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話說出口，顧冷的冷厲的臉上隻剩下一絲嘲諷，電話裏麵的老人的聲音似乎很得意。

  “你確定要這麽做？”顧冷緩緩走到警局的門口，問道。

  “不是我要這麽做，你隻要開句口，我這個自尊心強的很的孫女不會強硬和你在一起，為了一個女孩子，何必呢，把你顧氏幾千億的家產賠進去。”老人聲音很沉重，卻好像真是在為顧冷考慮一般的語重心長。

  顧冷隻覺得自己突然很惡心的感覺，他也沒有辦法想象身為秦染的親爺爺，會說出這樣的話。

  “我賠不賠，和你沒關係，我和秦染的事情，也不用你在裏麵作梗，既然你決定了強硬到底，也別怪我顧冷不給你麵子。”顧冷知道自己要麵對什麽，秦家的勢力自己也很清楚，俗話說民不與官鬥，但是現在，自己就真的撞上了。

  “麵子？就憑你？年輕人，你還是道行太淺，不知道天有多高。”秦老爺子淡淡一笑，自信滿滿的掛斷了電話，並且很快給自己的兒子打了電話。

  “你的那個小女兒，現在就在省廳，我不希望你給她希望，你自己的仕途，你自己心裏明白。”

  電話那頭的秦林錚掛斷了電話之後有些愣神，但是在此回過神的時候，卻是發現自己已經有些莫名其妙的到了省局的門口，他瞬間想起了二十多年前的那一段時間，自己也曾經相信遇到了生命之中的唯一，她真的很溫柔，很體貼，江南女子的溫軟柔性在她身上淋漓盡致，初次遇見的那一天，是他這麽多年最後悔的一天。

  若是我當年不遇到你，是不是就不會負你。

  “委員，您要進去麽？”司機問道。

  秦林錚回過神來，點了點頭“你先去停車場等我吧。”

  秦林錚也不知道自己什麽時候變成了這個樣子，十年前蒙冤入獄之後，近兩年才算是沉冤得雪，但是自從這以後，自己改變了太多，曾經的自己早已看不到絲毫影子。

  審訊室，秦染趴在桌子上睡著了，在進了警局四個小時之後，已經到了晚上十二點，一向習慣早睡的她此時早已沒了精力，好在現在天氣不冷，趴在審訊室的桌子上還算是睡得著。

  “咚咚咚。”

  房門被敲響，秦染幾乎是瞬間被驚醒，她睜開眼睛，滿是驚喜，她想象之中的，是顧冷笑著朝自己走來，然後告訴自己，可以回家去睡覺了。

  隻是，想象終究是美好的。

  朝她走來的，是一個陌生的男子，但是他的眉眼似乎有幾分和秦傾相似，下意識的，秦染瞬間被驚醒，有些警惕的看著這個男人，他的身形很高大，一身得體的中山裝十分端正，鬢角的地方也有花白，想來是傷神已久。

  “秦……”秦林錚也是第一次見到自己的女兒，頓時心情複雜到了極點，不知道開口的第一句應該說什麽，這麽多年過去，自己雖然知道還有一個女兒流落在外麵，本以為這一輩子都不會相見，卻沒想到……，自己還有一天站在她的麵前。

  “你是秦傾的父親麽？”秦染此時也清醒了過來，露出一絲笑意問道，這麽一笑，秦林錚頓時有些驚呆。

  “你真的……很像你的媽媽。”秦林錚有種掩麵而泣的感覺，當秦染笑起來的那一瞬間，自己仿佛見到了曾經的她站在麵前，她的眉眼，特別是笑起來的那種隨和溫軟的笑容，一時間竟然讓他有些恍惚。

  秦染聽罷笑了笑“謝謝。”

  秦染的話，讓秦林錚恍如隔世，她的陌生，也讓秦林錚越發的心懷愧疚。

  “你別和你爺爺鬥了，這樣置氣沒必要。”

  “置氣？”秦染差點笑出聲，她隻覺得胸口有什麽東西堵住“我在跟他置氣？你說的是笑話麽？我從未認為自己是秦家的人，我憑什麽跟他秦老爺子置氣，我配麽？”

  秦林錚有些難堪，搖了搖頭“你這樣沒有意義，你是秦家的人，這一點不用質疑，你爺爺給你安排的事情，是為了你好也是為了秦家好，你這麽強下去，隻會讓顧冷承受這些損失。”

  “你們勸說我沒用的。”秦染坐在審訊室的椅子上“我相信顧冷，就像是我母親當年相信你一頁，你雖然讓我媽媽失望了，但是我相信顧冷，不會讓我失望。”

  秦林錚感覺心裏被針紮了一樣，咬了咬牙“你不要有怨氣，我能夠讓秦傾一個人回去已經付出了很多了，為此我做了十年牢。”

  “我沒有怨氣，絲毫都沒有，我甚至不希望你把秦傾接回來，當初，本就應該各過各的，我和秦傾相依為命，或許日子會苦一些，但是至少比現在好，並不是所有人都希望自己是秦家的人，就像是你以秦家為自豪，但我卻絲毫不會在意。”秦染搖了搖頭，態度堅決。

  “你……”

  “請回吧，常委。”秦染態度堅決。

  “你別掙紮了，沒有人可以和你爺爺掰手腕，就算是顧氏也不行，既然你執意讓顧家陪你覆滅，我也不會有半點惻隱之心。顧家和你爺爺的矛盾早就存在，這也是這一次你爺爺這麽強硬的原因，說實話，這麽多年，很少見他動用這麽多關係了。”

  “所以，人命在你們眼裏就這麽不值一提？”秦染突然額頭青筋跳起，有些忍無可忍“那化工廠的七個人，在你們這些高高在上的人眼裏就這麽下賤？真以為秦家人多麽了不起麽？就因為他是曾經拋頭顱灑熱血的戰士？那是本分，不是你們為所欲為的資本！我絕不會低頭，就算是你們把我一輩子關起來也好，我不會妥協半分。”

  “那，我若是讓你的男人不在了呢？你既然這麽愛他，為什麽不能為他考慮一下呢。”秦林錚轉過身去，此時臉上有些冷意。

  秦染強硬的臉上有了一絲痛苦之色，她咬著牙沒有說話，她自己也不知道，還能撐著多久。

  “你自己好好考慮吧，我雖然是你的父親，但是我也沒有一點辦法。”秦林錚苦笑了一聲，走出了審訊室，兩人的第一次相遇，也就這樣結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