倪暮凡話音剛落，不遠處就傳來轟隆隆的爆破聲。

  腳下像是地震一樣劇烈地震動了起來。

  原本就要坍塌的校舍，此刻也搖搖欲墜，有粉石砂礫一點點掉落，窗棱也搖晃不止。

  “快跑！這裏要塌了！”

  倪暮凡回頭衝著自己的成員們大吼一句，緊跟著用力劃破了高夏的喉嚨，將他推給對麵的南林手下們，她轉身就跟著自己的隊員們奮力一起跑！

  她的隊員並沒有丟下她，幾人拉上她，大家一起朝著外麵跑去！

  而高夏的手下們，完全來不及狙擊倪暮凡等人。

  他們焦急地扶住高夏的身體，可是高夏的喉部血液如噴泉般放射而出，他滿麵痛苦，雙腿在地上蹬著掙紮著。

  有人拖著他往外，有人用力摁住他的喉嚨，全都無濟於事。

  倪暮凡等人拚了命地往外跑，跑著跑著身後就坍塌了，他們被粉塵淹沒，隻能閉著眼睛往前跑，衝破了一段灰色地帶，終於重見外麵的陽光。

  倪暮凡扶著一棵樹大口大口喘息。

  回頭再看，剛剛那所學校已經徹底坍塌了。

  “快走！”倪暮川咳了一會兒，紅著臉，領著眾人快速奔跑：“之前安排好的臨時據點不能去了，我們往反方向走，前麵25公裏處有一個縣城，我們去那裏找地方隱蔽，再尋機會安全撤離。”

  她來之前，把這裏的地形、附近的地圖全都背熟了。

  隊員們一個個跟著她朝著下一個目的地小跑著。

  明明所有人今天都是劫後餘生，可是他們跑著跑著全都笑了起來，還笑出聲來。

  為戰友報仇的喜悅，殺敵的喜悅，還有死裏逃生的喜悅，種種交織在一起，溫暖著他們的心。

  這一幫大男人，忽然把倪暮凡拉過去，然後舉高高拋上天，再接住，再拋上天，再接住！

  “你們……”

  “啊！”

  “好啦！”

  “哎呀呀！”

  幾次後，倪暮凡被他們平穩地放回地麵。

  倪暮凡自己也很開心，她咧開嘴燦爛地笑著

  ，此刻的心情與來時悲憤的心情，已經發生了天翻地覆的變化。

  一行人迅速轉移，又迅速找到了潛伏在此的聯絡員。

  分散式隱藏了整整兩日，才有車輾轉接應他們，將他們送往最近的機場，然後登上了回南英的航班。

  B市。

  江帆差一點就中風了。

  好在包恩娜跟龐飛飛一直不間斷地給他做心肺複蘇，他自己今日裏也有鍛煉身體，底子還不錯，所以送到醫院之後，搶救了兩個小時，就緩過來了。

  他在病房裏住了一整天。

  心灰意冷，不想說話。

  直到傍晚的時候，倪嘉樹給他打電話，他這才接了：“倪少。”

  倪嘉樹問：“你怎麽住院了？”

  江帆：“……”因為李昊嫻的事情啊，可是他說不出口。

  倪嘉樹尹月猜到一些：“是不是阿哲跟你說了恩恩的事情？”

  江帆羞憤不已：“倪少，我……”

  “恩恩沒了，”倪嘉樹平靜地轉告他：“圈圈帶人去接被滯留在克烏縣的戰友，恩恩帶人對圈圈他們進行圍剿。

  關鍵時刻，圈圈請求跟恩恩單獨說話，企圖拿從小一起長大的情意喚醒恩恩。

  可是恩恩非但不同意，還告訴圈圈她回不了頭了，因為她已經懷了了南林二皇子高夏的骨肉，她要做南林的皇子妃，她勸圈圈還是投降做俘虜的好，可是圈圈不同意，雙方再次爭執起來，就在這時候房子被旁邊的炮火震塌了，圈圈帶著人跑了，恩恩也帶著人跑了。最後，圈圈跑出來了，恩恩沒能跑出來，她跑了一半就被建築物砸埋了。圈圈念著從小到大的情意，追回去想搬開碎石救人，高夏也帶人趕到了，圈圈又與高夏一番廝殺，最後把高夏殺死，負傷逃了。”

  江帆聽完，眼眶微紅。

  他心知，他女兒回不來了，她會永遠埋在克烏縣的廢墟裏。

  江帆深吸一口氣：“大小姐傷勢如何了？”

  倪嘉樹：“輕傷，已經處理了。這件事情已經過去了，你也不要再多想了，就當她六年前就已經死了。你要向前看，多想想阿哲，阿哲馬

  上就要當爸爸了，你就要當爺爺了。”

  江帆：“嗯。”

  倪嘉樹：“好好休息，再聯係。”

  江帆：“嗯。”

  通完電話。

  江帆眼淚沒掉下來。

  他自己也覺得很奇怪，為何聽見女兒的死訊，他沒有哭呢？

  反而，心裏有一種久違的放鬆，好像烏雲終於散去，好像一切不好的終於結束了。

  包恩娜坐在邊上，已經把一切聽清楚了。

  她難過地掉眼淚，不過很快也擦幹淨了。

  這一切都是恩恩自己選的，誰也怪不得，要怪就怪李斌糊塗，害了孫女，可是，如果恩恩自己意誌堅定、真的改過自新，又怎麽會手下那隻手機、又怎麽會給綰綰打電話，又怎麽會有後麵的事情？

  江帆朝包恩娜伸手：“聽見了？”

  包恩娜上前，握住他的手，將臉頰埋在床邊，啞聲道：“聽見了……這也許，是她最好的歸宿。”

  南英。

  倪暮凡享受完溫泉、Spa，舒舒服服地更衣來到餐廳，就見暮川跟鳳雲震已經擺好了飯菜在等著她了。

  他們聊了一會兒，倪暮凡吃驚地問：“天，恩恩懷孕？被砸死？你是這麽跟爹地媽咪說的？”

  暮川聳聳肩：“對啊，他們肯定也會跟帆叔這麽說。”

  倪暮凡：“可是……”

  “事實就是如此，你一切都是為了自保。”暮川親自給倪暮凡盛了一碗熱湯，放在她麵前笑：“大妹這一趟辛苦，多喝點。”

  倪暮凡接了碗，心裏卻有些不踏實。

  她還是第一次跟父母撒謊呢，雖然是間接的，因為她一切都跟暮川說了實情，是暮川改了。

  鳳雲震安撫道：“你不必有心理負擔。這世界就是如此，真相從來都隻是贏家手裏的真相罷了，未必就是這個世界的真相。可是，誰又在乎呢？這世界誰是主宰，他的視覺才是重點。”

  倪暮凡微笑，又有些擔心：“嗯，你們說的對。不過，我到底還是殺了高夏，我們與南林關係本就緊張，俗話說寧得罪君子別得罪小人，我們這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