盡管隻有幾句話，但夏丘能夠清晰地感覺到，她故意從語氣中掩蓋了苦澀，自嘲地笑中滿是深深的悲傷。

  “你說的是對的，我……確實不是人。

  在人類眼中，我不是人類……不是惡魔……也不是妖獸……甚至不是這個世間的花草樹木……”女人仍然在笑，但是夏丘卻不忍看它，因為他無法忍受這個女人的微笑中的悲傷。

  這悲傷會使他的心搖擺不定，就像他的心被鋒利的刀刃劃開一樣，令他十分不舒服。

  “當你剛剛將妖獸斬首時，表情之間沒有絲毫猶豫，情緒也沒有波動，因為它不是你的同類，所以就像砸碎石頭一樣簡單。”

  女人仍然在說，但是當她發現夏丘表現出恐懼並一步一步退後時，她忍不住苦笑，也退了一步。

  “你怕我嗎？

  這真是荒謬的事情。

  當你殺死妖獸時，都不會眨眼，這是因為你覺得人類優於妖獸，所以這是理所當然的？

  那麽，根據你的邏輯，你為什麽怕我，我比你剛剛殺死的妖獸厲害嗎？”

  說這個，女人似乎有點好奇，表情上的悲傷有些淡了下來，勾起輕輕的微笑。

  她停止了說話，靜靜地看著夏丘。

  “什麽意思，你、請問你到底是什麽人？”

  夏丘停了下來，臉色不確定，猶豫之後，他再開口，但是這次，他措詞很謹慎。

  這位黑裙女子的水晶般的眼睛，似乎具有某種神奇的魔力。

  在流轉之間，有著無法形容的吸引力。

  不僅所有靈魂都會被迷惑，而且似乎……“對不起，我不是不想告訴你，但我真的不知道如何說……”女人黛眉微蹙，想了一會兒，但最後搖了搖頭道歉。

  “你是……鬼嗎？”

  夏丘用力抓著頭發，根據前世的傳說，他小心試探。

  “鬼？

  嗯，你可以這麽理解。

  但實際上，我甚至不能算是一個幽靈。

  如果我是鬼，也許和他在一起，就不會是現在的結果...”女人咬著蒼白的嘴唇，輕聲說道，再次悲傷的歎息一聲。

  “這個世界上真的有鬼！”

  夏丘這次真的很震驚。

  甚至他內心的恐懼，也被他麵前的強烈震撼所取代。

  “如果沒有鬼，為什麽會有像黑玄宗這樣的修士？”

  女人歎了口氣，輕輕地說。

  夏丘很震驚，似乎沒有想過這個問題。

  是的，這個世界上可以有魔。

  為什麽沒有鬼？

  如果沒有鬼，為什麽會有“鬼”這個詞...而且，在藍星世界中，鬼道宗門也不是一兩家。

  其中，有無數的宗門鬼道，也代表著這方麵的修煉方式。

  這些鬼道的本質也是可以追溯到源頭的。

  在人類的修士中，修煉的真元歸根到底是從妖獸衍生而來的，而魔力是從怪物衍生而來的，然後是鬼道的功法，不知道是……當夏丘想要再多了解時，他同時感到猶豫。

  盡管對麵的那個女人非常美麗，看上去無害，但對他來說，是好是壞，目前還很難判斷。

  即使女人看上去楚楚可憐，但夏丘和這個女人隻是萍水相逢，他也不會因為這種奇怪的事情而賭上自己的命。

  但是，如果轉身離開，那似乎也不合適。

  現在，在她麵前的這位的女人依舊憂鬱著，轉過頭去，不再說話。

  有一段時間，夏丘隻能在尷尬之中，不知道說些什麽是好。

  輕輕咳了一聲，也不敢大聲嚇到對方。

  “讓我說吧，自他離開以來，我已經有兩百多年沒有說過話了。”

  也許是重獲新生，或者被夏丘持續不斷的咳嗽聲所打擾。

  半盞茶之後，那個黑裙女人終於回過神來，眼神落在夏丘身上，輕聲說道。

  “兩百年了？

  姑娘...啊，不！前輩，敢問，您是有金丹期的修為嗎？

  還是築基修為？”

  夏丘聽到了這一消息，表情緊繃，並立即恭敬地說。

  “不是的，你說錯了。

  幽靈修煉的等級劃分與你人類修士不同，而且我不是真正的幽靈，因此我無法告訴你等級領域。

  我也忘記了。”

  黑裙女人忍不住皺起秀眉，搖了搖頭。

  “那麽……那前輩是不朽境界的嗎？”

  夏丘的眼神閃爍奇異的光芒，他問道。

  “我的身體成分有點特別。

  如果我一直在溪雲山充滿鬼魂的地方，壽元將會無止境。

  但是一旦離開這個地方，我的身體會消散，不過恐怕也是很長一段時間。

  我和你不同，如果死亡，就是真正的滅亡，不可能再次進入輪回。”

  黑色裙子的女人的語氣恢複沉穩，沒有任何情緒，仿佛沒有生與死的概念。

  “多謝前輩答疑，不過，前輩打算終身留在溪雲山中，永遠不出去嗎？”

  到目前為止，夏丘尚不知道對方是什麽，但他完全理解女人的含義。

  他內心深深地歎了一口氣，不禁為這個女人感到同情。

  如果一直帶著這樣一個鳥不拉屎的荒郊野地裏，即便長生似乎也沒有什麽樂趣。

  不要說幾百年了，即使隻呆了十年八年，也會忍受不了。

  “我會永遠在這裏，等他來找我，如果他不來，我就一直等。”

  女人美麗的臉上掛著一絲深情的微笑，滿是柔情，說著堅定的誓言。

  即使經曆了滄海桑田，也不會改變。

  “那個人是誰？

  他會回來找你嗎？”

  夏丘第三次從女人的嘴裏聽到“他”這個人。

  當女人提到這個人時，在她憂鬱的眼神才會中綻放出光芒，就好像她眼中的全世界隻有他一樣，讓女人枯燥的生活充滿色彩。

  每次在這個時候，夏丘的心似乎都被殘酷地拉扯著。

  “那你等他是做什麽呢，如果永遠都等不到怎麽辦？”

  大概出於這個原因，夏丘甚至說了這樣一句話。

  說完之後，甚至他本人也感到不可思議。

  因為他並不是一個爛好心的人，而且兩個人之間也絕對沒有友誼，甚至也很難理解是什麽關係。

  “我不知道，我隻知道我會在這裏等他。”

  那女人看上去很傷心，搖了搖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