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這個傻孩子！”

  倪嘉樹心痛的不知道說什麽才好。

  原來她都知道，阿哲對她的喜歡，不那麽明顯！

  可是她知道是一回事，讓她主動承認並且說出來，又是另一回事，這的需要多大的勇氣、承受多大的委屈跟壓力才能辦到啊。

  倪嘉樹剛想著怎麽勸導她，她就道：“爹地，我知道我傻，可不都說傻人有傻福嗎？

  以前阿哲喜歡綿綿，一點都不喜歡我，我明知道無望，還是堅持下來了。

  後來阿哲喜歡我，他說他不會讓我等太久，媽咪也說隻要他開口跟我求婚，就會答應他，我覺得勝利在望了。

  我當然也盼著他能跟哥哥喜歡綰綰那樣，像鳳三喜歡綿綿那樣，那樣熱烈地愛著我，但是他不是，他對我的喜歡從無到有，已經是個漫長的奇跡的過程，我能得到回應，我還要那麽貪心做什麽呢？

  嗚嗚……我就是不明白，為什麽啊，娜姨為什麽偏偏就是不喜歡我？

  我從小長大她都看著，就算是院子裏養的一隻狗，也是有感情的吧？

  可她為什麽就是不喜歡我，嗚嗚……她一點都不喜歡我，她在我們離開後還勸阿哲跟我斷了，哥哥氣的讓阿哲從他套房裏搬了出來，嗚嗚……小棟告訴綰綰，綰綰告訴綿綿，綿綿又悄悄告訴我，還勸我放棄阿哲選擇鳳雲震……”

  倪暮凡忽然開了門，她抖抖索索地哭著撲到了倪嘉樹懷裏，抱住他，哭聲漸大：“嗚嗚……為什麽啊，這到底為什麽啊，嗚嗚……

  我感覺到全世界都在讓我放棄，我好難過啊！

  我感覺到爺爺奶奶，外公外婆，還有你們，所有的人都要我放棄我一直以來堅持的感情，我真的好難過啊，我好難過啊，為什麽會這個樣子啊，嗚嗚……為什麽會變成這個樣子啊，我跟阿哲在一起，就這麽讓娜姨為難嗎？就這麽為難她嗎……”

  倪暮凡8歲以後，倪嘉樹就不怎麽抱她了。

  眼下女兒哭成這樣，他心都揪成一團。

  他摟住

  她，他自己的鼻子也開始泛酸，好多勸慰的話，忽然就卡在嗓子裏，說不出來。

  他要怎麽說？

  因為你生父是蕭厲南，是被江帆夫婦的戰友們削肉取骨喂了魚的。

  因為他們不相信你的基因，他們覺得就算你現在被我們培養的這麽優秀，可你也是壞苗子，遲早會壞的。

  倪嘉樹說不出口。

  薑絲妤一直很擔心女兒的情況，倪嘉樹過來之後，她就站在拐角處聽，原以為他會順利進去，誰知道倪暮凡居然沒讓他進去，薑絲妤猶豫地站著，並沒有離開。

  這會兒聽著女兒淒厲的哭聲，她自己也縮在拐角處，不敢露麵。

  她死死捂著嘴巴，也是泣不成聲。

  因為付出過，所以她跟倪嘉樹清楚，他們在倪暮凡身上花了多少心血，可以說比對綿綿、對糯糯的教育更為用心，嬌園裏女孩子的一切好資源，都是優先給倪暮凡的。

  這樣嘔心瀝血養大的寶貝，有了心上人，卻被男方家裏嫌棄。

  這樣的委屈，這樣的壓力，寶貝隻能藏在心裏，爆發的時候才哭出來。

  薑絲妤想要自己的孩子幸福啊，可是到頭來如何讓這個孩子擁有幸福卻成了一道世紀難題。

  “爹地，我到底是不是你跟媽咪親生的？”

  這一道聲音，震驚了倪嘉樹的同時，也震驚了拐角處的薑絲妤！

  好在倪嘉樹心理強大，聽見這句之後直接噗嗤一聲笑了出來，取出手帕給她擦眼淚：“你當然是爹地媽咪親生的孩子了，和還用問嗎？”

  倪暮凡吸吸鼻子：“哦。”

  倪嘉樹笑：“小傻子，你怎麽會這麽想？還是因為我們想要你跟雲震培養一下感情，你就覺得我們不是你親生父母？”

  “不……”倪暮凡低下頭，小聲道：“我小時候的事情記不大清楚了，我心裏隱約有個印象，我不是一開始就生活在家裏的。”

  薑絲妤：“！！”

  倪嘉樹輕笑：“還有什麽印象？”

  倪暮凡眉頭緊鎖

  ，將心裏積壓太久的話，一次性說了出來：“我、我好像一開始是跟阿哲在一起的，然後我跟阿哲分開了，我住前麵，他住後麵，我記得好像是這樣。

  後來，我血型跟媽咪一樣，發色跟瞳孔顏色也隔代遺傳了外婆，我又覺得，南英皇室的血型如此稀有，我怎麽可能不是媽咪親生的呢？

  再後來，那個女人找來少年宮，我……我有點害怕。

  又後來，奶奶給我們說了媽咪曾經道L國救回哥哥的事情，我們看了媽咪當時的視頻，知道你們帶回了媽咪遺失的兩顆凍卵，奶奶說，一顆是我，一顆是綿綿。”

  倪嘉樹：“嗯，奶奶說的對，那你還有什麽可困惑的？以後不要再為這種事情傷胡思亂想，知道嗎？”

  “可是……”倪暮凡猶豫著，小聲又問：“媽咪當時生哥哥是孕七月剖腹產，因為媽咪心髒承受不住懷孕的壓力，而我，隻比哥哥小一歲。

  爹地，你們帶回兩顆凍卵之後，媽咪的身體應該還在恢複療養期，正是最需要好好調養的時候。

  而她心髒不好，身體不好，幾個月前才剛剛剖過，你們還會選擇讓她馬上人工受孕嗎？”

  倪嘉樹：“……”

  倪暮凡：“爹地，我從小到大，帆叔跟娜姨看我的眼神就不一樣。有時候我去望楓居，帆叔的那些朋友看我的眼神也不一樣。我一直在困惑，為什麽他們不這樣看綿綿、看綰綰？他們對我恭敬尊重，卻分明疏離又戒備！”

  薑絲妤的心已經慌的沒邊了。

  她在拐角處瑟瑟發抖。

  透過身後的大落地窗，她還能看見傅疏懷夫婦、倪子昕夫婦他們拿著魚食在喂魚，鳳三帶著綿綿，還有一對龍鳳胎也跟著有說有笑的。

  外麵的世界溫柔安逸，裏麵的世界卻風起波瀾。

  倪暮凡忍不住又問：“爹地，我到底，是不是你跟媽咪親生的？我的身世，是不是娜姨死活不願意接受我的原因？”

  倪嘉樹心越來越沉。

  他閨女冰雪聰明，這事兒，瞞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