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萌琦電話火速打給了倪嘉樹。

  倪嘉樹詫異了一秒後，接通：“萌萌？什麽事情？”

  李萌琦脫口而出：“倪少，剛剛圈圈開視頻會議的時候，忽然吐了，而且吐得很厲害，我已經讓高層繼續開會，我父親在盯著，我趕緊出來給你打個電話。薑薑現在在禦書房肯定趕不回去，你趕緊過去看看圈圈吧。”

  “好！”

  來不及道謝，倪嘉樹匆忙丟下手裏的事務衝了出去。

  小棟這幾日一直在隨行伺候倪嘉樹，見他衝出來，趕緊追上去。

  倪暮凡合上了筆記本電腦，中斷了視頻，但是她身體的異樣並沒有減輕。

  她忽然整個人側身跌倒在地上，像是癲癇發作一樣抖了起來。

  倪嘉樹衝過來的時候，剛好看見這一幕。

  小棟嚇得雙腿微軟，倪嘉樹大步跨過去，將女兒從地上撈了起來。

  二十分鍾後。

  因為李昊哲養傷，儲妤宮就留了一個房間專門給宮醫值班，小棟去請的時候，他來的很快。

  經過簡單搶救，並且注射了一針鎮定劑後，倪暮凡安靜地躺在床上，雙眼空洞地望著床頭櫃上的台燈。

  宮醫說這是偶發性情況，是人在遇到意料之外打擊時候才會有的應激反應。

  而倪嘉樹也深知這一點。

  自己的女兒，從小養大，身體素質一直很好，如果她有癲癇之類的毛病，早就犯了，不會到現在才表現出來。

  倪嘉樹讓小棟在一邊陪著，讓宮醫回去了。

  他給女兒倒了一杯熱牛奶，放在她床頭問：“圈圈，想不想跟爹地聊一會兒？”

  倪暮凡呆了一會兒，眨眨眼，想說什麽，可是光是動了動嘴型，除了氣聲，聽不出任何聲音。

  她竟然因為受到刺激而失聲了！

  倪嘉樹心頭一痛，卻也很快想起她的身世。

  難道說，這丫頭是知道了自己的身世才會有如此劇烈的生理反應？

  不然，在這儲妤宮被保護的好好的她，沒有道理忽然受到刺激。

  一種“

  這一天還是來了”的毀滅感充斥在倪嘉樹的心上，他穩了穩心神後，又覺得她身世東窗事發的可能性微乎其微。

  倪嘉樹大手僵硬地抬起，心裏慌，卻努力鎮定地拍了拍女兒的肩：“圈圈，爹地會唇語，你有什麽心事，可以跟爹地說，就算沒有聲音也沒關係。”

  小棟已經嚇得手腳冰涼。

  他如今還是禦侍，管著整個儲妤宮的一切瑣事，他生怕是食物或者飲品出了問題，造成倪暮凡的中毒。

  他手心冒汗，趕緊四下張望起來，跑去檢查倪暮凡的咖啡，又去檢查別的什麽。

  倪嘉樹看小棟緊張，忙出聲：“小棟，不是餐飲的原因，你別緊張。”

  小棟手都在抖：“哦哦，好。”

  他把垃圾桶裏的嘔吐物清理幹淨，洗了手回來又開始清理桌麵。

  很快地板上傳來一陣手機鈴音。

  一開始，沒人發現地板上有手機，聽見鈴音，小棟趕緊低頭去尋，才發現圈圈的手機掉到了辦公桌下。

  他摸出來，指尖一滑：“媽～！倪少過來了，現在不知道什麽情況呢，倪少在陪著，要不我晚點有了確切消息再給你回過去？嗯，好，我知道。嗯，放心吧。”

  結束通話，小棟剛要把手機放下，指尖錯碰了一下手機界麵。

  阿哲的聲音頓時在房間裏遊蕩起來——

  “大小姐，我知道你喜歡我，但是我喜歡的真的不是你這種類型的女孩，你的喜歡讓我壓力很大……”

  小棟觸電般把手機丟在桌麵上。

  他不是故意窺探大小姐的隱私的，是手機原來的界麵就是短信語音，他意外碰到了。

  倪嘉樹靜靜聽完阿哲的原話，終於明白女兒為什麽會受刺激了。

  他剛要安撫，倪暮凡卻一咕嚕坐起來，抗拒地哭喊起來：“啊！啊！啊！”

  她雙手緊握成拳，應該是聲嘶力竭的，可是她喊不出聲音，隻有氣聲在用力宣泄主人的抗拒。

  倪嘉樹心疼地用力抱住女兒，拍著她的後背，安撫道：“不哭，不哭，不喊，乖，圈圈乖，不哭，天塌不下來，一

  個對象而已，他看不上你是他沒眼光，圈圈不哭，爹地在，媽咪在，我們都在，不哭，再難我們都會陪著你！”

  當天中午，倪嘉樹沒出去用餐，而是陪著倪暮凡在房間裏。

  小棟推來一個小食車，上下好幾層，全是倪暮凡愛吃的食物。

  可是她不為所動，整個人側躺著，背對著倪嘉樹，隻知道流眼淚。

  暮川跟綿綿原本還在各自房間裏工作、刺繡，這會兒見餐廳沒人，這才知道倪暮凡出事，這才趕緊跑過去瞧。

  房間裏很溫暖。

  倪嘉樹坐在床邊，不斷柔聲細語地哄著：“圈圈，吃一口好不好？就一口？”

  可是倪暮凡躺著一動不動，好像所有力氣都被抽空了。

  綿綿緊張極了，有些被嚇到。

  姐姐在她心裏一直是強大的，就像是迪士尼城堡裏的公主，完美地無懈可擊的那種。

  可現在，她看著姐姐失魂落魄地躺著，連飯都吃不下，她難過極了：“怎麽了？姐姐，這是怎麽了？”

  暮川心裏慌了一瞬，趕緊看向小棟。

  小棟低下頭，極小聲道：“表哥給大小姐發語音，說不喜歡大小姐，讓大小姐別再聯係他了。”

  綿綿：“阿哲嗎？”

  暮川也遲疑：“阿哲嗎？”

  小棟點頭：“我跟倪少都聽見了，是表哥親自發的語音。”

  “我不信！”暮川脫口而出，目光搜集到大妹的手機，過去拿起，又走到床邊抓起大妹的手，一根根試指紋。

  之前是李萌琦打電話過來，所以不需要指紋就能接聽並且打開手機。

  而現在，暮川試到第二根手指，界麵終於打開。

  倪暮凡像是沒有知覺的人，安靜地不可思議。

  倪嘉樹小聲提醒：“她聽不得這個，你出去聽。”

  暮川緊抿著唇進了洗手間，剛要關門，綿綿跟著衝了進來，她揚起小臉，一臉嚴肅：“我要聽！”

  暮川深深看了她一眼，心知不讓她聽，她肯定會鬧。

  他隻好關了門，將聲音調小，然後播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