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口傳來一陣動靜。

  暮川回來了。

  倪暮凡站起身，回過身看他：“哥，不早了，你跟阿哲早點休息。”

  這一趟過來，雖然沒跟阿哲說幾句，卻好似把什麽都說清楚了，她心裏沒有顧慮了。

  本想著多留一會兒，就跟他安安靜靜待著就成。

  可如今哥哥回來了，她也怕大家尷尬，就決定回去。

  她剛走了幾步，暮川就叫住了她：“等一下，我還有事問你們。”

  他臉上沒什麽笑容，讓倪暮凡跟阿哲心裏都開始打突突，尤其想到他應該是從倪子昕那邊回來的，這讓氛圍更加凝重了幾分。

  暮川走過去，在床邊坐下：“我有三個問題，想問問你們。”

  李昊哲已然麵紅耳赤，他與倪暮凡還沒真正互相表白過，有時候幾個簡單的詞，互通著心意，就已經帶著奇異的芳香，讓他心尖上又麻又癢，覺得很甜蜜了。

  眼下被暮川這樣挑破了，他非常不好意思，錯開眼，沒敢看倪暮凡。

  倪暮凡也緊張地沒看李昊哲，她亭亭玉立著，雙手擺在前頭糾結著，低頭凝視地上阿哲的影子：“哥，你問吧。”

  暮川思考了一下，又道：“如果娜姨始終不肯接受你做李家的兒媳，你們打算怎麽做？”

  倪暮凡脫口而出：“那就耗著，耗到她願意的那一天！”

  暮川沒理她，望著對麵的小床：“你怎麽看？萬一，娜姨說，如果你非要娶圈圈，就要跟你斷絕母子關係，你怎麽辦？”

  倪暮凡大驚失色，上前焦急地問：“哥，阿哲還在養傷，你幹嘛這樣逼他？”

  暮川還是不理她，隻是看著李昊哲：“我聽你說！”

  李昊哲猶豫著，問：“川少，你想我怎麽做？”

  暮川眼中有幾分失望，口氣也不太好了：“不是我希望你怎麽做，而是你自己本心，你願意為圈圈做到什麽程度，願意為她做到什麽地步，我希望你清楚地說出來，也希望圈圈親耳聽一聽！

  你已

  經成年了，圈圈也馬上要成年了，這個問題不早，你們遲早要麵對！

  越早麵對，你們彼此心裏越踏實，不是嗎？

  如果不成，你們現在散了，跌到的早，一切重新開始也不遲！”

  “哥哥！你胡扯什麽呢！”倪暮凡急的快哭了，哥哥不是一直支持自己跟阿哲的嗎，怎麽忽然畫風突變了：“阿哲已經答應，讓我等著他了，我會等他的！這是我們兩個人的事情……”

  “你給我安靜點！”

  暮川忽地火了！

  他站起身，個頭一下子越過了倪暮凡，逼的她俯視到仰視他。

  倪暮凡千言萬語卡在心口，不敢再說什麽。

  暮川上前幾步，盯著小床上的李昊哲：“阿哲，我大妹從小到大都是這樣體諒你、心疼你、維護你！

  她受了多少委屈都無怨無悔！

  她對你的感情，家裏從上到下沒有一個人看不出來的，可你呢？

  我從未感受到你對她有過特別濃烈的感情，我不是逼你什麽，我隻是希望你能表個態。

  我這個做哥哥的，想要撮合我妹子跟我最好的兄弟，可我不能把我妹子往火坑裏推，我不要別的，就要你表個態，你能張口說幾個字嗎？”

  倪暮凡紅了眼眶，木訥地立著。

  她垂在身側的小手隱隱有些抖。

  對李昊哲的表態，她是期待的，可是如果這會讓他為難，她又不忍心逼她。

  她不想把事情往壞處想，鳳雲震說的那些，殘酷又現實，她相信隻要阿哲願意跟她一樣勇敢麵對，他們的結局一定會不一樣的。

  她呼吸很輕，靜靜地聽著。

  可李昊哲沒有說話。

  她不會怪他，她知道任何人都不可能為了愛情放棄自己的原生家庭，她做不到，又憑什麽逼他去做呢？

  倪暮凡正要開口替李昊哲講兩句話，就見暮川忽地一腳踹上了小床的床腿，怒喝：“你他媽啞巴了嗎！你到底會不會說話！說話，會不會？”

  李昊哲眼眶也是濕潤的

  ，他知道倪暮凡等他太久，自然也是心疼的。

  握了握拳，他鼓起勇氣道：“我立了軍功會有自己的府邸，我會求少夫人把圈圈嫁給我，以後我們在自己的府邸一起過日子。我爸媽妹妹跟我們不住在一起，我跟圈圈出來單過，這樣就不存在婆媳矛盾或者姑嫂矛盾。不管他們有多不待見圈圈，橫豎一年也見不了幾次，不得已非要見麵的時候忍忍也就過去了。我以後會待她好，會跟她生兒育女，我們會幸福地生活一輩子。”

  倪暮凡感動地落淚。

  她從未想過李昊哲會規劃屬於他們的未來。

  她滿意、激動、驚喜地用力點頭。

  這樣的未來，對她來說，已經足夠，隻要他願意陪著她，隻要他對她不離不棄。

  可暮川卻不敢置信地盯著李昊哲，輕飄飄地丟下一句：“你到底有沒有聽清楚我的話？”

  李昊哲緊抿著唇，不大明白這是什麽意思。

  暮川解釋：“如果娜姨不同意圈圈過門，你們又怎麽可能會走到單獨過日子的那一步？你們的婚禮，男方連父母都不出麵，又或者缺了母親，這是要讓誰看我家大妹的笑話？”

  暮川深呼吸，看了眼被情所困的倪暮凡，敲打她：“你是我們捧在手心裏長大的寶貝，憑什麽受這樣的委屈？什麽單過以後一年見不到幾次，實在躲不過去忍忍也就過去了，你憑什麽忍？爹媽把你疼你，我護你長大，就是為了把你送到婆家受委屈？”

  倪暮凡情緒跌宕了一整日，這會兒也爆發了。

  她崩潰地哭喊起來：“那你要我怎麽辦嘛！我隻是想跟我喜歡的人在一起，我隻是想跟他在一起，隻要他心裏有我，有情飲水飽就夠了，我別的都不在乎！都不重要！都無所謂！”

  晶瑩的淚珠滾滾落下，倪暮凡這麽哭喊著，聲音更加嘶啞了幾分。

  暮川心疼地給她擦眼淚：“好的愛情，會讓兩個人都越來越好。壞的愛情，永遠是拖著一方往死裏消耗對方，兩人都越過越差。我家大妹這麽好，怎麽偏偏選擇了另一條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