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遠處傳來淺淺的腳步聲。

  陳綰綰立即打開暮川的大手，秋千就此斷開。

  暮川不滿地回過頭，就見一道纖細的小身影，穿著比陳綰綰小一號的禦侍女官服，雙手穩穩地端著一個托盤，正一步一步朝著他們的方向走來。

  暮川還沒搞清楚狀況，陳綰綰已經起身去接了。

  那道小小的身影也跟著一起走過來，她沒有抬頭，靠近後對著暮川的方向規規矩矩地躬身行禮：“太子殿下好！”

  暮川聽出小葉子的聲音，笑了：“誰讓你穿成這樣的？”

  小葉子抬頭，白淨的小臉滿是見到暮川的喜悅。

  對小葉子來說，小棟就是代替父母來愛她的那個天使，而暮川則是救她於水火的高高在上的神明，是她跟小棟都要一起仰望的那個人。

  她的聲音明顯稚氣，卻顯得很愉悅：“是阿木爺爺帶我去尚衣部登記了一下，然後讓他們做出來的衣服。因為之前也沒有我這麽小的禦侍，所以他們都是臨時做的。”

  當時小棟回來看見她的時候，她還特意跑到小棟麵前轉了好幾個圈圈，問好不好看。

  可眼前是暮川，她就算高興也不能這樣顯擺。

  阿木爺爺都教了，對主子要有無上的敬意，因為主子之所以是主子，是因為他們把天下所有的子民當成自己的孩子那樣愛護，他們為了天下人的安定、繁榮奉獻了很多，天下人也應當對他們存著一份敬意。

  小葉子對陳木的話深信不疑。

  因為她自己就是被眼前這位主子從閣樓裏救出來了。

  暮川仔細觀察了一番，這孩子心思純澈，倒是個好苗子，以後剛好可以用來照顧綰綰。

  他勾唇：“功課和功夫都不能落下，禦侍必須是十八般武藝樣樣精通才行。好比小棟，他功夫好就不用說了，還會幾國語言，現在私下裏還在學一些小語種，學無止境，你要以小棟為榜樣，技多不壓身。”

  小葉子點頭：“我會用心血的！”

  暮川：“去吧。”

  小葉子再次躬身行禮，默不作聲地退下了。

  托盤裏，擺著一份果盤，還有兩小碟零嘴兒，陳綰綰拿起一旁消過毒的濕熱的白帕子擦了擦手，這才端起保溫壺倒了杯紅茶，加了點新鮮的牛乳，往暮川手邊送了送。

  暮川打了個嗬欠：“有咖啡嗎？”

  “沒有！”陳綰綰拒絕的很徹底：“之前讓你做胃鏡，你又不肯，總說沒時間，但是你吃飯也不規律，每次出門總讓小棟個你備各種胃藥。你知道胃多難養嗎？你居然還想喝咖啡？”

  暮川皺起眉頭，明顯不滿。

  可讓他不滿的是陳綰綰，他也隻能受著，端起紅茶往嘴邊送，喝了一口，他抱怨：“沒加糖？”

  “沒加！”陳綰綰答得理直氣壯：“你早餐一口氣吃了兩盤子的甜食，你忘啦？這才上午而已，你就先忍忍，也許中午或晚上就能吃到糖了。糖分超標對身體不好。”

  暮川無奈地將杯子放下。

  陳綰綰又道：“趁熱喝完呀，奶茶養胃的！”

  暮川唯有端起來，咕嚕咕嚕一口氣全喝完了，喝的一滴不剩，這才將空杯放下，再抬眼，鎏光浮影的眸光裏滿是她的影子，帶著幾分認真地笑問：“太子妃可滿意了？”

  陳綰綰呆滯了一下。

  緊跟著，她雙手用力捂住自己的臉頰，睜大了眼睛站起身：“暮川哥哥又欺負我！”

  她笑著轉身跑開了。

  暮川無奈地喚著：“你走了，誰伺候我呀？”

  陳綰綰邊跑邊喊：“我不理你了！”

  暮川再大聲些喊：“那我就要吃糖了，你別怪我啊！”

  陳綰綰已經跑很遠了，又停下，轉過身憤憤地盯著他，再慢吞吞地小跑著回來了，頂著一張紅紅的臉：“不許吃糖！”

  暮川笑，重新牽起她的手，便覺這已經是最完美的假期。

  B市。

  倪暮凡剛在辦公室坐了沒一會兒，秘書就通報：“李總監來了。”

  倪暮凡：“讓他進來。”

  每次來妤樹上班，倪暮凡都會把一頭長長的波浪發給束起來，再畫一個略顯深沉的妝容。

  前陣子她在網上看了一段鳳玫年輕時候的會議視頻，覺得鳳玫對於女強人有氣場的各種穿搭很有經驗，想跟對方討教，又不好意思麻煩人家。

  門打開。

  李斌穿著西裝走了進來：“大小姐。”

  因為倪暮凡是代理董事長，所以妤樹上下都是這麽稱呼她的。

  倪暮凡含笑：“李總監請坐。”

  李斌坐下，秘書趕緊過來送咖啡，然後出去了。

  倪暮凡笑著望著對方，她知道妤樹最近有兩件大事要發生。

  一是李斌到了退休年限了，不出意外，這個月他機會辦完榮退手續，但他手裏有一部分妤樹的股份，妤樹往後有特別重大的決策，他還是要到會出席的，每年上半年跟下半年的股東分紅，也有他一份。

  但是當初，薑絲妤跟他簽的是特殊個人股份製，倪暮凡看過資料複印件，上麵明確寫著：李斌在世期間都可以享受妤樹的股份，一旦離世，股份將自動回收給妤樹董事長。

  作為妤樹的元老級前輩，李斌自然是立下過汗馬功勞的。

  但是不論妤樹還是倪家，也都給了李斌以及李斌家人豐厚的回報。

  倪暮凡含笑問：“李總監有什麽事？”

  李斌似乎有些難言之隱，又道：“大小姐，阿哲的事情你也知道，他春考成績特別好，就是去盛京的重點大學也是沒問題的，可是國家隻承認過去三年之內的成績，他距離上次春考剛好超了兩個月，成績已經不作數了，他就算要上大學，或者要考研，也要重新再參加高考。”

  倪暮凡苦笑：“李總監，我不明白你想說什麽。”

  李斌：“大小姐，阿哲從小跟你一起讀書，一起上課，他的能力你是最清楚的。現在川少不要他了，他成天在家裏快得抑鬱症了，他也不肯出門，不肯交朋友，長此以往，怕是要廢了。你看，能不能看在你們從小一起長大的份上，給阿哲在妤樹安排個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