倪暮凡從未見識過這樣的陣仗。

  她的小手在鳳雲震的掌心裏，似乎是要融化掉。

  他的手跟胸膛，如同熔爐，燙的驚人，就連凝視著她的眼眸也是如此灼熱。

  掌心下有力的心跳聲，一下一下，衝擊著她的大腦，她聽著鳳雲震的表白，大腦一片空白，直到鳳雲震猛地收手將她攬入懷中，無邊浩瀚海潮般的懷抱寬廣而溫暖，將小小的她完全容納。

  好溫暖……

  好像是為她量身定做的一般……

  有那麽一瞬……

  倪暮凡竟有種她這隻小小扁舟終於長出了腳，可以落地生根的錯覺。

  腦海中不自覺地浮現出一些片段，男孩稚氣的聲音，少年寵溺的聲音，都在耳邊來回飄蕩。

  “圈圈，你不要怕，我握著你的手，天再黑你都不要怕，我著你呢。”

  “圈圈，你看，這是我從後頭給你帶來的煎餃，本來我還要給你帶茶葉蛋，但是被大人們發現了，你先吃。”

  “圈圈，你現在是大小姐了，我不能再抱你了，你放心吧，以後倪少跟少夫人就是你爸爸媽媽，你是個有人疼愛的圈圈。”

  “大小姐，早安。”

  “大小姐，我跟川少去騎馬了。”

  “大小姐，綿綿的奶瓶呢，您看見了嗎，剛剛還在這裏的。”

  晶瑩的淚珠匯聚成一條條線，倪暮凡渾身都是軟的，像是被人卸了力。

  她淚珠落下，輕喚了一聲：“阿哲……”

  鳳雲震渾身一僵。

  心髒被弓弩射出千萬個窟窿，疼得猛地一縮！

  之前看出她是個憧憬浪漫與驚喜的小姑娘，他晚餐後就躲在房間裏，自己設計這些景象。

  鳳凰集團做的就是光學技術，全球三分之一的影院都是用了鳳凰集團的核心技術，而且鳳凰集團的電子屏、手機、電腦等各種數碼設備，以及各種高科技產品，都是走在全球領先的位置上。

  剛剛獻給倪暮凡的禮物，對鳳雲震來說並不難。

  難得卻是要在這麽短的時間裏將她的喜好融入其中，營造出讓她會歡喜的

  作品，還是他獨立完成的，是他對她的一份心意。

  可他憑借自己過硬的專業技術完成了。

  不僅如此，他還帶著惴惴不安的心情，讓竇飛將她帶到了這裏。

  他心裏也是慌的，也怕她不高興，也怕她不滿意。

  但是他就是想要把她的心願填滿，把她憧憬羨慕的目光收起來，他不想讓她仰望著別人的幸福而感慨，他希望別人也能仰望著她的幸福，他想要她能開心快樂。

  鳳雲震本來就沒想著她會答應。

  他清楚，羅馬不是一天建成的，追妻之路必然路漫漫其修遠。

  可他萬萬沒想到，她回應他的，卻是另一個少年的名字。

  阿哲！！

  鳳雲震心碎之餘，深吸一口氣，努力平衡心中的情緒，他卯足了勁才控製住雙手不要發抖。

  輕輕放開她些許，他低頭，望著她不斷墜落的淚珠。

  那些淚光，染濕了他的襯衣。

  鳳雲震捧著她的小臉，幫她擦去：“小圈圈，不要哭，眼淚配不上你。配得上你的，應該是珍珠。”

  倪暮凡的小臉就安靜地待在他的雙手掌心裏。

  淚珠越滾越多，越砸越厲害。

  其實她自己也不知道為什麽要哭，明明等了阿哲這麽多年，明明他也好不容易鬆口說，他不會讓她等太久，明明已經看見了希望啊。

  可是淚水還是止不住。

  阿哲能帶給她的幸福是那麽不真實，是刀裏摳出的糖，是鏡中模糊的月。

  哪怕她願意為了這一點不明顯的希望一直等下去，可她還是覺得不踏實。

  是她太不容易滿足了，還是她太脆弱了呢？

  倪暮凡就是覺得難受，就是想哭，就是慌。

  鳳雲震的手腕被這些溫熱的淚珠燙到。

  他驚覺這丫頭的淚水似乎在發泄著什麽，可能是他的行為觸發到她心裏的某處傷？

  這可怎麽辦，怎麽才能讓她像之前露台上那般，又高貴又溫柔地笑？

  鳳雲震緊抿著唇，一顆心都在顫抖，分不清楚是心疼自己還是心疼她，總之就是疼，疼得不

  想再看她哭了。

  他終是控製不住地低下頭去。

  他貼上了倪暮凡的唇，笨拙地撬開她的嘴。

  顫抖而溫柔的吻卻帶著電閃雷鳴般的力量，照亮了倪暮凡心裏的荒蕪，轟碎了那片荒蕪，將她的思緒轟炸成灰。

  鳳雲震收緊她的腰，扣住她的後腦，纏纏綿綿的吻帶著無比的珍惜，極盡溫柔。

  她猛地顫了顫瞳孔，回過神來用力推開了他！

  鳳雲震唇瓣微啟，眸色深沉地望著她被他吸的紅潤的雙唇，有一處竟然腫了起來。

  他有些慌張，這怎麽可能？他明明那樣溫柔！

  他上前一步：“圈圈……”

  倪暮凡警惕地看著他：“你別過來！”

  冷！

  她的聲音這麽冷！

  就好像剛才光影中呈現出的阿爾卑斯山脈，終年覆蓋冰雪，萬年冰雪不化。

  鳳雲震著急得很，他從未遇見過這樣的狀況，剛才吻他也是鬼使神差，他真的沒有冒犯她的意思。

  他急於解釋，慌忙道：“我隻是想給你一個驚喜，哄你開心，我沒想到要欺負你，我……我也不知道為什麽會這樣，圈圈，我真的不是故意親你的……”

  “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麽！”

  倪暮凡冷聲打斷了他的話，忽然衝過去將他用力撞開，自己掀了門簾就往外衝！

  終於摸到門把手，她回頭，戒備地看了眼追出來的鳳雲震。

  鳳雲震被她的眼神刺的頓在原地：“圈圈，你別生氣，我……”

  “你最好忘記剛才的事情！”倪暮凡眼神冷酷，決然地說著：“我今晚沒有來過，你也沒有見過我！”

  鳳雲震：“圈圈，這不可能，這是我的初吻，我永遠……”

  “你給我閉嘴！”倪暮凡發瘋一樣吼了起來，猩紅的目光載著淚光，讓人瞧見心疼又無奈，她握住門把手，向下開啟的同時，淒淒然道：“我的初吻隻能留給阿哲，我的一切都是阿哲的，你是搶不走的，搶不走的！”

  嘩！

  門被她一把拽開！

  她流著淚，哭著拚了命地跑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