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堅夫婦跟江帆夫婦住在同一個套房裏。

  陳綰綰過去之後，直接鑽進了父母的房間，陳堅夫婦對視了一眼，覺得女兒這應該是有什麽不得了的大事了，不然她從小跟江帆他們相處，斷然不可能有什麽秘密還要背著舅舅、舅媽的。

  陳綰綰一屁股坐在床邊，見父母都進來，還關了門。

  她馬上仰起小腦袋，雙手無措地糾結著，軟聲道：“爸爸媽媽，今天暮川哥哥跟我說了很奇怪的話。”

  李萌琦緊張地追問：“什麽話把你嚇成這樣？”

  “也、也不是嚇，是驚。”陳綰綰小臉紅起來，又道：“他問我，有沒有想過他為什麽對我這麽好，又說讓我好好學習不許早戀，然後我問綿綿，暮川哥哥是不是表白啊，然後綿綿說他一直喜歡我，但是我想不明白啊，這怎麽可能呢，我這麽醜，這麽軟弱無能，我什麽都不會，我一無是處的，他怎麽可能喜歡我呀？”

  李萌琦聽著女兒的話，一陣無語。

  她坐在女兒身邊，拉住她的手，一本正經道：“誰說你軟弱無能、一無是處的？”

  陳堅好笑：“又是誰說你長得醜的？”

  陳綰綰難過：“我說的，是事實啊，你們因為是我爸媽，才會覺得、覺得自家的狗蛋再臭都是香的。”

  李萌琦哭笑不得：“你這是什麽比喻？”

  陳堅走到這對母女麵前，蹲下身，認真道：“還記不記得，你七歲的時候，家裏的孩子隻有你還不會遊泳，我們去玩漂流，你們橡皮艇翻了，你跟綿綿，川少，娜娜，坐一個橡皮艇？”

  那一回，綿綿救了暮川。

  上橡皮艇前，向導讓他們全都穿上救生衣，因為那條路線是要穿越小半個南英原始森林的。

  溪流兩邊的林子都有猛禽猛獸探測，也全都拉了網子，是薑絲妤大力開發的旅遊景點，為南英撈金的。

  當時景點剛剛弄好，經過無數次安全測試，都沒有問題，薑絲妤想著往後

  遊客就多了，倒不如在正式開放前，他們一家子全都過去好好玩玩。

  偏偏暮川是個叛逆的孩子，從來不喜歡任何束縛。

  向導讓他穿救生衣，他死活不肯，他說自己會遊泳，還說這種小漂流沒什麽安全隱患。

  後來，他們的橡皮艇翻了，那一處溪流特別深，雖然沒有猛獸但是11歲的少年雙腳夠不到底，他想遊泳，奈何水流很急，根本容不得他施展泳技。

  綿綿跟娜娜都想抓住他，但她們都被水流衝散了。

  陳綰綰眼看著暮川就要被衝偏離了路線，也記得偏離後的前方是個小瀑布，暮川砸下去非死不可。

  她竟然在慌亂之下脫下了自己的救生衣，借著下沉前的最後一股力把救生衣丟給了暮川。

  那一次，真的是把人嚇死的節奏。

  陳綰綰被衝到下遊，被人救起的時候，已經沒了呼吸，她整個人肚子圓鼓鼓的，眾人輪番上前給她做急救，整整半個小時，以為人不可能救活了，她卻不停地開始吐水、吐水、再吐水，就這樣咳著咳著就醒了。

  李萌琦當時就雙腿發軟，差點陪著女兒一起去了。

  薑絲妤當時衝過去，那勁頭似乎要把暮川給打死，而娜娜撲過去抱住了薑絲妤的腿，哭喊著：“他穿了！川少真的穿了救生衣了，是後來水流太急衝走了！”

  綿綿也跟著喊起來：“是的是的！是水流太急衝走了！”

  一眾人全都護著暮川，在濕漉漉的暮川麵前形成了一道屏障。

  而暮川，則呆滯了。

  他整個人受到了極大的衝擊般，就那樣呆呆看著麵色慘白的陳綰綰。

  後來大家也會談及當時的事情，也紛紛後怕，覺得陳綰綰那一下救生衣扔的特別好，因為暮川有了那個救生衣，接住浮力跟泳技，拚了命地改變了下漂的方向，避免了墜入小瀑布墜亡。

  而陳木一家覺得，護主是本分，這是應該做的，反倒是總是提起這件事情，會惹得川少尷尬

  ，也會讓主人家內疚，引起不必要的麻煩，陳木一家就漸漸扼製住了這個話題。

  嬌園已經很久沒有人提過這件事情。

  陳綰綰若不是聽父親現在說起，她都要忘了：“啊，可是，這不是我應該做的嗎？”

  陳堅笑：“所以，這就是你的優點啊。”

  李萌琦補充道：“善良，勇敢，聰明，臨危不亂，舍己為人，你看，僅僅經過這件事，我已經列舉出你五個優點了呢，你怎麽能說自己是一無是處呢？”

  陳綰綰仔細回想，暮川哥哥以前是隻喜歡圈圈跟綿綿這兩個妹妹，而且與阿哲表哥形影不離的。

  自那件事之後，他對她就特別好了。

  總是把南英國庫裏的寶貝一件件帶回來送給她。

  這都不算，他還會耐心給她講題，還專門叮囑陳堅一定要教會她遊泳，甚至每天都要跟他發一兩個小短信，哪怕他去了南英，也從未間斷過。

  一開始她覺得，他是為了報恩吧。

  後來久而久之，這幾年過去了，她也習慣了。

  但今天，他的話像一道驚雷，在她的世界裏炸開了：“那，那報恩也不是喜歡呀。”

  陳堅沉默著，沒想到暮川這麽快就表白了，按理說不應該啊，他擔心暮川往後的人生越遼闊，見到的優秀的女人越多，漸漸對女兒就淡下來了，這樣女兒反倒會受傷。

  於是，陳堅笑道：“你先不要多想，好好學習。如果你真的優秀，川少以後還是會喜歡你的。但是你現在把多餘的精力放在不必要糾結的事情上，而耽誤了學業的話，那就得不償失了。”

  陳綰綰跟父母聊過之後，心裏踏實多了。

  她回自己那邊去睡了，而陳堅卻對李萌琦道：“以後，多看著她一點，盡量不要讓她跟川少有什麽接觸了。”

  李萌琦也是這個想法：“是的，如果暮川真的喜歡綰綰，會等她長大。如果不是真的喜歡，讓他們現在保持距離，是對綰綰最好的保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