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從她小時候，千般小心萬般小心，精心把她養到大。

  我沒用，不能照顧她周全，害她吃了那麽多苦，好不容易我們苦盡甘來。

  她怎麽就這樣了，她怎麽就這樣舍下我了？

  這個狠心的孫女呦，她這到底是為了什麽啊，嗚嗚嗚……”

  傅小染哭倒後頭，幾乎是一邊跺腳一邊質問。

  可是躺在手術室裏的薑絲妤，全然不知。

  洛天嬌得到消息的時候也是無比震驚的，現在見傅小染這般，她左思右想，隻有一個可能：“傅阿姨，有件事，我們一直沒有告訴您。”

  傅小染一愣，淚珠掛在臉上，一臉茫然地瞪大眼睛看著她：“什麽？”

  包恩娜也朝著那個方向看了過去，她也很想知道，這件事情跟老大自殺有沒有關係。

  洛天嬌拉住傅小染的手，小聲道：“年三十那天晚上，小妤的母親打電話過來，說是薑鬱風追到桐鄉縣去擾他們一家的清淨，後來還偷走了小妤的弟弟，小妤是嘉樹陪著一起坐直升機去救得人，聽說過程還十分凶險，當時薑鬱風的手下把那孩子從高樓的窗口丟了下去，小妤為了救弟弟，自己跟著從窗戶上跳了下去，最後撈住了弟弟抱在懷裏，自己在牆上踢了一腳後背朝下，把弟弟護著。”

  “什麽？什麽？”傅小染聽著，隻覺得渾身汗毛都豎了起來：“我的小妤，她不要命了嗎？她為了那個孩子不要命了嗎？”

  洛天嬌又道：“好在嘉樹用緊急的救援繩拴住了小妤，當小妤被繩子套牢的時候，她距離地麵隻剩下一點點，差一點就沒了！小妤為此受了很嚴重的傷，她去醫院縫了針，忍著疼，抱著弟弟給母親送回去，結果她母親卻說，小妤不是她親生女兒，讓她從此以後都不要再出現、不要再打擾她的生活了，當時小妤就暈過去了。”

  傅小染大驚失色！

  她整個人僵住好一會兒，才緩過來，一把抓住洛天嬌：“所以小妤第二天發燒，一直燒到下午才醒過來，我還完全不知道，我還叫她去宋家吃飯！”

  洛天嬌：“是的呢，當時我們都擔心小妤的情緒，可後來她好像還能應付。沒曾想，今天怎麽就……”

  傅小染知道這些，看了眼手術室的方向，雙手捂住臉就哽咽了起來：“這孩子太苦了，太苦了，嗚嗚～她媽怎麽能這麽狠心，小妤怎麽說也叫了她十多年的媽媽，也豁出命去救了她兒子，她怎麽就這麽狠心啊，嗚嗚嗚……”

  這一整層都被倪家戒嚴了。

  廊上所有的話題，隻有自己人才能聽得見。

  包恩娜萬萬沒想到，薑絲妤的身世竟然如此坎坷，可是這件事跟催眠的事情有關嗎？

  倒不是她執意要把薑絲妤自殺的動機跟催眠聯係在一起，而是，薑絲妤之前明明好好的啊，真的就是在發現了燭台後才受的刺激啊！

  包恩娜終於忍不住跟著啜泣起來。

  淚水根本止不住。

  她難受地麵對著牆壁，一手用力摁住受傷的那隻手臂，難過極了。

  當時發現薑絲妤情緒不對，她就應該陪著的，她就不應該讓薑絲妤一個人回去的。

  如果她陪著，如果她再黏人一點，這場悲劇本來可以避免的。

  手術室的門再次打開。

  這次是倪心媛親自從裏麵走出來，她是腦外科大夫不假，但是她知道是薑絲妤出事，強烈要求參與這場急救，哪怕隻是給主刀醫生打打下手，她也要留在裏頭。

  她明白，薑絲妤就是弟弟的命啊！

  倪心媛摘下口罩，一圈的人陸陸續續朝著她的方向圍過去。

  倪心媛麵色焦急：“我知道你們肯定急壞了，所以抽時間出來跟你們講一下裏麵的情況，我現在長話短說，你們不要問，聽我說就可以。”

  眾人紛紛點頭。

  倪心媛道：“刀已經拔出來了，不過她穿的衣服挺厚的，軍刀長度有限，紮進去的力道非常猛，也確實紮到了心髒，但是巧就巧在沒有傷及致命的內裏部分，如果刀再寬一點點，或者長一點點，她肯定當場就斃命了。現在醫生們正在全力搶救，主刀的廖主任對於心髒手術非常有經驗，存活率是百分之五十。”

  倪心媛看了眼倪嘉樹，又道：“她之前有一段意識混亂，一直在很虛弱地喊著你的名字，一直在哭，我知道現在說這個可能會讓你難過，但你確實要反思一下。”

  倪嘉樹像個愣頭青一樣就要往裏走：“我進去看看她！”

  一眾人齊齊將他拉住！

  倪心媛也無奈得很：“我先進去了，有消息我會再出來跟你們說。薑奶奶年紀大了，三餐飲食還是要有規律，好好照顧她。”

  倪心媛轉身進去了。

  倪嘉樹簡直要瘋了，他麵對著關閉的手術室大門，束手無策。

  他忽然就像個被人拋棄的孩子一樣，難受地哭了起來。

  半小時後，有醫生跟護士一起運送著一種儀器風風火火地殺了過來。

  又過了一個小時，又有醫生親自提著小箱子裝著珍貴的手術器材親自送了進去。

  很快又有護士抱著滿懷的血袋甚至來不及裝箱就拚了命地往手術室的方向跑，跑到一半就大喊：“血來了，血來了！”鑽進去就再也沒出來。

  所有人都跟著心驚膽戰的。

  這場手術無疑是凶險萬分的，光是往裏頭不停送東西的畫麵，就已經能讓人感覺到手術的危險性。

  傅小染感覺自己的心髒快要負荷不了了。

  她忽然側過身，抓住了長椅的後背，揚起脖子大口大口呼吸。

  這可把眾人嚇壞了，江帆最先跑出去：“我去叫醫生！”

  很快，醫生過來了，他還帶著一個氧氣瓶過來，給傅小染吸了幾口，然後蹲在一邊給她測量血壓，就在這時，江帆才跟著另一個醫生也一道過來了。

  那醫生被江帆領到了包恩娜麵前。

  包恩娜一臉錯愕，她麵色略白，額頭上都是汗漬，疼得雙唇無色卻還在死扛著想等薑絲妤的手術結果。

  江帆不知從哪兒變出一個小折疊椅，放在地上，把包恩娜扶著坐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