綿綿之前有多開心，覺得自己有多幸運，現在被暮川一盆涼水澆下來，就覺得自己有多麽難過。

  但是她沒有哭。

  她隻是默不作聲地窩在沙發上，低著頭。

  暮川讓她一個人冷靜冷靜，起身去廚房盛了杯熱奶茶，送到房門口敲了下門：“綰綰？”

  這丫頭一下午都在自己房間裏，也不知道現在怎樣了，肚子還疼不疼？

  暮川豎起耳朵，企圖從她的話語中分辨出她的情緒與身體狀況。

  “暮川哥哥，”陳綰綰的聲音很乖：“進來吧。”

  房門打開，暮川將奶茶送進去的同時，關了房門。

  “在做什麽？”

  “做題，有幾道不會的，準備拍照問老師。”

  “我看看？”

  “好的呀。”

  暮川就這樣很自然地坐到了陳綰綰的身邊，一手搭在她的椅背上，一手撐在桌上。

  他掃了眼題，都挺簡單的，但是對於她來說肯定有點難：“幾何啊，我幫你畫圖。”

  暮川就這樣陪著她，給她把幾道難題全部講完了，又翻開她的課本看了眼，把後麵的課程也給她補了。

  陳綰綰很喜歡聽他給自己講題。

  她覺得暮川哥哥的聲音是全世界最好聽的聲音。

  門外。

  李昊哲也端了杯奶茶給綿綿：“綿綿，你喝點水吧。”

  綿綿雙手接過去捧在掌心裏，情緒依舊很失落。

  李昊哲幾次逗她說話，她都不開口。

  李昊哲就跟個二傻子似的，呆呆地站在那裏，無聲陪伴著她。

  五點十分。

  暮川手機響起，是鳳雲霆打來的：“川哥，可以帶你的弟弟妹妹們過來吃飯了。”

  暮川笑問：“都是你做的？”

  鳳雲霆很誠實：“是的呢，不過果酒不是我調的，是跟餐廳要的。”

  暮川：“好，馬上過來。”

  他把給陳綰綰講過的題放在一邊，拍了拍她柔軟的肩：“你去下洗手間，我讓綿綿他們也準備一下。”

  陳綰綰聲音低低的：“好。”

  被暮川點名去洗手間，她臉就開始發燒，總覺得怪不好意思的。

  暮川湊近她，笑：“你臉紅了。”

  陳綰綰立即放下筆，雙手捂臉，怯怯地說：“哦，可能太熱了。”

  暮川還是笑：“有空調呀。”

  陳綰綰從來都是柔軟的性子，這次卻不知怎麽了，有點惱羞成怒地放下手：“我特殊時期，所以會忽冷忽熱的！”

  她說的理直氣壯。

  反正，來大姨媽這種事，隻有女孩子知道是什麽感覺，男人根本不懂。

  她就是這樣說了，他也沒有辦法判斷真假。

  暮川星眸緊鎖著她，冷不丁出聲：“綰綰，你有沒有想過，我為什麽對你這麽好？”

  “啊？”

  她愣住了。

  她想說，因為你是我哥哥啊。

  可是細想，好像又不是的，既不是親哥，也不是表哥，最多隻能算是一起長大的、很照顧她的、額，的哥哥。

  暮川揉了揉她的小腦袋，微笑著道：“綰綰，你要好好學習，不許早戀哦！”

  陳綰綰雙眸睜的大大的，不敢去想這兩句話背後的深意。

  可是暮川說完，起身就走了。

  陳綰綰呆呆坐在那裏，她是誰，她在哪兒，她接下來……哦，她要去下洗手間。

  而暮川離開了房間，心裏卻是既甜蜜又忐忑的。

  他不敢確定陳綰綰是不是會喜歡她，可看見李昊哲如今的慘狀，他也怕的很。

  這世上優秀的人太多，人們總說他是天之驕子，可人外有人天外有天，比他優秀的大有人在。

  如何在不傷害她、不影響她、不打擾她的情況下，讓她隱約明白一點自己的心意呢？

  暮川：“綿綿，準備去鳳三那兒吃飯了。”

  綿綿：“哦。”

  她起身回了房間。

  路過暮川的時候，他叫住她：“綿綿，你現在像個行走的空氣清新劑，味兒有點大。”

  綿綿想起自己香水噴多的傻勁，窘迫道：“我換身衣裳，再洗洗。”

  暮川對李昊哲勾了勾手指。

  李昊哲跟著他進了隔壁房間裏。

  暮川坐在小沙發上，望著他：“我剛剛對綰綰含蓄地表白了，她那麽聰明，肯定會明白的。”

  李昊哲呆滯了兩秒後，急的

  跳了起來：“川少！綰綰這麽小！你怎麽能這樣！你不能這樣！”

  “然後呢？”暮川反問：“然後跟你一樣，什麽都自己扛著，什麽都不讓對方知道，再等著有一天另一個闖入她的視線嗎？”

  李昊哲：“……”

  暮川：“我們都想要保護綿綿跟綰綰，她們還小，我們守著、照顧、嗬護，用生平最大的耐心等她們長大。但是，這是有風險的。從你身上，我總結了一點經驗，所以我決定，先讓她明白我的心意，再一點點給她洗腦，讓她隻喜歡我一個人。”

  李昊哲：“……”

  暮川從衣櫃裏拿了件襯衣，大大方方地換了起來。

  一邊係扣子，一邊道：“你也別怪綿綿傷害了你。

  你自己不說，綿綿又不是你肚子裏的蛔蟲，她哪裏會知道呢？

  雖然她小，但是道理她懂的。

  如果她跟你心有靈犀，你等她長大再跟她戀愛就是。

  如果她對你沒有那種感覺，想必也會對你直言不諱，附上一張好人卡。

  但是你自己選擇默默付出，默默等待，就不要怪對方有可能看上別人了。”

  暮川說完，拍了拍他的肩：“謝謝。”

  是要謝的。

  如果不是從李昊哲身上看到了經驗教訓，他是萬萬不會及時更改戰術的。

  他打開門，走到客廳裏，安靜等待他的戰略成果。

  隔壁。

  兩個姑娘準備開門出來的時候，陳綰綰忽然叫住了綿綿：“綿綿，你有沒有覺得，你哥哥對我有點不一樣？”

  綿綿愣住，看她：“你是不是發現了什麽？”

  陳綰綰倒吸一口氣，眼睛睜的大大的，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

  綿綿一如既往地幹脆：“他對你表白了嗎？”

  陳綰綰：“也、也沒有直接表白，隻是……他……”

  “他一直都很喜歡你，也隻喜歡你，”綿綿又道：“不過我們還小，現在的懵懂的情愫不一定就是真正的愛情，所以，我們隻要健康快樂地成長就好了，剩下的，交給時間。”

  綿綿說完，打開了房門。

  暮川好整以暇地看著她，輕笑：“嗯，我們綿綿長大了，懂事了，都會開解別人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