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 廣海衛
作者:陳彰明      更新:2020-05-08 04:51      字數:4401
  廣海衛,在新會縣南一百五十裏海濱。洪武二十七年(1394年)建。廣海衛是公署,時屬新會縣地。廣海澳東南洋麵,為遠洋船來往所經,有明以來,廣海就是廣州右岸重要的港口之一。

  從廣州出海遠洋的商船,到了新會,都要稍作停留告別;回來時經新會,則“相互慶賀,寨兵有酒肉之饋,並防護赴廣州。”自古以來,此地一直是海防重要之地,宋朝,“上下川罟蜑頭,屬新會縣”,因海寇出沒而設寨,“於潮州水軍就撥六十人”(《宋會要輯稿》);元朝,設“溽洲寨”巡檢司,編製120人(元《南海誌》);至明朝,更擴展為“廣海衛”。

  李定國是個明白人,他深知新會廣海衛對於廣東省的重要性,一定不能讓這個地方落入敵手。方以智既然提出了要親赴那裏發展建設,並安撫鄭彩留下來的人馬防止他們兵變,李定國沒有拒絕他的理由,並在翌日撥給方以智兩千兵馬叫他以朝廷欽差的名義趕赴廣海衛。

  鄭彩率領他的船隊敗退到廣海衛時,這裏由於常年戰亂已經無人把守,城防空虛,陳設均破敗老舊。鄭彩到達這裏後,看到如此景象不免產生了想要在這裏大幹一番事業的願望,他一麵差人去廣州通報永曆帝自己來投的信息,一麵帶領人馬重新整頓治理廣海衛的城防事物。

  鄭彩一麵大力招募周邊的流民返回新會縣定居補充人丁勞力,並向百姓們發放糧食衣物等生活用品。一麵大力擴充軍隊,建立水師衙門等行政機構,並發展造船廠建造戰船,以及與澳門的葡萄牙人通商向其購買先進的火器和造船技術。

  不到一年時間,鄭彩就在廣海衛建立了一支擁有7000水兵,60多艘戰船的強大水師。鑒於鄭彩為朝廷做出的貢獻,永曆帝封其為建威侯,官拜水師提督。

  誌得意滿的鄭彩,本想用自己的這支水師重新打回福建,報當年的一箭之仇,沒想到中途殺出來一個孫可望。他不但要求永曆朝廷遷都貴州,而且鄭彩的水師也必須隨他一同遷往廉州府駐紮。

  鄭彩聽聞此事後當然無法接受,於是在朝堂上就公然與孫可望拔劍相向,他的親兵為了保護他也衝進了永曆帝的都司府試圖抵抗孫可望的軍隊,但他們畢竟勢單力薄導致最終全數被殺。

  鄭彩去廣州都司府麵聖前將軍權交給了他的弟弟鄭聯,鄭聯跟隨兄長鄭彩投靠永曆帝後便被封為定遠伯,隨後又因其兄治理廣海衛有功隨兄長一起被封為定遠侯。

  但論起執政能力還不如他的哥哥鄭彩,而且鄭聯為人暴虐,又非常貪財。得到了廣海衛的執政大全後,他整日飲酒作樂,還強抓了新會縣裏很多貌美的民女去他府上供其享樂,搞得是民怨四起。

  參將丁虎看在眼裏是急在心裏,但沒有了兄長束縛的鄭聯根本聽不進去丁虎的勸告,後來每次丁虎前去求見,幹脆直接被鄭聯的衛兵擋在侯爺府外不得入內。

  下麵的將官們由於多日見不到主帥,也開始變得懶散起來疏於訓練,經常大白天的三五成群地跑到市集上的酒館,賭場等地吃喝玩樂,有時甚至還欺壓百姓強搶百姓財物,猶如土匪。

  “請問老哥,還有多久可以達到廣海衛?”方以智對帶路的向導問道。

  “快了方大人,沿著這條羊腸小路往前再走十幾裏路就到了。”向導答道。

  正說到這,隻見前麵有一群人帶著大包小裹疲憊不堪地朝方以智這裏走來。

  那群人看到身穿官服的方以智,後麵還跟著一群官兵後,嚇得趕緊四散奔逃。

  方以智見狀十分不解,立即著人把他們攔住並帶過來問話。

  “請問你們見到本官為何要逃跑?”方以智問道。

  這些人連忙趴在地上連呼“饒命!”

  方以智更加不解,他走下馬車攙扶起一位老人問道:“老人家,不要怕,我乃朝廷欽差大臣,我叫方以智,你們為何見到我等要逃跑,我們是朝廷的官兵,是保護百姓的,你們受了

  什麽委屈,有何難處盡管跟本官講,我會為你們出頭的。”

  大家聽到這裏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沉默了片刻後老人開口道:“大人,您是真的來為我們做主的嗎?”

  “當然,本官自入朝為官起就立誌要做為民辦事的好官,老人家你們有何冤屈苦衷但說無妨。”

  “那老夫就實話實說了,我們都是新會縣的百姓,之所以背井離鄉逃難到此實在活不下去了才不得已而為之。當地官兵近一個月時間不知怎的突然從當初的親民愛民變成了欺壓百姓的嘴臉,他們搶奪我們的房產財物,讓我們無家可歸,還肆意抓走我們的妻女去服侍他們的侯爺和將官,我們無力與他們對抗故而才舉家逃亡,另尋他出居住。”

  “簡直是豈有此理,他們的侯爺姓甚名誰你可知道?”

  “這......老夫不知。”

  “回大人,我知道,他叫鄭聯是廣海衛水師提督的弟弟。”另一個中年男人答道。

  方以智聽後不禁搖頭歎道:“唉,可歎我大明疆土如今竟到了要靠一群海盜頭子來管理的地步,國之不幸矣!來人那!”

  “大人,有何吩咐?”

  “給這些百姓每人分三兩銀子做盤纏。”方以智命道。

  百姓們拿了銀子紛紛對方以智扣頭謝恩後就繼續趕路去了。

  方以智召集眾將道:“方才你們也都看到了,廣海衛水師兵將欺壓我大明百姓,不思為國盡忠反倒多行不義之事,以我之見不能再與之合作了,隻能取而代之。”

  “大人,廣海衛兵將眾多,我軍隻有區區兩千人,如要強攻恐難取勝,以卑職之見我們到了那裏後先不要發作,進城後看情形再伺機而動方為上策。”總兵劉正道。

  “大人,卑職以為,方才百姓之言隻是一麵之辭,真偽難辨,我們還是到那邊暗中調查確認無誤後再伺機對鄭聯他們發難才最為穩妥。”副總兵江昇說道。

  方以智沉思了一會兒道:“你二人說的都不無道理,這樣,到時劉正你率大部隊1800人在新會城外三裏地埋伏起來,我和江昇帶兩百護衛先行進城查探,如果真像那些百姓所說的,你們就以城中火起為號,到時咱們裏應外合攻下廣海衛!”

  這天,鄭聯像往常一樣在他的侯爺府內一邊品嚐著美酒,一邊欣賞著美女們表演的歌舞。

  興致正濃的他色迷迷地盯上了其中一名舞女,於是便起身走入舞群與舞女們一起跳起舞來,他一邊跳一邊靠向了那個他看上的舞女,並試圖抱住她。

  那個舞女看出了鄭聯的意圖巧妙地一個轉身躲開了鄭聯的熊抱,鄭聯再接再厲繼續緊跟著她挪動著舞步,並伺機再次出手,那個舞女身手敏捷,接連幾次都被她躲了過去。

  幾次失手後,鄭聯終於有些氣惱了,他幹脆直接衝過去抓住那個舞女,一把將她按在地上正欲撕開她的衣服,隻聽門外傳來一聲“報~~~~~!”一名衛兵跑了進來。

  ”大膽,竟敢打擾本侯爺的雅興,來人那,將這個不知好歹的小廝拉出去重打二十大板!“鄭聯氣惱地說。

  那名親兵一聽連忙跪倒在地一邊磕頭一邊說道:”侯爺饒命,卑職實在是有重要的事情稟報侯爺,不敢怠慢,請侯爺明察啊!“

  ”什麽重要的事情,說出來聽聽,如果本侯爺覺得小題大做的話再加二十大板!“

  ”是侯爺,廣州那邊派了一位欽差大人過來,說是來向侯爺傳達聖上口諭的。“

  ”什麽?欽差!他現在何處?“

  ”回侯爺,正在大堂等候。“

  鄭聯聽後趕緊斥退所有下人和舞女,回到臥房換了一套正規的官服,並整理了下衣冠後興衝衝地來到會客大堂並見到了方以智等人。

  鄭聯打量了一下堂內這幾人,看到方以智的官服後便問道:“敢問,這位大人可是朝廷派來的欽差大人?”

  正在端詳大

  堂牆上懸掛的國畫的方以智聽到鄭聯的聲音後轉頭答道:“沒錯,正是本官,你可是定遠侯鄭聯?”

  ”正是在下。“鄭聯抱拳答道。

  ”很好,本官此次來是要向你傳達朝廷的旨意,你兄長鄭彩為了保護皇上被兵變的叛軍殺死了,念及你們兄弟二人曾經對朝廷做過的貢獻,皇上決定由你繼承你兄長的爵位和官職,這是建威侯誥書和水師提督大印,請侯爺你收好。“說罷方以智拿出了隨身攜帶的誥書和官印交到鄭聯手中。

  平白無故轉正升官的鄭聯早已把失去兄長的悲痛之情拋之腦後,笑眯眯的對方以智叩頭謝恩,並堅持挽留方以智一行兩百人參加他今晚舉辦的大型宴會。

  方以智自打進城後,一直都在細心觀察城內的民生情況,他發現街上擺攤做生意的人非常少,大白天的顯得冷冷清清的,還有陸陸續續排隊出城的百姓,看起來就和之前見到那些百姓一樣,好像是舉家逃難的樣子。

  除此之外,他還發現街上的官兵倒是不少,並不像是巡邏執勤,因為他們總是在一些賭場妓院門前進進出出,而且顯得很肆無忌怛,當街打罵百姓等暴行時有見到。

  在晚宴上,鄭聯安排了多位美女服侍方以智等人享用美食美酒,而鄭聯和他的心腹愛將那裏更是圍滿了各色妙齡少女讓他們左擁右抱,好不快活。

  席間,方以智借著向鄭聯敬酒的機會問道:“侯爺,你兄長新逝,為何不見你有半點哀傷之情,反而舉辦如此盛大酒宴款待我等?”

  鄭聯正在啃食手中的羊腿,聽方以智這麽一問有些措手不及地答道:“兄長待我甚厚,我豈能不傷心,但人死不能複生,我再傷心也無濟於事,不如過好我的人生,盡享天下美好事物,兄長看到弟弟過的舒坦,他在天有靈也該瞑目了。”

  “那侯爺,對今後如何治理廣海衛可有什麽打算?”方以智追問道。

  “我下麵一幹能臣自會助我打理好廣海衛的,這個大人不必操心,咱們今晚隻圖快活,來幹!”說罷鄭聯拿起酒杯一飲而盡。

  方以智已經斷定鄭聯此人就是一個酒囊飯袋,成不了大事,於是心中對他動了殺機。

  他故意迎合鄭聯和其部將,連連灌了他們十幾壇酒,這群人當中隻有丁虎是明白人,他借故不勝酒力早早離開宴席,回到自己的大營,而其他將領們最後一個個醉倒在酒桌上和地上,呼呼大睡不省人事。

  方以智見鄭聯等人皆已醉倒,立即屏退了所有下人奴婢,隻剩下他們這些人。這時候方以智扒下鄭聯等人的官服讓自己人換上。

  他們趁著夜深人靜,守城士兵大部分均已睡熟後,來到城門口以鄭聯的身份命令夜班崗的守城兵士回營休息,並趁其不備全數擊殺,之後在城頭上放了一把火並打開了城門。

  劉正看到城頭火起後立即率兵衝進城內,並與方以智等人合兵一處迅速占領了水師衙門,丁虎預料中的事情終於發生了,他早已命令手下士兵不得入睡,枕戈待旦。

  看到方以智發動政變後,他也迅速做出反應,帶領親兵闖進其他兵將大營將尚在睡夢中的鄭聯麾下兵將全部製伏。

  在丁虎和方以智兩方人馬的突然襲擊下,驚醒的水師官兵們還在朦朧中就做了俘虜,他們無力抵抗隻好全部投降。

  最後方以智等人帶兵包圍了侯爺府,把還在睡夢中的鄭聯等人全部抬出去關到了大牢裏。

  為了感謝丁虎的鼎力相助,方以智決定讓丁虎來統領廣海衛的水師並將水師提督大印交到他的手上。

  第二天上午,在牢裏醒過來的鄭聯簡直不敢相信眼前發生的一切,他還沒來得及搞清楚狀況就被一眾士兵帶出大牢,來到刑場。

  在刑場等待他的正是方以智,當天有近萬百姓前來圍觀鄭聯的囧樣,在係數了鄭聯的多項罪狀後,隻聽方以智一聲令下,劊子手當即手起刀落,一顆罪惡的頭顱就這樣在眾人的唾罵聲中落了地。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