更強的情況下,主動尋求一換一。

  麵對著普雷希典的城牆,諾克薩斯人全體出動,輪番衝擊,力求盡可能快的突破普雷希典的防禦。

  巨大的壓力下,義勇軍再次有些支撐不住,僅僅是一上午的時間,第三、第四和第五道城牆就宣告陷落,諾克薩斯人的瘋狂似乎起到了不錯的效果。

  但到了下午,恢複了精力的突擊隊員和尚讚義勇軍來到了城牆上之後,諾克薩斯人的攻勢終於再也不複神奇,在第六道城牆前,他們花了一個下午的時間,卻沒有哪怕一點收獲。

  無往不利的敢死隊這次連城牆都沒爬上去。

  等到夜色降臨,諾克薩斯人無奈退去的時候,第六道城牆依舊毫無破綻。

  第三天,艾瑞莉婭終於接管了普雷希典防禦戰的指揮權,整整一天的時間,諾克薩斯人隻能在第六道城牆外麵打轉。

  第四天,依舊是第六道城牆。

  第五天……

  第六天……

  第七天,諾克薩斯人的口糧終於供應不上了。

  而第六道城牆依舊如天塹一般,死死的攔在他們的麵前。

  狹窄的甕城不支持大型器械行動,法術轟炸也被疾風屏障所阻攔,諾克薩斯人在這道城牆下碰了個頭破血流。

  斯維因用盡了手段,卻再也無法突破哪怕一扇城門——就算是崔法利軍團組織起了絕死衝鋒,最後依舊隻是無功而返。

  義勇軍正在逐漸熟悉戰爭、適應戰爭、學會正麵戰鬥。

  但諾克薩斯卻日漸疲憊,物資逐漸匱乏。

  箭矢彈藥幾乎消耗殆盡。

  口糧補給再也供應不上。

  在位於第三道城牆上的臨時指揮部內,看著勤務官的報告,斯維因痛苦的閉上了眼睛。

  ……………………

  在內部的重重掣肘下,這次普雷希典之戰,斯維因已經拚盡了全力——他說服了杜·克卡奧,讓這位元帥先生暫時“失蹤”,然後以一種近乎於下克上的姿態,拿到了整個艾歐尼亞遠征軍的指揮權。

  隨後,他動用了遠征軍所有的精銳部隊,希望能夠拿下普雷希典,扭轉戰局,可惜事與願違,最終在普雷希典的第六道城牆下碰了個頭破血流。

  雖然斯維因依舊相信,如果不朽堡壘當局能夠給予自己充分的支援,沒有到處搞事弄得遠征軍四麵楚歌,這次戰役的勝利者絕對是自己——但此時此刻,他必須正視遠征軍目前的處境。

  十萬人的隊伍,已經有四分之一死在了戰場上——而剩下的人中,還有三分之一深受重傷,喪失了戰鬥能力。

  雖然義勇軍也承受了差不多的傷亡,但論起剩餘兵力,斯維因手下還有不到五萬,但義勇軍……

  鬼知道義勇軍有多少民兵可用。

  除此之外,最晚到明天晚上,大軍的口糧就會消耗殆盡。

  頭昏腦脹的斯維因終於放下了報告,站起身來,他大步離開了帳篷,沿著台階登上了城牆,隨後靠在第三重城牆的垛口處,靜靜地看向了一片漆黑的諾克薩斯軍營。

  黑夜之中,營帳一片靜悄悄,在這種壓抑的氛圍下,諾克薩斯士兵甚至都會下意識的避免大聲說話。

  在將營地推進到了甕城之中後,諾克薩斯大軍的住宿條件是好了不少的——可惜,這支軍隊的士氣卻大不如前了。

  剛剛來到普雷希典城外的時候,諾克薩斯的將士都相信斯維因,相信他回帶領自己拿下普雷希典,征服艾歐尼亞。

  但事到如今,就算是再遲鈍的士兵也已經意識到,情況早就完全不同了。

  臨時的醫院裏,到處都是傷員——而因為物質的匱乏,他們很難得到治療,隻能在擦拭了傷口之後聽天由命。

  斯維因銳利的目光四下掃過,而滿眼所見,無一不表明這支軍隊已經來到了崩潰的邊緣。

  打不了了。

  甚至退都退不了了——斯維因毫不懷疑,隻要自己露出撤退的意思,整支軍隊都會迅速失去秩序,最終土崩瓦解!

  確認了這場豪賭的失敗之後,斯維因不得不閉起眼睛,仔細思考怎麽做才能盡可能的挽回損失。

  沒錯,在敗局已定的情況下……是時候及時止損了。

  和最後時刻沉船答祿灣的杜廓爾不同,斯維因不打算讓剩餘的將士為自己陪葬。

  如果可以的話,斯維因更希望用自己的死亡,換取這些將士的存活——他很清楚,這次艾歐尼亞之戰失敗後,諾克薩斯將麵對巨大的內外壓力,這種情況下,一支經曆過榮辱的隊伍將至關重要。

  而且……隻要自己完蛋,黑色玫瑰應該也會停止這種喪心病狂的行為了吧?

  不知不覺,斯維因的嘴角竟露出了一絲苦笑。

  我本以為群鴉的風暴會指引勝利的道路——到頭來卻沒有料到,它們其實是我自己的挽歌。

  咬了咬牙,斯維因終於不再遲疑,他大步走下城牆,回到自己的帳篷。

  拿出紙筆,斯維因一麵默默思索,一麵開始寫信。

  第二天一早,當義勇軍早早起來、踏上第六道城牆,準備再和諾克薩斯人磨一天的時候,對麵的諾克薩斯人卻遲遲沒有出現。

  前兩天還熱火朝天的戰場上,今天卻一片沉寂。

  就在義勇軍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紛紛麵露疑惑的時候,一個文士打扮的人出現在了第五道城牆上。

  “我是斯維因大人的使者——這裏有他給亞索先生的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