倪暮凡還是擔心。

  他要從床上坐到輪椅上，再拉著一個餐車進屋，萬一摔著怎麽辦？

  “我來吧，”她努力撐起身子，聲音都在打顫顫：“我去。”

  鳳雲震及時摁住她，將她又摁回去躺著，含笑溫柔道：“別。都說了你歇著了。”

  倪暮凡：“可是……”

  “沒有什麽可是，你是我的女人，我自然要照顧好你。”鳳雲震說完，觀察到她微微不適的麵色，問：“還……疼得厲害？”

  室內的光線還是那樣，隻開了一盞小地燈。

  但是看清表情還是可以的。

  倪暮凡有些羞澀地拉起被子遮住半張臉，又委委屈屈地喊了一句：“疼，特別疼。”

  鳳雲震心疼得都皺起來了。

  他輕輕撫摸著她的發，哄著：“你躺會兒，我去取餐，然後給你放洗澡水。”

  倪暮凡心疼他一個殘疾人要跑跑去。

  可是他眼底那股認真以及決然的態度讓她不好打擊他，她決定化擔憂為鼓勵：“那我就靠你照顧了。”

  鳳雲震眉眼舒展，整個人都煥發了一絲光彩：“嗯。”

  他穿好衣服，沒有用輪椅，而是拿過床邊的拐杖，很利索地走到了門口。

  倪暮凡趁著這段時間，摸到那件襯衣，也趕緊穿好。

  他開門的時候，可以看見外頭天色已晚，鳳雲震取了餐，轉身回來將餐飲放在桌上，又去了一趟洗手間。

  這次時間有點長，差不多十五分鍾的樣子，他才出來。

  他把自己從頭到腳洗的幹幹淨淨，又給她放好了洗澡水。

  恨自己不能抱著她過來，一想到她隱隱發顫的雙腿，他就覺得撓心撓肝地疼，舍不得她走路。

  最後，鳳雲震靈機一動。

  他神清氣爽地出來後，發現之前那個害羞的小女人已經開了燈，屋子裏亮堂堂的，電視也被她打開，她正百無聊賴地換著頻道。

  望著床上嬌豔欲滴的小女人，鳳雲震溫柔地笑著：“你要不坐我的輪椅？電動的，輪椅可以自己前行。”

  倪暮凡笑：“不用。”

  她起身踩著拖鞋走過去，雖然疼得厲害，但是這點毅力她還是有的。

  想獻身這件事情，也不是想了一天兩天了，對於疼痛她早有預期。

  她覺得自己挺幸運的了，原來第一次真的這麽疼啊，幸虧鳳雲震自己可以，不然真的女上男下，她怕是要疼得暈過去了。

  鳳雲震差點就被她輕鬆一笑的甜美給騙過去了。

  與他擦肩而過的時候，他才看清她蒼白的麵色，還有蒼白的唇。

  他很擔心，又不知道還能做些什麽，往自己不能動的這條廢腿，他深深地皺眉。

  趁著倪暮凡在洗澡，鳳雲震打電話讓竇飛進來收拾一下。

  結果竇飛答應的很快，過來的卻是他媽。

  鳳雲震頭疼的厲害：“竇嬸，你怎麽來了？”

  “當然是我來了，”竇嬸笑嗬嗬地捧著床單被褥什麽的，進來後手腳麻利的換了床單被套，瞧見上麵倪暮凡的落紅，她高興地都想哭：“真好。”

  鳳雲震：“……”

  竇嬸要走的時候，鳳雲震心裏還對倪暮凡慘白的麵色過意不去。

  他想的剛才床單上的那一抹，總覺得她臉色不好是因為失血過多，於是又趕緊叫住她：“竇姨，麻煩給圈圈煮點補氣血的湯送過來。”

  竇姨笑：“好嘞好嘞！大少爺懂得心疼媳婦，王妃才高興呢！”

  她笑著走了。

  鳳雲震覺得她捧著床單離開的時候，那種得瑟跟歡欣，開始懷疑：她該不會要把他跟圈圈用過的床單，拿到前麵去給鳳玫看吧？

  可鳳雲震來不及想那麽多。

  倪暮凡羞羞答答地從裏麵出來了：“竇姨走啦？”

  鳳雲震：“你聽見啦？”

  倪暮凡嘀咕了一句：“我又不聾。”

  她剛才沒好意思出來，可不就是為了等竇姨離開嘛。

  而且，她剛剛也有些嚇到，穿衣服的時候看見鏡子裏的吻痕，再回想之前的一幕幕，她目光落在鳳雲震的腿上，有些慶幸他一條腿不能動，不然，她還不知道要被折騰成什麽樣子。

  “過來吃飯。”

  “好。”

  “你太瘦了，多吃點。”

  “你也多吃點。”

  “要吃肉，知道嗎？”

  “我不喜歡吃肉。”

  “要不要避孕？”

  “嗯？我看你啊，你願意有個孩子，我就生！”

  “那，你多吃點肉，不然身子這麽纖細，怎麽生孩子呢？咱們明天去把結婚證領了，你再給我兩年，如果兩年後我能站起來，我們就舉辦婚禮。如果兩年後我沒站起來，我也認了，我也給你準備一場最好的婚禮。”

  倪暮凡沒想到，鳳雲震說著說著，就說到這裏了。

  她眼眶燙燙地看著他：“鳳雲震，你不知道吧，我們已經是南英的合法夫婦了。一般情況下，都是先領證再辦酒席的，你去年逃婚的時候，是婚禮前一小個小時跑路的，所以那會兒，我們結婚證早領過了。”

  而且，他們這樣的感情，不管是華國的，寧都的，南英的，哪個國家的結婚證都不能證明他們的愛情。

  他們的愛情，是超然於一紙婚書之上的。

  鳳雲震眼中燃起愧疚之色：“抱歉，以前因為我的愚蠢，讓你受了很多委屈。以後不會了。”

  以後，他就算真的再也站不起來，他也要做她的參天大樹，為她遮擋一切風雨。

  倪暮凡吃到一半，手機滴答滴答的短信提示音響個不停。

  她詫異，怎麽回事？廣告？不能啊……

  拿過一看，她登時紅了臉，責備地看著鳳雲震：“你搞什麽！居然讓我們的床單照片外流出去，你讓我以後怎麽見人？”

  鳳雲震猛地想起竇姨走時得瑟的樣子，接過她手機一瞧。

  鳳玫單獨成立了一個小群，把這些差不多婚禮的孩子們都集中在一起，喜滋滋地發了個床單見紅的照片，還給大家發了紅包。

  暮川：大妹，妹夫，恭喜

  綿綿：大姐，姐夫，恭喜

  綰綰：大妹，妹夫，恭喜

  暮川：乖

  鳳三：大哥，大嫂，恭喜

  鳳雲震有些無奈，想阻止也來不及，唯有看著倪暮凡：“要不，你打我一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