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後傳來腳步聲，旋即響起黃昏溫和不帶情緒的聲音，“朱高燧死了，對，我用的死了，不是對這位趙王殿下不敬，是他做的事情讓我敬重不起來，所以他死了，至於他怎麽死的，其實就是大家知道的那樣，死在兀良哈殘兵手中，這是我想說的，而我不想說的，也便是你想的那樣。”

  頓了一下，“靳指揮使，你覺得漢王殿下如果繼續作死，會怎樣？”

  朱高煦是郡王，但也是殿下。

  靳榮側身，看著緩緩而來滿身酒氣的黃昏，苦澀笑了笑，想問什麽，又看了一眼呂猛——有人在，黃昏肯定不會說實話。

  黃昏揮揮手，“呂猛，帶兒郎們從車上下來，紮營了罷。”

  呂猛立即懂事的清場。

  黃昏這才笑眯眯的，“是的，我殺的朱高燧，其實這個事情你是如此想的，朱高煦是這麽想的，也許咱們的永樂陛下，也是這麽想的，所以說個你可能知道也可能不知道的事情，當我大明達到全盛巔峰時期，或者是咱們的永樂陛下將來駕鶴西遊的時候，我和咱們的永樂陛下之間，必定有一場你死我活的故事——當然，這有個前提，前提是那個時候我黃昏還被世界局勢給束縛在大明境內，但我正在努力，讓我和陛下之間這場注定一生一世的戰鬥無法發生。”

  靳榮呆滯了一刹那。

  他沒想到，黃昏竟然會對他如此坦白，這些事情都敢說出來。

  旋即轉念一想。

  黃昏當然敢。

  因為自己是支持朱高煦的，所以不論自己在陛下麵前說什麽，陛下都會認為自己是為了朱高煦而誣陷黃昏。

  如果自己夠聰明，就會把這真相爛在肚子裏。

  因為一旦說給陛下聽，陛下信不信是一回事，但會覺得自己不顧大局，又或者是利益熏心為了權勢而針對黃昏。

  於前途不利。

  這個真相要說，大概也就隻能在黃昏和陛下決裂之後，成為壓倒黃昏的又一根稻草。

  但是……

  陛下和黃昏之戰，還遙遙無期，而年老的陛下，又真的能擊潰黃昏？

  靳榮不敢抱太多希望。

  深呼吸一口氣，“我倒是很好奇，你要如何做，才能避免和陛下的最後一戰，須知你和陛下的最後一戰，就算陛下不能將你帶上九天，也會有新帝來做這一件事。”

  黃昏哈哈一笑，“是的，按照常理來說，我和陛下一戰之後，若是我依然活著，那麽新登基的天子也會繼續收拾我，不過，太子殿下是個守成君王，又喜歡以大局為重，而他的身體也不是很好，當陛下都無法殺我，太子殿下再想殺我，就要麵對大明從全盛的巔峰跌入低估的風險，這對仁厚以萬民為主的太子殿下而言，是絕對不願意看見的局麵，所以靳榮，在這樣的情勢下，你認為我贏不了太子殿下麽？”

  靳榮沉默了一陣，搖頭，“太子殿下不是你對手。”

  黃昏笑眯眯的，“也許太孫可以。”

  又道：“如果朱高煦當了皇帝，以他不顧一切的莽夫性格，其實也有能贏我，但是這都是假設，實際上，朱高煦當不了天子，陛下和我的最後一戰不會像大家想象中的那麽慘烈，因為我會做一些事，來避免這個事情，而打下亦力把裏，就是這件事中很重要的一件。”

  頓了一下，“在這樣的形勢下，如果朱高煦再作死，來阻止我下一步大棋的話，那麽下一個死的大明藩王一定會是他。”

  靳榮笑了笑，不置可否。

  你現在雖然如日中天，但要殺朱高煦怕是有點難，而且靳榮也不信黃昏敢殺朱高煦——已經殺了一個朱高燧，再殺一個朱高煦，陛下三個兒子你殺了兩個，那你這心思已經昭然若揭。

  篡國！

  在這樣的情況下，陛下再怎麽以大局為重，也會立即對你黃昏動手！

  問道：“亦力把裏很重要？”

  黃昏笑道：“很重要，因為這是通往西域的必經之路，而西域就是我的經營目標之一，事到如今，我也不瞞你了，我從沒想到在中國這片神州上當王，我也從來沒想過分裂大明，我的目標，從一開始，就是海外和西域。”

  世界很大。

  容得下一個盛世中國，和一個穿越者黃昏的帝國。

  當然，我黃某人的帝國，也依然是中國——那個時候，中國的子民將在世界開枝散葉，神州本域的中國，將成為世界中心。

  而我黃某人打造的帝國，將是中華民族掌控全球的海外基地。

  後人將以此為榮。

  我黃某人將和朱家三代天子一樣，成為超越始皇帝一般的存在，永遠的名垂青史之中，被後人敬仰崇拜。

  這……

  就是真正的——永生！

  比修仙永生更有意義。

  靳榮瞠目結舌，他真沒想到……也不怪他，這個時代，誰能想到，大明外麵的世界那麽大，更不會想到，世界出了大明這塊豐饒的土地，還會有地中海的油田和北美洲那塊得天獨厚的大陸。

  忍不住問道：“你要去西域為王？”

  黃昏搖頭，“西域？”

  那地方就隻適合根本不是世界上最好的地方。

  問道：“你可知道王景弘出海帶回來的堪輿圖，可知道我和王景弘正在寫一本書，一本關於我們腳下大地的書。”

  靳榮點頭。

  黃昏道：“其實我們腳下的大地是一個圓球，你也是社會上層建築的一員，當然應該知道王景弘率領艦隊出海向著相反方向最後卻在途中相匯意味著什麽，是的，腳下的大地就是一個圓球，所以被我和王景弘命名為地球，和月亮太陽一樣，是圓的。”

  嗯，應該是橢圓的。

  又道：“既然如此，地球這麽大，容得下我和陛下，當然也容得下朱高煦，畢竟我大明本來就是天朝上國，那麽成為世界之王地球之主，也是理所當然的，可如此龐大的疆域，需要有人就藩為王罷，朱高煦是一個，隻要他不作死，大明未來的海外疆域之中，朱高煦必然為王一方，而你靳榮，其實也可以的。”

  大明為中心。

  五洲四海，各有一王。

  這便是黃昏最宏大的藍圖——隻要這個藍圖實現，大明再擁有絕對科技的領先，那麽就能打造出一個星辰是一國的畫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