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禾時這話說得很平和，倒是聽不出來什麽責怪的意思。

  但，傅啟政聽完之後卻僵硬了一下。

  饒是他這種腦子轉得很快的人，都不知道該怎麽回複了。

  “禾時，其實……”

  “沒關係，你不用跟我解釋。”溫禾時朝傅啟政笑了下，“歸根結底還是因為我沒出息，你應該也是看到我沒辦法忘記他，才這樣的。”

  傅啟政說不出話來，解釋的措辭都卡在了喉嚨裏。

  “你們聊得怎麽樣？”過了好一會兒，傅啟政才問出這個問題。

  聊得怎麽樣？

  聽到傅啟政這麽問，溫禾時又笑了。

  她說：“沒聊什麽實質性的內容。”

  “禾時，你好好考慮一下Eddie醫生說的話吧。”傅啟政說，“我也不希望你和他在一起，但是……”

  “我知道了。”

  溫禾時已經猜到傅啟政接下來要說什麽了。

  隻是，她不希望傅啟政把那些話說出來。

  ——他也不希望他們在一起，但是能看出來她根本忘不掉靳寒嵊。

  多殘忍的話。

  她自己已經認清了這樣的現實，實在是不想再聽他提醒。

  他們兩個人剛說了幾句，陳芳正好從廚房出來了。

  陳芳見傅啟政過來，很熱情地留傅啟政吃晚飯。

  傅啟政沒有拒絕，跟著她們母女兩個人一塊兒去了餐廳坐了下來。

  吃飯的時候氣氛還算不錯，在陳芳麵前，溫禾時向來不會展露太多負麵情緒。

  晚飯之後傅啟政就走了，回到公寓區停好車之後，傅啟政馬上拿出手機撥通了靳寒嵊的號碼。

  靳寒嵊那邊接得也很快。

  傅啟政來電時，靳寒嵊剛剛跟靳越朔通完電話。

  手機還沒放下，傅啟政就來電話了。

  靳寒嵊接了起來：“你好。”

  “你們今天見麵聊了什麽？”傅啟政問得很直接：“我剛從她那邊出來，她看起來情緒不太好。”

  靳寒嵊：“差不多就是跟Eddie醫生聊的那些。”

  傅啟政默了一下，“你打算這麽做了？”

  靳寒嵊：“是，在計劃了。”

  傅啟政提醒他：“你最好想清楚後果。”

  靳寒嵊：“對於我來說，沒有比她離開我更嚴重的後果。”

  傅啟政聽完靳寒嵊這麽說，硬生生笑了出來。

  他問他：“你就不怕你那個同父異母的弟弟借機上位？你不是說他覬覦你的位置很久了嗎？”

  “就算他上位了，也要看他坐不坐得穩。”靳寒嵊低笑了一聲。

  倒不是他瞧不起靳承西，

  其實靳承西小聰明是有的，但格局不大，他經營一家小公司說不定能風生水起，

  但是承達，他不行。

  就算靳晏平和他的心腹們千方百計把靳承西扶正了，靳承西也沒辦法在那個位置上呆太久。

  靳寒嵊太了解靳承西了——

  他爭承達，不是因為他多麽想把承達發揚光大，無非是不想看他在靳家掌握生殺大權。

  還有李敏——

  她一直這麽攛掇著靳承西奪權，估計也是想給自己謀一個“名正言順”的位置。

  在那個圈子裏，“名正言順”比什麽都重要。

  傅啟政聽到靳寒嵊這麽說，也就明白他的意思了。

  “算了，隨你的便，你要怎麽做也跟我沒多大關係。”傅啟政說，“但是有一點你記住。”

  傅啟政停頓了一下，對靳寒嵊說：“如果你再讓她失望——”

  “沒有如果。”傅啟政一句話還沒有說完，就被靳寒嵊打斷了。

  他說：“我明天回國，最多三天，我會公開這件事情，然後去認罪。”

  傅啟政能聽出來他是認真的。

  其實，像靳寒嵊這種身份，要做出這樣的決定是真的不容易。

  “我再提醒你一句。”傅啟政對靳寒嵊說，“就算你這麽做，她也不一定會原諒你。”

  “你的提醒，我記住了。”靳寒嵊笑了下，竟然出聲和他道謝：“謝謝。”

  該提醒的提醒過了，傅啟政沒有繼續跟靳寒嵊聊，直接掛斷了電話。

  溫禾時晚上躺在床上之後，一直都沒有睡意，腦袋裏不斷回放著靳寒嵊今天說過的話。

  她很矛盾，完全不知道該如何選擇。

  想著想著，頭又開始暈了。

  後來是藥物起了作用，她才勉強睡了過去。

  溫禾時本以為接下來幾天會不斷碰上靳寒嵊，

  沒想到，那天見麵之後，他就沒有再出現過了。

  沒有看到他，溫禾時心裏竟然有種空落落的感覺。

  出現這種感覺之後，溫禾時隻能暗罵自己犯賤——

  她之前沒有太多感情經驗，難道真的像陳婉卿說的那樣，每個人都逃不開這樣的心態嗎？

  靳寒嵊在見過溫禾時的第二天一早就飛回了海城。

  他這次來紐約差不多用了六七天的時間，公司的事情都交給了徐聞和靳越朔處理。

  現在正是年底，公司各個部門都很忙碌。

  靳寒嵊在這種時候丟下公司去紐約，靳晏平聽說了這事兒以後，被氣了個夠嗆。

  別說靳晏平了，就連靳承西都不敢相信，靳寒嵊竟然會為了溫禾時放下公司的事兒。

  徐聞在公司忙得團團轉，靳寒嵊回到海城的時候，是孟知易來機場接的他。

  孟知易之前並不知道靳寒嵊去紐約的事兒，一直到昨天跟靳越朔吃飯的時候才聽他提起。

  聽靳越朔說完情況，孟知易也隻能感歎溫禾時這個女人是靳寒嵊命裏的劫難。

  十幾個小時的飛行，下飛機的時候臉色有些疲憊。

  上車之後，孟知易問靳寒嵊：“見到人了？”

  靳寒嵊“嗯”了一聲，算是回應。

  “然後呢，她怎麽說？”孟知易又問了一個問題。

  其實有的問題都不用問，他心裏是有答案的。

  溫禾時那種性格，怎麽可能“原諒”他。

  “當年的事情，我準備公開了。”靳寒嵊說，“公布消息之後我會直接去認罪。”

  “……你瘋了？！”孟知易聽到靳寒嵊這麽說，方向盤差點兒沒握穩。

  雖然之前就知道靳寒嵊為了溫禾時什麽事情都做得出來，但這次也太誇張了。

  他以為，靳家是他的底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