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八章不值得恨的地方

  孔書簡的這番話，無疑是在向武越人試壓，本著寧可殺錯不可放過的原則，他是絕不會同意將馬邪放出來的！

  季追雲怒道：“孔長老！你這是什麽意思！難道非得將馬邪說成其他門派安插在我們門中的內奸你才願意嗎？你沒有看到那把劍嗎？那是慕尋風的劍！慕尋風的弟子怎麽會做出這種事？”

  “追雲！你冷靜一點吧！馬邪是不是慕尋風的弟子，誰也不知道，你不能因為慕尋風曾經是你的戀人，就包庇馬邪吧！”孔書簡也回應到。

  “馬邪當日和左青交手的時候，就使用的是玉燭劍法，如果不是風哥教給他的，那他是從何處學會的？竟然風哥已經教給了馬邪玉燭劍法，那麽馬邪就是天武宗的弟子！他殺死陸邁就是在替丹陽堂清理門戶！”季追雲也不甘示弱。

  倪靈山冷笑道：“哼！他清理門戶，以誰的名義？我們天武宗自有執法長老，輪的上他一個弟子清理門戶？就憑這一點，他也不配留在我們天武宗！”

  這時候，坐在中央的武越人思考良久之後，終於發話了：“季長老，慕尋風早已離開我天武宗多年，這件事是我們都知道的，這些年之中他經曆了什麽，對我們天武宗又抱有著怎樣的感情，你我卻都不知道吧！”

  季追雲沒有回應，這是她無法反駁的事實。

  “至於費紹、陸邁和端木暄三人，殘害師長門人，罪無可赦！如果查明屬實，那麽立即發布追擊令，凡天武宗弟子見到三人格殺勿論，這一點雲海長老你可有異議？！”武越人繼續說到。

  雲海點了點頭：“我竟然教出如此逆徒，我願意接下此任務，親手殺了這兩名逆徒，然後我會此生不會邁出丹陽堂一步，看看能否贖清我的罪孽，求得師弟的寬恕……”

  “而馬邪……”武越人對著眾長老說到：“正如孔長老所說，我們不能輕易將馬邪放掉。他的師父死在我們天武宗的手上，我不相信這樣的一個人會全心全意留在我們天武宗。但是他身上柳劍仙的傳承，卻是必須留在我天武宗的！”

  武越人的態度明確，他知道這樣做是不符合道義的，更知道這樣做對馬邪意味著什麽，但是他沒有辦法。

  很明顯馬邪已經學得了“瀟湘八劍”，這劍法雖然不是柳凡是所創，可是在天武宗的門人看來，這就是天武宗的功法，柳凡是作為天武宗的傳奇，他的所有遺產都應該是天武宗的。

  如果將馬邪放出來，他一定不會留在天武宗，更不會為天武宗所用，最重要的是他的心中是否對天武宗懷有仇恨？

  在武越人看來，這是很有可能的，而在馬邪心中種下這仇恨的，正是慕尋風。

  為師報仇，那慕尋風的仇人是誰呢？

  僅僅是費紹這三個殘忍的弟子嗎？難道這麽多年慕尋風不會怪罪天武宗嗎？要知道慕尋風就是在天武宗之中遭到的暗害，而在他出事之後，一生都再未曾回過天武宗，這難道還不能說明什麽問題嗎？

  如果馬邪不是慕尋風的弟子還好，可是既然他真的是慕尋風的弟子，那麽他肯定繼承了慕尋風對天武宗的成見，這樣的弟子，再怎麽天才，卻不能為己所用，那他唯一的價值，就是身上藏著的那柳劍仙的秘密了。

  武越人作為宗門的領袖，他思考問題必須站在宗門的角度，他不會放過任何一絲讓宗門強大的機會，也不會留下一絲機會讓宗門陷入危機之中。

  馬邪越是天才，越是重情義，對天武宗的威脅就越大。

  所以，武越人做出了一

  個決定，不惜一切代價，讓馬邪交出柳劍仙的傳承！

  出了季追雲，沒有人再反對，尤其是孔書簡和倪靈山，這一切都在他們的預料之中，什麽天才弟子！都不過是沒有什麽利益爭奪時錦上添花的說法罷了！

  隻有將傳承牢牢的掌握在自己的手中，才是壯大宗門，壯大自身的根本！

  大牢之中，馬邪坐在一張破舊的床板之上，看著那個小窗外的天空。

  “費紹到底去了哪裏……他難道是怕了我嗎？這不可能！”馬邪並未因為身陷牢獄而恐慌，他此刻心中隻有一個想法，就是找到費紹的行蹤。

  周通等人已經將費紹和端木暄失蹤的事情告訴了馬邪，費紹逃走在馬邪的意料之中，在之前馬邪就懷疑過費紹放棄比賽一定另有原因。

  可是費紹去了哪裏呢？他又是為什麽要離開呢？

  害怕馬邪的報複？害怕馬邪將他殺死慕尋風的事情說出？

  馬邪很快否定了這些答案，他知道自己不至於把費紹嚇走，倒是端木暄很可能已經聞風而逃了。

  “或許費紹失蹤跟我一點關係也沒有。”馬邪心中突然出現了一個猜測：“黃覓柔！他和黃覓柔一起走了！”

  馬邪好像發現了新大陸一般，從床上跳了起來。

  “對啊！黃覓柔不可能一直待在水雲堂，我在擂台之上鬧出了那麽大的動靜，不就是黃覓柔離開的最好時機嗎？費紹之所以退賽，根本不是怕了我，他隻是要將黃覓柔偷偷的帶出天武城！”

  推斷出了這一點，馬邪很是高興，可是接下來他又不得不思考一個更難以回答的問題：“黃覓柔到底在哪裏呢？”

  “看來是時候離開天武宗了。”馬邪下定了決心，從這裏出去之後，他首先要找的就是雲海，等解決了雲海的事情，那麽接下來就是尋找費紹和黃覓柔了。

  “可是我怎麽才能從這鐵籠子裏出去呢？”

  這監牢是針對修行者製造的特殊監牢，這種玄鐵堅硬無比，一般的修行者根本無法破壞，而且馬邪手中也沒有了武器，對此他一籌莫展。

  他唯一的希望，就是天武宗可以查清真相，放他出去了。

  之前周通和萬非凡等人來的時候，告訴馬邪如果這件事屬實，馬邪不過是替師門清理門戶，應該不會受到太大的責罰，最多就是閉關一年罷了，畢竟陸邁等人做得事情乃是人神共憤之事。

  可是他們幾個弟子又哪裏會想到，在武英殿的大堂之上，武越人等人早已對馬邪的命運做出了裁決。

  入夜之後，一個身著黑衣的人走進了地牢，在一名看守弟子的陪伴下，走到了馬邪的跟前。

  馬邪看著來人，竟然是水雲堂的季追雲。

  “馬邪，你看到我很意外嗎？”季追雲揭開了頭上的帽子，露出了她的臉龐。

  馬邪道：“我以為會是我的師兄。”

  季追雲道：“你的師兄沒有辦法進來了，因為你…可能要在這裏度過餘生了。”

  “你說什麽？！”馬邪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季追雲歎了一口氣說到：“你身懷柳劍仙的傳承，又是慕尋風的弟子，宗主不願意將你放出去，他怕你會記恨天武宗，除非…”

  “除非什麽？”

  “除非你將柳劍仙的傳承留在天武宗！”季追雲說到。

  “哈哈哈！季長老，你說的這個留下傳承，恐怕就是讓我交出傳承，然後自廢修為吧！這樣你們才會安心！”馬邪不笨

  ，他一聽季追雲的話，就知道事情的原委了，原來武越人等人要的不是真相，要的隻是他身上的傳承！

  馬邪想起了當日武英殿之上的情形，那倪靈山毫無顧忌的顯示出了他對柳凡是傳承的貪婪，而這一切，恐怕就是他在背後推波助瀾。

  而武越人，表麵上公正無私，卻在關鍵時刻默許了倪靈山的做法，恐怕也是有所圖。

  如果馬邪是他們的弟子，那麽此時他就是另外一副光景了，可偏偏馬邪是左淩飛的弟子，是慕尋風的弟子，偏偏馬邪來天武宗就是來尋仇的。

  這讓武越人有了完美的理由奪走馬邪的傳承，不但不會被道義所指，反而會成為一個殺伐果斷，帶領天武宗走向中興的功臣。

  季追雲沒有回答馬邪的話，卻是問到：“你真的是慕尋風的弟子？你可不可以將他的事詳細的給我說說？

  ”

  馬邪抬頭看著這位年近四十的長老，歲月在她的臉上沒有留下絲毫痕跡，依舊如二十多歲的姑娘一般，可是她的眼角卻看出了幾分憔悴，那是多年的積鬱形成的。

  “我是慕尋風的戀人。”季追雲平淡的說到，她知道隻有說出實情才能領馬邪放鬆緊惕。

  馬邪明白了，他看過慕尋風的回憶，回憶之中有那麽一個女子，一直陪伴在慕尋風的身邊，而那段記憶十分模糊，似乎是慕尋風不願意再想起那段往事。

  馬邪將自己知道的慕尋風的一切都告訴了季追雲，直到說到了慕尋風死在了紫竹林。

  此時季追雲的已經淚流滿麵，她知道慕尋風的高傲，所以更能體會慕尋風的痛苦。

  那種失去未來，無法修行的挫敗感，那種被年輕一代的師侄擊敗的恥辱感，那種麵對命運的不公卻無法抵抗的無力感。

  這些如同刀子一般在切割著慕尋風的心頭，或許死去，對他來說更是一種解脫。

  “你師父走的時候，你一直陪伴在他的身邊嗎？”季追雲溫柔的問到。

  馬邪點了點頭。

  “好孩子，你真是個好孩子。尋風有你這樣的弟子，也死而無憾了。”季追雲說到。

  “可惜我還是無法替師父報仇，我太莽撞了，行事漏洞百出，如今隻能看著費紹和端木暄遠走高飛！”馬邪咬著牙說到，如果不是自己執著於勝負，暴露了瀟湘八劍，如果自己一直低調處事，應該不會引起費紹的警惕！

  季追雲想了一會說到：“你還是想給你師父報仇嘛？”

  “當然！除了他們三個，還有當年暗害我師傅的雲海！他也是逃不了的！”馬邪雙目放光。

  聽到馬邪的話，季追雲難以置信：“你是說…雲海？”

  馬邪沒有回答，他的眼神早已說明一切。

  季追雲不再猶豫，她拿出一把鑰匙，打開了牢門。

  “馬邪，還有最後一件事，你或者你的師父，恨天武宗嘛？”季追雲問到，她害怕事情像宗主說的那樣，朝著最壞的地方發展。

  馬邪沒有欺瞞季追雲：“師父從未在我麵前提起過天武宗，我想他早已不想回憶起這裏的人和事了吧。至於我，如果不是師父，我不想跟你們天武宗扯上任何關係，如果要說感情的話，除了丹陽堂的師父和幾位師兄，我並不喜歡天武宗，是厭惡，不是恨，坦白說，天武宗連值得我恨的地方都沒有。”

  季追雲沒有阻止馬邪的離開，這已經是她聽到的最好的答案了。

  這個腐朽的宗門，的確沒有一點值得喜歡的地方，就像一堆垃圾，不值得。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