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這裏一猶豫，餘衍仙直接冷冷地道：“你怕了？”

  哪裏怕了？李恣抬頭看天，一臉無語。

  “自從來到這異界，你似乎融入極快，”餘衍仙自顧自地道，“實際上，內心還是惶惑不安的吧？你無時無刻不在吐槽，其實是安撫你自己，你將這當作是一個遊戲、或者是一本小說，但是事情的發展遠遠不能夠如你的預料，你隻能一般吐槽，一邊安撫自己。”

  李恣的臉色瞬間就變得難看起來，有一些話語毫不留情地戳中了她。

  “你表麵強勢，其實內心敏感，”餘衍仙繼續道，“你會想很多事情，所以雜念太多，你的嬉笑都是在掩飾，你實際上冷漠卻又慈悲，選擇太上忘情是最合適不過的道路了。”

  他看不透這個女子，是因為她的感情太複雜，性格並不單純，雖然單純就意味著極端，所以隻能夠憑借她的所作所為，一點點去剖析她的內心。原來他是不看好李恣的，然而越到後來越覺得她很有可能繼那人之後，第二個成神的。

  隻要能讓她摒除雜念就可以了。

  被這樣赤裸裸的話語，說中她內心最敏感的地方，李恣的臉色先是難看，再後來就是麵無表情，“你以為自己高高在上，就可以這般肆意妄為了嗎？”

  餘衍仙忽然拉住了她的手，這突如其來的變化讓李恣瞠目結舌，下一刻她又回到了在地球的生活，小的時候父母重男輕女，對她非打即罵，後來有了弟弟之後，幹脆將她送到親戚家寄養。

  在她過去的歲月裏，一直都是這個樣子，無論做什麽都是錯事，她惶惑、不安、自卑，沒有交心的朋友，和所有人都是泛泛之交，隻和動物為友，無聊的時候就看小說，最大的夢想是能夠成為一個強勢而冷酷的人，直到她死去的那一天。

  又回到那時候的歲月，李恣的身體到心都不可避免地顫抖著，她嘴唇哆嗦，卻忽然有一個人影站在她的旁邊，握住了她的手。

  “不要害怕，有我在。”低低的聲音，餘衍仙安撫她，原來她就是那個人，難怪最終會回到這個世界來，

  “你知道你為什麽和他們沒有辦法做朋友嗎？是因為你和他們，本來就是不一樣的。”

  李恣原本以為餘衍仙的手，會像是玉石一樣的冰冷，可實際上卻十分溫暖，他的語氣近乎愛憐，讓她的戰戰兢兢的心又恢複了平靜。

  “既然你想成為那樣的女子，就這樣做吧。”餘衍仙撫摸著那道白色的光芒，它卻也不避，就纏繞在餘衍仙的手指上，狀態十分親昵，“不是很好嗎？”

  她豁然睜眼，卻直視著餘衍仙：“你分析的很透徹，可是你終究不是我，怎麽能夠體會到我的感受。”

  李恣掙脫掉餘衍仙的手，如果被這溫暖迷惑會怎麽樣？她轉過身來直視著餘衍仙，男人的個子實在很高，但是她卻露出狼一樣的惡狠狠的眼神，抬手死死捏住餘衍仙的下巴，逼他直視著自己：“你不是餘衍仙，你是誰？”

  這個人，絕對不是餘衍仙，可是在剛才，他的一舉一動，或者是氣質，都和餘衍仙非常類似，她在這個世界還很少會有全心全意信任的人，而餘衍仙就是其中一個。

  “我說得都是事實。”光線一陣變幻，閉著眼睛的男人容貌發生了改變，赫然是顧青衫。

  怎麽可能是他，也對，除了他，還有誰有可能？

  “那又如何？”李恣譏諷道，她所經曆過的一切，還有她的所作所為，她的想法，任何人都沒有資格評判。

  “……你都忘了，”顧青衫頓了頓，“是我召喚你回來的呀，不是他。”

  李恣渾身汗毛都快要豎起來了，顧青衫這句話是什麽意思，她此刻並不如何害怕，因為已經發現了，現在的顧青衫隻不過是一個虛影而已。

  可是……她看著那道白光，卻依舊歡快的纏繞在顧青衫手指上，似乎與他很是親密，這白光是上一個通過仙路試煉的人、這個世界唯一一個神，他的全部修為凝結而成的，可是為何會顧青衫如此親近，還故意引她來到這裏，難不成顧青衫是那位神的後代？

  顧青衫瞧著李恣的神色，她的眼神可真狠呀，就像是一條餓狼一樣，還有幾分睥睨天下的霸氣，毫不服輸地瞪著他，真是……有趣極了。

  他召喚她回來，本來是為了那東西，這天底下誰不想得到的東西，可是現在，他卻發現，這個“他”喜歡的女子，似乎是那麽有趣，讓他也產生了濃厚的興趣。

  因為李恣已經發覺了現在的一切，都是刻意營造出來的幻覺，顧青衫的身影也慢慢地變淡，他的笑容溫和而又縹緲，隻留下一句話：“不要相信他！否則，你也會死的！”

  不要相信誰？餘衍仙嗎？似乎也隻有餘衍仙能夠稱得上被她信任，可是餘衍仙一直在幫助她成神，為什麽不能相信……李恣突然發現了一件令人毛骨悚然的事，在最初的時候她就問過餘衍仙，成了神就是普天之下最厲害的，可是為什麽還會死？而餘衍仙不曾告訴她，隻說她的等級權限不夠不能知曉，難道顧青衫所說的，與這有關。

  李恣站在那裏靜靜思考一會兒，那白光又過來蹭著李恣，看樣子很喜歡她，可是它也喜歡顧青衫。

  管他呢？既然選擇了這條路，就要堅定不移地走下去，現在別說什麽權限不夠，就是她知道了實情，如今實力這麽低微，又能夠改變得了什麽。

  她要變得更強，女子的背影挺得筆直筆直的，經過剛才和顧青衫的對話，她已經知道了自己應該選擇什麽道路。

  迷霧散去，盤腿坐在地上的顧青衫輕輕巧巧起身，他並不能進入靈路道，可是他可以見到李恣，男人如清雪一般的麵容顯得十分蒼白，動作卻閑適隨意。

  “真的有趣。”他這般說道，倒像是在解釋著什麽一樣，忽然一揮衣袖，“既然不打算得到它了，我也該回去了。”

  男人抬頭看天，“我會等著你自己走到我的麵前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