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堅：“是。”

  他從口袋裏取出一塊手帕，就要往江帆嘴裏塞。

  江帆趕緊抿著唇，雙手對他搖晃，做著不要的姿勢，還保證他不會再隨意插嘴了，陳堅這才將手帕放回去。

  江帆背後都是汗。

  他隱約記得，那塊手帕是陳堅用來擦飛刀的。

  洛天嬌望著兒子：“媽咪相信你的專業，你隻要告訴我，催眠的時候人會不會撒謊。”

  “不會。”倪嘉樹認真道：“催眠的時候，人都會回憶自己過去發生過的事情，有時候平時記不大起來的事情，也會被催動記憶大門，全都想起來。”

  洛天嬌：“也就是說，這些事情全都真實發生過，但是我們所有人查不到！”

  倪子昕：“如果查不到，又怎麽可能發生過？不是她預知的嗎？”

  洛天嬌盯緊他們：“那就是你跟嘉樹都進入誤區了。

  因為你們智商發達，才會有逆向思維，才會覺得查不到的，就不存在，才更傾向於是小妤有預知的能力，而忽略了它本身真的發生的事實！

  但是，事實並不是這樣，按照事情發展的順序，明明就應該是嘉樹根據催眠，查到了小妤身上發生過的事情，這才是事實的客觀順序！

  既然已經是事實，已經是發生過的，那為什麽小妤年紀這麽小？

  為什麽她該被廢了雙手，沒有被廢？

  為什麽她26歲要死的，現在又是17歲？”

  倪子昕：“你到底想說什麽？這不是因為她有預知的能力嗎？”

  洛天嬌搖頭：“因為這一切，已經在她身上發生過！她現在，重新活了一遍！上一次，她遭遇過這些，她死的時候是26歲！而這一次，她帶著之前活過一遍的記憶，重生了！你們說的預知未來，不過是因為她記憶力超強，智商高，全都記得住罷了！”

  眾人：“……”

  “嗚哇！”

  江帆終於哭出來了。

  他不是被薑絲妤重生的這件事情給嚇得，而是因為他終於聽到了主子們的核心機密給嚇的。

  他要完蛋了！

  意識到自己哭出來，他一邊擦眼淚，一邊啞聲道：“我什麽都沒聽見，嚶嚶嚶……”

  陳堅：“……”

  洛天嬌都懶得跟江帆計較了。

  她撥了撥劉海，望著丈夫跟兒子：“現在，坐在你們麵前的，不是洛天嬌，而是名偵探＊珂嬌！而在我們麵前的也不是薑絲妤，而是鈕鈷祿＊絲妤！”

  倪子昕父子沉寂了好長一段時間。

  直到倪嘉樹終於深吸一口氣，又死死摁住自己的胸口，眼淚不由自主地奪眶而出：“那……那……”

  洛天嬌拍拍他的小後背：“寶貝兒子，小妤不容易，咱們這輩子好好待她。”

  倪嘉樹心痛地直抽抽，顫聲問：“如果上輩子她都經曆過這些，那我上輩子在幹什麽？我有沒有保護她？我到底幹了些什麽，才讓她淪落到那樣的境地？”

  一想到之前查到的，少管所一個宿舍的四隻小惡魔，沒有交集卻被薑絲妤恨上！

  現在，一切一團迎刃而解。

  他不是沒想過她是重生的，隻是這樣的代價太大，太慘烈，他心疼地不敢往這方麵去想。

  現在他懂了，薑絲妤上輩子一定是被程銘坑的坐了牢，然後被這四個小惡魔折磨的痛不欲生！

  否則她怎會那麽恨？活了兩輩子，還硬生生記住這些人的名字，一個字一個字從她口中蹦出來，喊著要讓他們去死！

  倪嘉樹越想越覺得無法原諒自己：“我到底在幹什麽，才會讓她受這麽多苦？”

  洛天嬌歎了口氣，安撫道：“你忘啦？

  你是因為小妤，才會結束研究中心的工作，回歸天驕集團的。

  但是如果上輩子，小妤直接認罪，程銘他們反倒成了證人，也就沒有你的事情，你跟她不會有交集。

  也許，那會兒你還在國外飄著，繼續你的慈善事業，不樂意回家呢！”

  倪子昕也安撫道：“對，你媽咪的話有道理。上輩子如果你根本不認識她，不知道她，又怎麽能幫到她？過去的事情已經過去了，嘉樹，不要庸人自擾了。”

  倪子昕夫婦選擇在這裏繼續品茶看書。

  而倪嘉樹則回了薑絲妤的房間。

  她睡覺的時候並不老實，可能因為醉酒太熱的緣故，把被子全給踢飛了。

  身上的衣服倒是穿的好好的，額頭還有薄薄的汗漬。

  倪嘉樹從未見過薑絲妤如此不規矩的樣子。

  他靜靜守在她床邊，將她身子一點點扳正，腿放好，暫時關閉了暖氣。

  他又去擰了一條微涼的濕毛巾出來，幫她擦了擦小臉跟脖子。

  薑絲妤頓時舒服地彎了彎嘴角。

  很輕微，但他瞧出來了。

  倪嘉樹俯首親吻了她的額頭，剛要起身，她卻圈住了他的脖子，半眯著眼睛衝他笑著，還抬起下巴碰了碰他的唇。

  倪嘉樹整個人都僵住，輕顫著道：“絲妤，你別這樣勾我，我忍不住的。”

  薑絲妤的瞳孔驟然放大！

  她看清麵前的人，又伸手揉了揉他的臉，確定這是現實而不是夢境，這才一把推開他並且坐起身連連後退。

  她緊張地審視著他：“你在我房間做什麽？”

  倪嘉樹無奈地笑：“你醉了，我過來照顧你。”

  薑絲妤腦袋還是有些暈，抹了把臉，拉過被子蓋住自己：“我不用你照顧，你先出去吧。”

  真是要命了！

  做了個不可描述的夢，因為是夢裏，所以她膽子大了些，狠狠輕薄了他一番。

  沒曾想，他居然就一直在邊上守著她。

  薑絲妤真想原地暈倒：“你還不出去？”

  倪嘉樹跟一隻小忠犬似的守在她床邊，撒嬌：“我想跟你在一起。”

  薑絲妤躺下，轉身背對著他：“隨你！”

  手機鈴聲響起。

  這個音樂很特別，倪嘉樹跟她認識這麽久，自然知道她的來電鈴音是什麽。

  而這首曲子不一樣，像是特別為了某個人而定製的。

  薑絲妤聽見鈴音，觸電般彈坐起來，伸手就摸手機：“媽媽！”

  這一聲，激動中帶著些許小心翼翼。

  倪嘉樹的鼻子忽地酸了。

  縱然活了兩輩子，母愛也是薑絲妤心裏的一片淨土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