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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呆不會答東道的問題，夏卻看得出東道其實並不是在向他提問，而是在自己問自己，至於他為什麽會這樣問，除了他其實已經明確知道那個“言老“傳達給他的意思，夏想不到還有什麽可能性。

  “東學長？”

  她試著叫了一下正在出神的東道，東道看著她關切的目光，忽然問她：“你是不是很想知道發生了什麽事？”

  夏的好奇心瞞不過東道的眼睛，她向來都是個熱心而充滿好奇的人，沒有誰比東道更加清楚夏這一種壞習慣，他幾乎是一眼就看出來，夏綺莉從得知這個孩子也是來自他們鬼風族聚集地——風鎮後，眼中就時不時閃出饒有興味的光彩。

  夏正想要裝出其實她並不是特別在乎的樣子，東道卻已經將書桌上那封信扔到了她的手裏，小呆好奇地在她展開信的時候也湊過頭來看看。

  雪白的信封殼很薄，夏拿起信封輕輕一抖，就掉出來一張很薄的紙來，紙沒有折疊過的痕跡，平平整整，看起來上麵也真是書寫不了什麽內容，如果不是看背後並沒有什麽圖樣，夏簡直懷疑，這是不是一張道賀用的明信片而已。

  但等她看到信封上的內容，心中不由一跳，一種極其不好的預感，從她大腦源源不絕朝著胸口壓去，使得她說話的聲音不由自主有些顫抖，看不懂字的小呆隻能怔怔聽著她問：“言……那位言長老就是你們剛剛提起的那個人嗎？”

  東道深深歎了一口氣，朝她用力點了下頭，夏的臉上也開始布滿疑惑，並向小呆問道：“小呆，你確定是那位言爺爺親自把東西交給你的嗎？”

  小呆不懂她的意思：“是啊，大姐姐，我從來都不會撒謊哦。”

  夏這時又把臉轉向東道，晃了晃手裏的信，對他說：“那麽也就是說，在言長老囑托小呆到這裏找你之後，那位言長老就被人殺了，是嗎？”

  她的問題，讓小呆足足傻了三分鍾，而等小呆反應過來之前，東道已經很肯定地對她說道：“沒錯。”

  “他為什麽會送這一方沒有刻字的印鑒給你？”

  東道不知道該怎麽回答，在旁邊忽然變得淚流滿麵的小呆卻已經搶著道：“因為言爺爺要傳位啊！嗚嗚嗚……言爺爺……”

  夏看著東道，盡管他非常不願意承認，但鬼風族的族例就是這樣。

  如果有長老死亡，需要推選新長老出來的話，就要看過世的長老有沒有交給誰一方印鑒，換言之，在鬼風族隻有長老和長老以上的人物可以擁有印鑒，而被那位過世長老贈送印鑒的人，就是下一任長老。

  這個是代代相傳的規矩，族裏就算是隻有幾歲大的孩子也該是知道的，但在沒有知道信的內容前，小呆根本料想不到言長老送給東道這樣的信物，是準備讓他做什麽。

  現在他完全清楚了，言長老一定是知道自己快要死亡，所以才會托他向東道授印。

  小孩子的眼淚總是掉得特別容易，哭聲一起，小呆的眼淚就像滂沱大雨，止也止不住，他哭哭啼啼自言自語著：“不可能的啊，言爺爺又不是有什麽神通，怎麽會知道自己就要死了呢，他是不是在跟我們玩呢？東道哥哥、大姐姐，你們說……你們說言爺爺他是不是想玩躲貓貓，所以才故意放出這種假消息，其實……”

  東道一言不發走到他的麵前，雙手這回隻是輕輕搭在他的肩頭，臉色肅穆地對他說：“小呆，你聽我說，言老他沒有在開玩笑，他……他是在祭典上被發現的，當著鎮子裏所有人的麵死了，這封信就是鎮子裏剩下的長老們聯名寫來的。”

  “你騙人！”心裏明知東道沒有說謊，情感上卻實在不能接受，小呆哭喊著推開東道，一把抱住正坐在椅上的夏，大聲吵嚷著：“大姐姐，我們走，東道是個騙子，我要回去告訴言爺爺，他讓我來找的東道是個大騙子！”

  夏其實很能理解他的心情，雖然他隻是稱呼那位長老“言爺爺”，但她看得出小呆和言老的感情應該不錯，不然他也不會這樣難以相信事實。

  她輕撫著小呆的頭，軟聲道：“是啊，回去吧，回去後好好休息一下，你會看到真相的，也會知道該怎麽去接受真相呢……睡吧，睡一會兒，醒來就好了……”

  看著忽然倒在夏肩頭睡著的小呆，東道輕問：“你用了催眠術？”

  夏點了點頭，把小呆從肩頭轉到懷裏抱住，然後對東道說：“可不可以讓他在你這裏休息一下？我看得出，他似乎為了趕著要來把東西交給你，已經兩三天沒有睡個好覺了，一個精神萎靡的人，要想讓他應付刺激的消息，著實有些吃力。”

  “休息是沒有問題，但……”東道從夏懷裏接過小呆，小呆年紀不算大，長得卻很壯實，夏坐在椅子上抱著他，看起來十分吃力，東道想也不想就將小呆放到了自己的床上，接著說：“我可能真的得回風鎮一趟了。”

  “看來這回你真的下定了決心，需要我幫忙嗎？”

  夏順口問了一句，這件事似乎和她並沒有什麽關係，不過她既然碰上了，以東道和她的友誼而言，她這句客套話怎麽也是該說的。

  東道放好小呆，又貼心地給他蓋上了被子，轉過頭對夏毫不客氣地說：“當然需要。”

  夏的表情瞬間變得有點不太自然：“呃……是啊……”

  她心裏想，這回終於還是不能隨便推脫過去了，不過緊接著東道的一句話，又讓她不知道究竟該怎麽回答。

  “出發前，最好還是先問一問你的男朋友讓不讓你去吧。”

  東道說話時是看著床上的小呆，小呆此時的睡顏很安靜，東道的心情卻像是有瓶陳年老醋被打翻了，滿腹滿腔都泛著濃重的酸味，這股酸味甚至熏到了還在桌子邊愣神的夏。

  “咳咳……學長，其實你說的也對，我男朋友可能不會讓我去……”

  夏的話還沒有說完，東道的背影微微一動，床那邊忽傳來幹巴巴的笑聲：“說起來你的眼光真是犀利啊！在那個時候，估計也隻有你才發現，都龍原來是一塊上等的璞玉，隻需稍曆風雨，他便可以化身為龍——如今他的成績和表現，在嵐園以至整座瀾城恐怕都算得上數一數二了吧，我聽說任城主已經派導師向他提出跳級的要求，準備讓他直接跳到我們年級裏呢。”

  夏不知道他為什麽會突然說起這些事，她也懶得對東道解釋，她和都龍其實並不是十分親密的關係。

  她知道由於冥界之戰後，都龍忽地有了神奇的力量，因此變成了整個瀾城的焦點，她這個和都龍經常出雙入對的女生，就成為了人們眼中都龍的女朋友，可在她自己看來，她和都龍還是以前那種好友的關係，對於別人的指指點點，她也權當看不見，隻管自己清者自清。

  沒想到謠言傳進東道耳朵裏，這廝似乎還相信了，她聽東道第一次在她麵前說“男朋友”的時候，心中其實是很驚訝的。

  可她不喜歡解釋，尤其不想向東道解釋，便順著他的話，一路推搪下去，誤會的深處隻會是更加誤會，她看著床邊的東道，也不知自己是不是該馬上站起，轉身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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