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真的無敵了？

  來到草原的黃昏看得極其清楚，還沒到時候，至少現在的漠北還是頑疾，雖然韃靼已經快要徹底跪了，不過瓦剌和兀良哈還有生存空間。

  需要一點風騷操作來壓榨他們的生存空間。

  有一點可以確定的是……

  黃昏不會接受馬哈木的投降！

  馬哈木必須為漠北總府那數十名官員血債血償，如此才能平息我大明人心恨意。

  不過黃昏當下還有個重要事情：叔父黃觀！

  黃觀是漠北總府府事，馬哈木率領大軍將漠北總府蕩平之後，屠戮了無數臣子，事後清查，沒有叔父的屍首。

  當朱棣率軍攆得馬哈木抱頭鼠竄時，黃昏就來到了捕魚兒海。

  他要找到叔父黃觀。

  生要見人，活要見屍。

  若是見人，那就還有得商量，若是見屍，馬哈木會為他的狂妄付出代價，韃靼可汗本雅失裏也準備承受大明的雷霆震怒。

  確卻的說，是黃昏的雷霆震怒。

  捕魚兒海一片廢墟，本該有座城池雛形，如今隻剩滿地狼藉，到處都是時代商行運送過來的水泥、砂石以及磚瓦碎片。

  黃昏走在廢墟之中，深呼吸又深呼吸，才將心頭的怒意壓下去。

  來到臨時搭建起來的總府衙門，淇國公丘福已經在等他，或許是猜到了黃昏的來意，上了年紀的丘福渾身披甲腰間佩劍，保持著隨時出兵的戰備姿態。

  黃昏心中一沉，不用問就知道答案了，但還是懷著希望的問了一句：“沒找到黃府事？”

  官場之上，但說公職不論私情。

  丘福微微頷首。

  黃昏沉默了一陣，“是被馬哈拉俘虜去了？”

  丘福搖頭，“根據線報，馬哈木沒有俘虜任何一名官員，他率領大軍殺到這裏時，下的軍令是一個不留斬盡殺絕。”

  黃昏微微沉吟，“其他袍澤的遺體呢？”

  丘福答道：“已經入土為安。”

  猶豫了下，“不如率領大軍，去撒兒都魯問問。”

  捕魚兒海距離撒兒都魯很近，觸手可及的距離，所以這一次馬哈木的到來，大明這邊對撒兒都魯的本雅失裏極其不滿。

  本雅失裏隻要有一點點心，馬哈木都不可能如此輕易的蕩平漠北總府。

  也就罷了。

  本雅失裏竟然還趁機組織了幾股騎兵，妄圖切斷徐輝祖和丘福的退路和後勤線，別說黃昏，就是丘福都覺得本雅失裏該死。

  黃昏頷首，看向身後十一個西域女子，“你們先去找一下，不管有沒有消息，三天後回到這。”

  都是死士，擅長追蹤，也許能有收獲。

  烏爾莎等人此刻已經換上了勁裝，聞言立即出發。

  丘福不解的問道：“還要等三天？”

  黃昏陰沉著臉，答非所問，“黃府事是一位文臣，如果當時馬哈木大軍來襲，他僥幸逃了出來，以他的體力，最多能堅持兩日的逃亡，而他兩日逃亡時間，大概就是烏爾莎等人一天的路程，所以隻需要一天半，烏爾莎她們就能搜遍叔父有可能藏身的位置。”

  丘福欲言又止。

  黃昏這才解釋道：“咱們沒有本雅失裏的罪證，所以還需要三天時間，丘國公，還請著人去將你們從兀良哈歸來時擊敗的那幾股無名騎軍的屍首找到一些，若是屍首已經腐壞，他們身上大量的私人物品也可以，一來一回，三天時間夠不夠？”

  丘福算了算腳程，“快馬加鞭，三天可以，不過屍首肯定沒法帶回來，應該已經流湯了，能帶回他們的私人物品——”

  忽然壓低聲音，“其實那股敵軍的私人物品……你懂的。”

  都在麾下兒郎手中。

  這是他們用生命私下應該享受的戰利品，不需要上繳。

  黃昏頷首，“流程還是要有的。”

  意思就是說，如果屍首用不上，那麽就要請這些兒郎把他們的戰利品拿出來，但就這麽拿出來大家都有點尷尬，所以走個流程，證明是去屍首上拿的。

  丘福歎服，“黃僉事有心了。”

  如果說丘福以前因為支持朱高煦而看不爽支持朱高熾登基太子的黃昏，那麽經曆過去年那場打潰韃靼的打仗後，丘福再不敢看不爽。

  甚至也麽了輕視，隻有尊重！

  別提丘福，整個大明京營和邊軍，現在提起那位漠北總府都督僉事、翰林侍讀、內閣輔臣、醫療改革司顧問、軍器院顧問、貨幣改革司顧問、時代商行大掌櫃黃昏，哪一個不是由衷的尊敬。

  包括朱高煦和朱高燧兩兄弟，表麵上對黃昏依然狗日來狗日去的，其實內心深處，也是由衷的有了尊敬之心。

  隻因黃昏之功於大明，高近齊天。

  神機營就不說了，是直接打得草原鐵騎沒有一丁點脾氣的國之利器，而且還有方便麵這等糧草神器，讓大明的軍事打擊能力，提升了幾個檔次。

  去年的大仗，勝負就不說了，僅是這兩項舉措，至少救下了數萬兒郎——否則就算能大勝韃靼，大明這邊的戰損也將是極其可怕的。

  就這些功勞，別說都督僉事，就是再給幾張丹書鐵劵，也沒人說什麽。

  黃昏現在是漠北總府都督僉事，正兒八經的正四品官員——其實按照大明官製，都督僉事都該是二三品大員才合理。

  可惜，朱棣給漠北總府的官職降階了。

  經曆了馬哈木這件事後，正常來說，漠北總府應該要被撤除，不過黃昏知道不會，因為他在順天就已經說服了朱棣。

  三天很快，烏爾莎等人歸來，並無絲毫黃觀的消息。

  黃昏看著烏爾莎等人的黑眼圈，溫柔的笑了笑，說沒事了，你們都去歇著罷，接下來就看你們男人表演了。

  看得出來，烏爾莎她們追蹤的距離遠遠超過自己吩咐的距離。

  三日三夜，這十一個西域女子都沒睡過一刻鍾！

  將心比心啊。

  自己還有什麽資格不對她們好一點，嗯……說起來這十一個女子中，還有四個自己沒照顧好啊，都快成老姑娘了……

  還有那個朝鮮姑娘權氏，也過了雙九年華了，一直在獨守空房。

  這個想法也就一閃而逝。

  因為黃昏的心很慌，很悶，他覺得叔父黃觀多半是遭遇不測了。

  他也很憤怒。

  然後，知道消息的丘福就來了。

  渾身披甲，執劍，牽馬而來，在他後麵，是盔甲鮮明的大明鐵騎，旌旗蔽空，人人戰意昂揚而又肅穆無聲，隻剩下戰馬打著響鼻的啾啾嘶鳴聲。

  天穹陰沉。

  黑雲壓城。

  身後九千八百騎，同時刀劍出鞘，鏘啷聲如海嘯，萬人高呼：“犯我大明天威者，雖遠必誅之！”

  聲震雲霄。

  丘福上前一步，陰沉臉色，回首看麾下兒郎，然後肅穆著聲竭力斯的吼道：“燕山三衛及渝州衛、濟南衛、貴陽衛，共九千八百騎卒兒郎，請戰撒兒都魯！”

  “請戰！”

  “請戰！”

  “請戰！”

  三呼，海嘯，此起彼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