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聿鍵自從跑到廣州後一刻都停不下來，整日忙的不亦樂乎。一方麵要派人去安撫肇慶的朱由榔等人，另一方麵還要收拾廣東的爛攤子，重新布置防務，重新任命一批文臣武將。

  派出去出使的熊緯和瞿士禮已經分別被任命為昭儀將軍和錦衣衛副指揮使。朱聿鐭被任命為禁軍統領，任命蘇觀生為戶部尚書總督三軍後勤供應，何吾騶為吏部尚書負責招兵買馬。

  還有從北京一路逃到廣州的原錦衣衛千戶黃裴被封為錦衣衛指揮史。另外，瞿士禮帶來的3500義軍也被編入禁軍隊伍用來拱衛廣州城防，與此同時隆武帝還命令錦衣衛加派人手嚴加排查進出城人員和搜索奸細。黃裴不虧是老資格的錦衣衛千戶，隻用幾天時間就帶人在全城搜到了600多清廷派入城內準備做內應的奸細，徹底粉碎了佟養甲裏應外合的攻城計劃。

  另一方麵，佟養甲和李成棟率領的清軍主力也沒有歇著，他們分成兩路攻城略地，破梅州，下揭陽，眼看就要打到河源地界。隆武心知此次清兵勢大，而廣東可用之兵已經不多，故而放棄固守每座城池的傳統打法，而是收縮兵力保存有生力量，派遣陳際泰率軍一萬以河源，惠州為前線固守城池，牽製清軍兵力，自己這邊則可以加緊鞏固廣州防線，並且在東莞布置了兩萬軍隊由總兵林察統一調度，用來合圍清軍的進攻。同時差人送信去永州給那裏的已經歸附明軍的大順軍郝搖旗部以做援軍。

  一切安排妥當之後，朱聿建坐鎮在廣州督司府行宮親自指揮僅剩的兩萬兵力等待清軍的到來。

  1646年11月30日，佟養甲的7萬大軍主力終於殺到了河源城下，而李成棟的5萬大軍也已經到達了惠州城下。麵對陳際泰的區區一萬守城部隊，佟李二人可謂是信心滿滿。由於朱聿建是“過來人”深知清軍一向喜歡使用奸細混入城中製造混亂然後裏應外合的破城伎倆，故而在陳際泰出征之前特意叮囑他要先清查城內奸細。而清軍的奸細也是非常好辨認，由於他們經常用帽子來掩飾自己的滿族發型，所以這次佟李二人派去分布在各個城池裏的奸細們很快全都被找出來殺掉了，佟養甲聽到此消息後大怒，立刻下令全力攻城。

  陳際泰由於要分兵駐守兩座城池，因此他的一萬人馬分出了一半去守惠州，自己則隻留5000守河源。以區區5000兵力去抵抗佟養甲的7萬之眾無異於癡人說夢，好在陳際泰是一位不可多得的大明忠臣良將，他斷然拒絕了佟養甲派人送來的招降書，準備和城池共存亡。

  休整了一夜後，佟養甲大軍於第二日清晨正式開始攻城，大軍分成三路分別從河源城的東，北，南方向進攻，並且配合著十門紅衣大炮猛轟東門

  。

  小小的河源城哪經的住這般猛烈轟擊，很快，東門城牆就被轟塌掉一大塊。

  守城士兵也死傷慘重，紛紛摔下城去。但軍士們並未氣餒，很快又重新組織起來，有的負責維修城牆，有的負責弓箭掩護，同時城牆上也裝備有幾門佛郎機火炮不停的射向清軍陣營。

  掀翻幾十匹戰馬騎兵和若幹清兵的雲梯等攻城器械，清兵也不退縮，繼續猛打猛衝，他們抬著攻城雲梯一路猛衝到城下冒著箭矢和火油往城上猛勁的爬，又被守城士兵一個接一個的打下去，就這麽猛衝了三波，都被明軍打了回去。

  佟養甲也不氣餒，繼續叫大炮猛轟城牆，又死傷了百餘明軍，無奈明軍的佛郎機炮火射程和威力不如清軍的紅衣大炮，但這也動搖不了陳際泰決戰清軍的決心，依然有條不紊的指揮著戰鬥。

  就這樣雙方你來我往的僵持了一天下來，佟養甲方的清軍戰死了兩千多人，屍體在城下堆了一地。

  而明軍方麵也戰死了四五百人，東門城牆大半被轟塌，幸好軍士們組成人盾死死守住城牆缺口，並未讓清兵占到多少便宜，攻了幾輪後留下一地屍體退了回去。

  惠州這邊的情況也不容樂觀，由陳際泰委派的副將杜榮率領的另外5000人馬也在苦戰著李成棟的5萬大軍。一天下來雙方都死傷慘重，但好歹都沒有丟掉城池。這樣也為朱聿建鞏固廣州城防調兵遣將爭取了更多時間。

  就這樣反複攻打了5天，杜榮駐守的惠州城先被攻破了，原因是杜榮求勝心切不顧下麵部將勸阻帶領一隊人馬想趁夜偷襲李成棟駐軍大營結果被李成棟將計就計，調離一隊人馬留出幾座空營埋伏在城門周圍，剩下的其他人馬則埋伏在大營周圍，趁著杜榮人馬殺出城去的功夫前後夾擊徹底消滅了杜榮這支千餘人的隊伍。杜榮本人眼看逃生無望於是拔劍自刎於敵陣中。

  杜榮死後，城中明軍失去了統一指揮亂做一團，於是被李成棟率大軍輕易攻破，又進行了一場慘絕人寰的大屠殺，隻有極少數軍士逃回廣州報信。

  惠州陷落後，李成棟可以騰出手來馳援河源的佟養甲了，這樣陳際泰的明軍壓力又大大的增加了。

  經過了5天浴血奮戰之後，陳際泰的兵力已經損失近半，箭矢也消耗的差不多了，在得知惠州陷落的消息後，有的部將勸他撤回廣州保留有生力量，不要固守孤城等死，但被陳際泰嚴厲喝阻。

  他說：“我出征前已經與陛下立下軍令狀，必定固守城池拖延清兵的攻勢，並戰至最後一

  人，人在城在。

  這樣陛下才會有更多時間調兵遣將，加固城池，招兵買馬，打造兵器以便使清兵在廣州城下得以重創，進而達到反攻清軍收複廣東福建全境的戰略目的，我大明自清軍入關以來一路敗退毫無建樹，如今已是退無可退，爾等休再多言，誰要是想逃想投降先試我劍鋒利與否!”

  眾將聽後不免被他的言語所感染，再沒有異議者，全軍眾誌成城拚力守城，又堅持了3天時間，先後打退佟養甲麾下的清兵數次進攻，殺傷敵軍已過萬人。

  直到李成棟大軍趕到河源後，戰局終於改觀，佟李二人合兵一處，力量大增。

  陳際泰終於抵擋不住二人麾下十萬大軍的進攻，清軍於12月11日攻破河源城，大舉衝進城內大開殺戒，陳際泰臨危不懼，帶領剩下的最後500親兵隱藏在城中各個角落偷襲清兵，繼續與清軍進行巷戰，他們把火藥填充到瓦罐內點燃，擲向清軍，又在城中布置了各種機關，待清軍闖進民宅後觸發到引線又被炸藥和亂箭殺死不少，就這樣入城的清兵在幾個時辰後被殺死了幾千人。

  清兵被陳際泰的抵抗徹底激怒，他們不顧代價，瘋狂的以人海戰術給以明軍致命的打擊，500人的隊伍越戰越少，最後陳際泰和僅剩的20幾名士兵退到城中一座縣衙內。

  他慷慨激昂的對剩下的士兵說:“大丈夫有死而已，為了國家社稷興亡死得其所，眾將士今日與我共赴黃泉，我心足矣，咱們來世再做兄弟，衝啊，殺清狗!”

  “殺清狗，殺清狗!”將士們被陳際泰一番話激勵的士氣高昂各個視死如歸，不等清兵攻進縣衙，他們主動殺了出去最終全部戰死。

  當清兵衝進縣衙清查戰利品的時候發現在縣衙大堂的牆壁上赫然寫著陳際泰臨死前所作的絕命詩:

  秦皇漢武威名揚，弱宋失德負胡虜

  大明興漢天下歸，敢叫建奴把命喪

  朱聿鍵得到陳際泰一萬人馬全軍覆沒的消息後唏噓不已，並當即決定追封他為定遠侯，由其子陳興遠繼承爵位。

  而陳際泰為隆武帝爭取到的這十幾天時間裏，熊緯帶著林察鼎麾下3000人馬已經到達廣州，瞿式耜和瞿士禮在肇慶周邊又招募了2000鄉勇和募集了一萬石糧草也將不日抵達廣州。

  林察率領的兩萬明軍也已經集結在東莞與廣州邊境，隻待適當時機出擊清軍，朱聿建親自督造的廣州外城牆也已在日夜趕工下建造完成。同時，派到湖南永州的信使也已經見到了郝搖旗。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