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麽不殺？”問這話的卻是餘衍仙，“我竟以為你要大發善心了。”

  李恣一愣，因為她聽出來這裏麵有些許的諷刺意味，真是奇怪，看來餘衍仙似乎為那天她反駁他的話而生氣，可是餘衍仙也會生氣？

  餘衍仙意識到了自己語氣的不對勁，有些不自然地掩飾過去，“我隻是以為如你這般冷心冷情的人，對待一個畜生更加不會有憐憫之心。”

  “不一樣。”李恣皺眉，打斷餘衍仙的話。

  “哪裏不一樣？”餘衍仙淡淡地反駁。

  “這雌虎是打算殺掉我們，卻隻是憑借本能行事而已，畢竟它有幼崽需要哺育，所以我們之間，是生物鏈的關係。現在它威脅不到我，我又不打算吃它，我自然不會傷它。”李恣冷冷地道，“人類卻不一樣，心思險惡得太多，如果此刻是一個惡人落在我的手裏，我必然不會放過他的。”

  竟然是這樣，餘衍仙第一次，覺察到了羞慚的意思，而且這種感覺，還是區區一個試煉者帶給她的。

  李恣收了劍，扶起華嫪，他身上的傷有些嚴重，尤其是腹部那一爪，幾乎能夠看得到內髒，李恣拿出儲物袋裏的丹藥，按照傷勢給了他一顆一品丹藥〖玉露丹〗，這種丹藥在所有治療性一品丹藥當中，算得上是最劃算的。和它同樣價錢的丹藥沒有它的效果好，而和它效果差不多的，卻比它的價格昂貴，所以是最受歡迎的。

  唯一的弊端就是生效略慢了一些，不過十分溫和，李恣已經能夠看出，他腹部的傷口正在緩慢愈合。

  “這雌虎怎麽處理？”青木道長問，他剛才也受了一點小傷，不過也不好意思涎著臉皮問李恣要丹藥，畢竟出大力氣的人是李恣和華嫪。

  “放了……”話還未說完，就看到邵碧突然大叫一聲，然後握住匕首對著倒在地上的雌虎而去，匕首刺破了雌虎的肚皮，直直地刺進了雌虎的心髒中。

  雌虎哀鳴一聲，慢慢地閉上了眼睛。

  李恣忍不住對邵碧怒目而視，後者顯得有些不自然，“怎麽？這虎要殺了我們，難不成還要放它走？”

  “這虎已經受了傷，虎不是狼，沒有那麽重的記仇之心，現在放了它，我們還要趕路，它對我們畏懼，自然不會對我們如何。”李恣冷聲道。

  她從不認為想要活命的這隻虎，究竟有什麽錯處，就好像前世的時候，李恣並不是什麽素食主義者，她也喜歡吃肉，因為這是生存所需要。但是她卻不會為了口腹之欲去吃什麽珍稀動物，生吃猴腦這樣殘忍的事情更是做不出來，也難以想象為什麽有人會買鴕鳥皮的包包。

  她的確冷情，但是有自己的行事準則。

  “就算是這樣，”紅束自然是站在邵碧那一頭的，“邵碧殺了它，難道還犯了什麽錯不成？”

  “算了，”青木道長出來打圓場，一副老好人的樣子，“既然已經殺了，多說無益，李道友如果是擔憂那幾隻沒了母親的虎崽，不如我們抱來撫養就是。”

  李恣擺了擺手，臉色有些頹然，她發火是有原因的，那雌虎居然剛剛生產完就出來覓食，可見伴侶可能就不在了，那那剛剛生下來的幼崽，估計也要和母親一起去了。

  “不太好吧。”這一次說話的卻是紅霞，“我們殺了雌虎，就等於是幼崽的殺母仇人，這……”

  “有什麽不好的，”邵碧打斷了她的話，“畜生就是畜生，和畜生扯什麽人類道義？”

  華嫪的傷口也已經愈合了，他的臉色還有些蒼白，李恣又給他喂了一顆丹藥，是生血化瘀的。

  聽著邵碧的話，李恣突然覺得有些奇怪——你說這天賦升到初之後她覺得自己的腦子越來越好使了——她剛才無緣無故對雌虎下毒手，而且現在又表現出來一副對去抱養幼崽十分感興趣的模樣，李恣可不相信她是善心大發了。

  餘衍仙覺察到了她的情緒，淡淡地問，“為何不問我？”

  “一定要我問才肯說嗎？”李恣奇道，“可是到現在為止，似乎很多事情你都沒有告訴我呢？”

  比如那所謂的“鑰匙”就是是什麽東西，又比如顧青衫的身份似乎實在不一般，又比如這仙路試煉，並沒有李恣所想像的那麽簡單。

  最初的時候她的確有些蠢笨，可是天賦變高之後，思維也越來越靈光，於是之前一些深深埋在事實下麵的懷疑，也就浮現出來了。

  可是她也有著屬於自己的獨特直覺，餘衍仙不會把這些事情告訴她，而理由……請參考他曾經說過的話：“試煉者等級過低，沒有資格知曉。”

  “你不問怎麽知道？”餘衍仙反問。

  “……好。”李恣點頭，“鑰匙在我身上什麽地方？”

  “試煉者等級過低，沒有資格知曉。”

  果然你是玩我的對吧？李恣狠狠剜了餘衍仙一眼，她小人不計大人過，反正記了也沒用，就算是成了神也不一定能夠對付得了對方。

  “不過……這種權限的消息你沒有資格知曉，”餘衍仙又道，“那雌虎的消息我也不是不可以告訴你，你不問我，是在生氣？”

  生氣……她能生生了氣，李恣奇怪地看了一眼餘衍仙，“那雌虎身上有什麽秘密？”

  “那不是一般的虎類，而是妖獸，名為〖玉乘〗，體內有一絲上古大妖的純粹血脈。”餘衍仙解釋道，“此地不但壓製人類的修為，不讓動用靈力，也壓製了妖獸。”

  餘衍仙對這個地方看樣子很熟稔啊，之前應該也帶著試煉者來過吧，李恣暗忖。

  原來如此，她就說一隻普通的虎類，怎麽可能會有那樣的體型，和那般迅疾的速度，而看這樣子，邵碧之所以突然出手殺死雌虎，是因為看出來這一點，才把主意打到了雌虎的身上，而且青木道長也一下子領悟到了？

  這樣卻襯得紅霞和紅束愚不可及了，李恣冷笑一聲，竟然是因為這個啊，一個一個還和她耍心眼，她拍了拍手，“我們修道之人，的確應該慈悲為懷，我們可以先將幼崽接過來撫養，野獸生長很快，等一年之後，它們應該就能獨立生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