倪嘉樹：“我不會讚成。”

  他的目光挪向桌麵上的一張照片，那是綿綿出生的時候，暮川跟圈圈圍著綿綿與生產後的薑絲妤親吻合影的照片。

  他目光溫柔，整個人都渙散著溫情籠罩的光暈，又道：“但我也絕對不會反對。我隻會，尊重孩子們的決定。”

  江帆嚇得臉色蒼白，雖然當年分屍蕭厲南這件事情，他跟包恩娜並沒有參與過，當時包恩娜剛生下恩恩，還在坐月子，但是他還是心有餘悸，總覺得這是個禍患。

  他還想到了兒子的前程，越想越慌：“可是、可是、可是那樣的話，川少就不會把兵權交給阿哲，也不會再重用阿哲，這等於斷送了阿哲的前程啊！”

  “哈哈哈哈！”倪嘉樹樂不可支，搖頭笑道：“川川的膽子比天大，他絕不是一個畏首畏尾的儲君，也絕不是一個會牽連無辜的儲君！”

  江帆不敢想象：“那樣的話，阿哲萬一以後協助大小姐複仇釀成禍端……”

  倪嘉樹挑眉：“賭一把？”

  江帆：“……”

  他簡直要瘋，他兒子的前程，以及主子們一整個家族、乃至一整個南英，都是可以拿來賭的嗎？

  倪嘉樹似是看穿了他的心事，微微揚起下巴又顯得雲淡風輕道：“就賭我倪嘉樹嘔心瀝血教育成人的女兒，也賭你悉心培養寄予厚望的兒子，他們值不值得。”

  江帆：“倪少……”

  倪嘉樹：“阿帆，川川早就把整個倪家、整個南英拿去賭了。

  就在你以為他會因此限製阿哲發展，或者憂心阿哲是否會讓你失望之前，川川已經豁出去了。

  他之所以豁得出去，是因為他信任圈圈，也信任阿哲。

  絲妤之前想過，未來的南英文有鳳三，武有阿哲，我媽咪曾經為此傷愁，還積極提出聯姻鞏固的想法。

  可川川居然早有準備，提出要讓綿綿跟鳳三聯姻，還主動交代他早就知道了圈圈的身世。”

  江帆：“我的天！”

  “吃驚嗎？我們當時也是一樣吃驚，甚至驚得思想都被炸成了一片廢墟，失去了思考

  的能力。”

  倪嘉樹回想當時，忍不住苦笑一聲：“可是，川川那個小腦袋，想的比誰都要長遠。

  圈圈跟阿哲一樣，是他畢生都不會舍棄的大妹跟兄弟，是他要信任、要倚仗、要栽培的左膀右臂，也是他要維護、要團結、要相親相愛的手足。

  當川川那天跟我們聊過，我們就明白，其實絲妤可以退位了。

  但他畢竟年輕，再等五年吧，等他20歲的時候，絲妤就可以退位陪我寧都定居了。

  現在我跟絲妤都不管了，就隨他們去吧。

  你也回去跟娜娜說，順其自然吧！”

  江帆內心波濤洶湧，無法平靜。

  良久之後，他才回神：“哦，是。”

  拿著倪嘉樹喝完的空杯，他要出去，又對著倪嘉樹說了句：“倪少，您說的對，江山代有才人出，青出於藍而勝於藍。”

  江帆給包恩娜打電話。

  意思剛剛說出來，包恩娜就要瘋掉了：“你有病吧？我讓你直接跟倪少說，我們不要圈圈這個兒媳婦，你這句話到底說了沒？你要是說了，又怎麽變成順其自然了？”

  江帆也頭疼：“大小姐畢竟是倪少從小養大的，我怎麽說這句話？怎麽開口？那不是咱們嫌棄大小姐嗎？”

  包恩娜：“我本來就嫌棄她！蕭厲南的女兒，早晚是禍害！”

  江帆沉吟了良久，才道：“娜娜，倪少說，我們一直用有色眼鏡去看大小姐，事實上，這麽多年大小姐什麽錯事都沒有犯過，我們要不然、要不然不要把對蕭厲南的偏見加在她身上？”

  包恩娜：“……”

  跟江帆說不通，這家夥不爭氣，什麽都不敢跟倪少直說。

  包恩娜隻有依靠自己了。

  她等了好久，等到薑絲妤笑容滿麵地從倪子昕夫婦的套房出來，她趕緊迎上去：“老大，我有事想跟你說。”

  薑絲妤心情不錯：“好呀，去書房？”

  “倪少在裏頭，”包恩娜又道：“您方不方便去我跟阿哲的房間？”

  薑絲妤訝然地看了她一眼，心想自己跟倪嘉樹之間從來沒有秘

  密的，可再看包恩娜的表情，似乎不想讓倪嘉樹知道：“好啊。”

  江帆夫婦的房間也是套房，因為他倆也有許多工作需要處理，必須有書房方便他們辦公。

  進了套房，包恩娜甚至都來不及請薑絲妤坐下，就問：“老大，你有沒有發現，阿哲對大小姐好像不一樣了？”

  做父母的，又都是過來人，心思自然是縝密許多。

  薑絲妤秒懂她的意思：“你怕圈圈嫁到你家裏去？”

  包恩娜點頭，有些吞吞吐吐地說著：“老大，我實話跟你說，我剛才讓阿帆去找倪少了，讓他說我們家不想要大小姐嫁過來，但是阿帆不知道怎麽說的，換來倪少一句順其自然。

  老大，我以前沒家，跟著你之後才有了家，我以前很貪玩，結婚之後我沒泡過一次酒吧、沒胡鬧過一次，我很珍惜的。

  阿哲是我第一個孩子，也是家裏的男孩子，我們全家對他寄予厚望。

  如果大小姐嫁過來，那他以後的前程……

  哎呀，這都是小事，關鍵是，如果她以後報複怎麽辦？

  我們家就算忠心耿耿，也經不住一個有複仇心的媳婦任意揮霍主子們對我們的愛護跟信任，最後，勢必會被她連累……”

  薑絲妤很能理解包恩娜的想法。

  其實，擱在十年前，洛天嬌也是這樣的想法。

  但薑絲妤發現，不知是什麽時候起，倪子昕夫婦對圈圈的愛護竟然絲毫不亞於對嬌園其他孩子們的愛護了。

  這就是朝夕相伴日積月累的親情，是沒有血緣，更勝血緣的親情。

  薑絲妤笑問：“娜娜，你還記得你生父嗎？”

  包恩娜臉色變化，厭惡道：“提那個東西做什麽！”

  那個隻知道酗酒惹事，家暴老婆，家婆孩子的男人，不配做她父親！

  那種渣男，早死早好！

  薑絲妤握住包恩娜的手，溫聲問：“娜娜，你生父那樣愚昧暴戾的人，卻可以有你這樣善良正直的女兒，那麽，蕭厲南那樣剛愎自用、為達目的不擇手段的人，為什麽不能有圈圈這樣善良正直、寬容體貼的女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