產房外，親人們哭做一團。

  尤其是在護士說：“產婦子宮受損，醫生全力搶救才勉強保住了子宮，但是往後生育就……”

  見廊上一片慘狀，護士心驚膽戰，也不敢再多說。

  她相信後麵的意思，大家都懂的。

  就在這時，產房內忽然傳出一聲嘹亮的嬰兒啼哭，聲振如雷：“哇～！”

  全場：“……”

  眾人紛紛朝著薑絲妤懷中看過去。

  大寶睡得正香，一動不動，這聲音不是大寶的。

  “啊！是小寶又活了！”

  人群中已經分不清是誰喊了這麽一句。

  緊跟著，接踵而至的狂喜、呼喊一聲高過一聲，一陣高過一陣。

  “太好了！”

  “哈哈哈哈！菩薩保佑啊！”

  “太好了太好了，老天爺保佑啊！”

  “哈哈哈，小寶寶又活了！”

  李萌琦心疼地都快不能呼吸了。

  她靠在陳堅懷裏，哽咽起來：“嗚嗚～就算綰綰真的不能生了，能有這兩個兒子，也足夠了，就是她今天太遭罪了，嗚嗚～我的綰綰啊，我的綰綰啊……”

  陳堅也沒想到會發生這樣的意外。

  他摟住妻子：“都說，吃得苦中苦，方為人上人。綰綰一定會否極泰來的。”

  產房裏。

  陳綰綰早已經昏迷了。

  醫生將提前準備好的數十袋血漿，分左手右手，雙管齊下給她輸入補血。

  她身下的墊子已經換了七八回了，每一回都是盛滿了鮮血。

  暮川甚至不敢去看。

  他嚇得腿都在發抖，他坐在床邊，又怕自己的情緒會影響到醫生搶救，就自己縮在那裏瑟瑟發抖。

  他盯著陳綰綰越來越蒼白的小臉。

  大腦甚至不敢去想：萬一綰綰沒了，他要怎麽辦？

  醫生拚命對陳綰綰進行急救，血終於止住，生命體征終於平穩，但是還沒有度過危險期，還要再觀察。

  另一邊，同時在拚命搶救的，還有新生兒科的醫生。

  醫生原本是備用的，怕有萬一。

  沒想到他真的上場了。

  盡管小皇孫已經沒有了呼吸跟心跳，但是醫生並不敢放棄，他不停地給小皇孫做心肺複蘇，時不時翻轉過來拍著他的後背，直到確定已經不可能再起死回生，這才不得已放棄。

  新生兒醫生惶恐道：“殿下，小皇孫救不過來了。”

  暮川就在這裏，親眼目睹了醫生們的拚盡全力。

  他悲痛地低下頭，捂著臉哭了起來。

  第一次做爸爸，卻以這樣的方式跟自己的孩子見麵。

  孩子的母親，為了生下他，幾乎付出了生命的代價，最終還是沒能挽救他。

  暮川悲痛至極，卻並不責怪，他清楚悲劇一旦發生，人其實是最脆弱無力的渺小存在。

  他現在滿心想的都是他的綰綰快點好起來。

  負責搶救陳綰綰的醫生，一層層縫合著陳綰綰的傷口，全部做完，她幾乎脫了力，對著邊上的護士道：“手術結束了，可以清理了。”

  於是暮川就瞧著，護士們一擁而上，輕輕拿著清洗的工具，幫陳綰綰擦洗身體。

  他們合力把陳綰綰抬起，換到了一張幹淨的小床上。

  左手的血袋停了，改成了藥劑，而右手的血袋還在繼續為她輸血。

  醫生望著呆滯的暮川，感覺往日裏英姿颯爽的他，一下子被人擊中了靈魂似的：“殿下，太子妃現在可以回房間去了，我們會對她進行48小時的觀測，48小時內沒有再次大出血，危險期就算挺過去了。”

  暮川僵硬地動了下：“哦。”

  他不敢上前，不敢碰。

  他怕伸手觸及的是陳綰綰冰涼的身體，他受不了這個。

  他更不敢去看台子上的那個剛剛出生就夭折的小生命。

  盡管他心裏對這個孩子說了無數遍對不起，也許他當初跟醫生說，保小不保大，孩子就能活下來了。

  但是他不能啊。

  他不能失去他的綰綰，他寧願失去一切，也不能失去綰綰啊。

  這個孩子會恨他的吧？

  恨父親為什麽不在他生死關頭優先選擇救他！

  暮川閉上眼，澄澈的

  淚水斷了線地砸下來，他痛苦地自言自語：“我不是個好父親。”

  就在這時，一道清亮的哭喊聲，打破了手術室的平靜。

  被忽視洗幹淨，包好了，準備後續聽令處理掉的死嬰，忽然嚎啕大哭，忽然活了過來。

  一瞬間，全場震驚！

  新生兒醫生反應最快，他近乎狂喜地衝到了台子前，抱著哭泣的嬰兒。

  “活了，活了，小皇孫活過來了！”

  “真是吉人自有天相！”

  “真神顯靈了，真神庇佑著這個小皇孫！”

  “這個小皇孫會不會是未來的天子，所以真神才會庇佑他？”

  “小心禍從口出！”

  “是是是，我再也不敢亂說了。”

  一時間，醫護人員們都跟著狂喜起來，大家紛紛落下了感動了淚水。

  護士給小皇孫打疫苗，然後喂了10毫升的配方奶粉，小皇孫吸了兩口，就安安靜靜地睡去了，看起來一點危險都沒有。

  醫生檢查了他的心肺，非常健康。

  他抱著小皇孫轉身，就見暮川不知道何時已經站在他身後，他嚇了一跳，隨即一笑：“殿下，這是吉兆啊，天佑我南英啊，小皇孫居然沒事了！”

  暮川夫婦之前都學習過新生兒養護的知識。

  他依著所學，動作標準地將小寶摟入懷中，低頭親了親小寶的臉頰：“對不起，爹地對不起你，這是爹地唯一一次放棄你，以後再也不會放棄你了，爹地發誓，就算爹地放棄自己的生命，也不會再放棄你，謝謝你……謝謝你給我機會，再來一次，寶寶，真的謝謝你……”

  暮川一邊哭，一邊抱著孩子親吻，發自肺腑之言，引得所有醫護人員淚崩當場。

  手術室門打開。

  陳綰綰幹幹淨淨地被推了出去，暮川抱著小寶緊隨其後。

  大家看見陳綰綰，紛紛衝上去，心疼之情溢於言表。

  而見到暮川呆呆愣愣地摟著孩子的時候，他們更是悲喜交加。

  洛天嬌上前，抱著暮川，也連著小寶一起抱住：“川川，嚇壞了吧？沒事了沒事了，都過去了，菩薩保佑，都過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