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5章 伯爺而已,安敢欺我?
作者:何時秋風悲畫扇      更新:2021-03-09 10:05      字數:2398
  王寧微微蹙眉,盯著這位不知死活的天子寵臣,不知他在打什麽算盤,出使安南,兩百兒郎,隻有十來個回到了應天,整個京營兒郎義憤填膺。

  什麽時候,論到他安南猴子屠戮我大明雄師了?

  使團的人都是吃狗屎的?

  我大明雄師和漠北鐵騎打得有來有回,你安南猴子安敢欺我大明無人,袍澤死在你安南叛兵手上,豈是你區區五百顆叛兵頭顱可以泄憤的。

  這幾日王寧的案頭上擺了好幾本請戰冊,更多的已經送到五軍都督府,隻不過被丘福按了下來——這個時日,成國公朱能在外鎮守。

  王寧篤信,此刻徐輝祖和黃昏到了軍營,能被無數漢子圍起來,一頓亂拳之後生吞活剝了,你們既然要去找死,我王寧被必要攔著你。

  王寧也有私心。

  他是支持朱高煦的,而黃昏有支持朱高熾的趨勢,他巴不得黃昏死在軍營亂拳之中。

  長身而起,笑道:“請罷。”

  由此也可以看出這位駙馬對黃昏和徐輝祖的態度,是真不和善,說了這許久的話,別說茶,他連起身都沒有。

  黃昏和徐輝祖也沒介意。

  如果在官場之中連這種事也要放心裏,真活不長久。

  若是遇著國公給你臉色,你還能咋的?

  當然,主要還是因為黃昏豁達,不太介意這些事情,麵子是自己掙的,關鍵得靠裏子,而現在自己還沒多少拿得出手的裏子。

  徐輝祖麽,是因為經曆過太多的人情冷暖。

  早些年的徐輝祖,是給別人臉色看的硬主。

  朱棣登基後,還沒圈禁之前,他就經常看別人臉色,圈禁之後沒機會看,後來梅殷的靖難餘暉,徐輝祖再次被啟用,一些看清楚局勢的朝堂大佬依然可以給他臉色看。

  當然,靖難功臣都敢給他臉色,隻不過官場嘛,大家講究個人情,大多時候還是和氣生財。

  出了公事房,繞開幾座建築,來到校場。

  京營駐防衛所,不僅在京畿周邊有,城內也有,一般是負責城樓、大內的換防,因立國才幾十年,現在的京營還是相當猛的——何況這批軍營士卒大多參加過靖難,算老兵。

  京畿周圍的京營,其實沒輸給朱棣的北軍,隻是因為穀王朱惠和李景隆打開了金川門,所以當日之戰,勝負並不清晰。

  京畿衛所駐兵,不屯田,是正兒八經的全職兵。

  此刻正在校場演練。

  看見後軍都督府事王寧來了,正在練兵的將軍急忙上前,對王寧行禮之後,斜乜一眼徐輝祖,喲了一聲,說我道是誰啊,原來是國舅爺啊。

  這話看似沒毛病,實則很諷刺,暗暗諷刺徐輝祖如果不是因為徐皇後,早就死了。

  實際上——靖難武將都想殺他。

  不止是他,當初給北軍吃足了苦頭的平安、盛庸等人,軍中喊殺之聲很高。

  而這位叫陳旭的靖難功臣身份地位不低。

  雲陽伯。

  一位正兒八經的伯爺。

  也是後軍中流砥柱的將軍,當然,他的兵道著實有點提不上口,當初靖難,遇到盛庸之後,不戰而逃,也就是朱棣對待自己人仁厚,要不然他早被砍頭了。

  也正因為這個緣故,陳旭是最想殺盛庸的人。

  而像他這樣的人,靖難功臣裏還有很多。

  說句難聽點的,靖難功臣裏真正能堪大用的確實不多,也就丘福、朱能、張玉等人,其他人都是時勢造英雄。

  由此也可以想見,朱允炆是如何將一手王炸帶四個二都打輸了的。

  簡直臭得一塌糊塗。

  以陳旭的身份地位,還真有資格也有資本來懟一下重新啟用的徐輝祖。

  徐輝祖笑了笑,不置可否。

  黃昏咳嗽一聲,“陳伯爺,今日來此,別無他事,是有些話,想給大家說說,能否請兒郎們列隊,我就說幾句話。”

  陳旭斜乜一眼黃昏,眼高於頂的傲然道:“你是誰?”

  駙馬王寧不著聲。

  他巴不得陳旭這真撂開膀子揍徐輝祖和黃昏一頓。

  黃昏無奈苦笑。

  倒不是說這位伯爺品行多壞,站在他的角度,確實不會對徐輝祖和黃昏有好臉色,犧牲的那一百多兒郎,都是他麾下精銳。

  道:“在下黃昏。”

  陳旭愣了下,旋即怒不可遏,“是你!”

  好小子,我那一百多兒郎跟著你們去了安南就回不到故鄉,你倆竟然敢聯袂而來,是欺我京營後軍無人麽。

  膀子一撩,捏起砂鍋大的拳頭,火炸炸的衝上來,一把拽住黃昏的領口,就要一頓老拳,徐輝祖有徐皇後護著,老子不敢動他,但你黃昏一個南鎮撫司的指揮,老子動不得?

  打了也白打。

  徐輝祖無動於衷,他根本不擔心。

  駙馬王寧咳嗽了一聲,示意意思意思就行了,別真打傷了……這是他咳嗽的意思,實則上他巴不得陳旭沒腦子的一拳把黃昏打死。

  黃昏臉色嚴肅,冷聲道:“陳伯爺,你打我幾拳,那一百多兒郎就能回來了?你打我幾拳,安南人就會忌憚你的威風了?”

  一把拍落陳旭的手,冷聲道:“留著力氣去安南罷。”

  陳旭愣住。

  嘿的一聲怒極而笑,“所以,我那一百多兒郎就活該死在安南了,你們幾位使臣就可以繼續踐踏在他們的鮮血上享受榮華富貴?”

  黃昏一臉匪夷所思,“陳伯爺不會覺得,當時的情況下,我黃昏一介讀書人,應該和那一百多兒郎一樣,去上陣殺敵罷?”

  陳旭反問,“難道不應該?”

  黃昏搖頭,“術業有專攻,我的能力是在朝堂之間,是和胡漢蒼父子斡旋,而你那一百多兒郎,他們的職責就是拱衛使團,如果我們使團的人全部死在沙場,敢問一句,誰來為大明正國威?!”

  陳旭不說話了。

  黃昏深呼吸一口氣,對陳旭繼續道:“國家之所以能運轉,是因為各司其職,我的職責不是在沙場上,安南叛兵的事情,也不是我能左右的,我能做到的,就是利用我的能力,讓這一百多兒郎的死,變得有意義,讓京營士卒,有位同袍報仇雪恨的機會!”

  陳旭不解,“難不成還要攻打安南不成。”

  黃昏搖頭。

  陳旭嗤笑一聲,就欲說話。

  黃昏冷冷的道:“你說錯了,我們大明要對安南發兵,不應該用攻打,而應該用討伐,再以後有戰事,那就叫平叛了,懂否!”

  攻打,討伐,平叛。

  三個詞,層層遞進。

  陳旭愣住。

  黃昏拍了拍陳旭的肩頭,“最遲明年秋末,陳伯爺準備去安南罷,屆時,我希望陳伯爺的戰刀,能告慰那一百多大明兒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