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庭議事廳，督查官維魯斯站在石柱旁邊，安靜的聽著督查長老院內部的會議。

  他有一次打開虛擬屏，看了一下自己的神幣賬戶，然後皺著眉頭。

  他不知道有多少人和自己一樣，能看到虛擬屏幕上的神幣，然後做著發財的夢。

  更不知道唐納德公爵到底是出於什麽目的，放任了西格瑪來的邪神。

  是的，邪神。

  “散會了，走啦。”一旁的金發美女悄悄拉了一下他的袖子，然後低下頭，重新擺出一副恭順的模樣，在長老們退出之後，和維魯斯一起，謙卑的低下頭。

  隨後這些人從皇庭的議事廳當中散開，除了幾位還意猶未盡，打算再聊兩句的長老院成員，其他人都擺出一副困倦的樣子。

  “督查官都這樣，那些官員就更不知道會有多懈怠了。”出了門，維魯斯黑著臉，對一旁的喬安娜說道，“我看書記官都已經睡著了。”

  “書記官做夢都會在虛擬屏幕上數錢，他現在可是虔誠的新教徒。”喬安娜沒有說邪神，而是說新教。

  因為對方也打著女神的名號，而且真的能做出神才能做出來的事情，所以百姓當中，西格瑪的女神格西亞就是新教的女神。

  甚至有不少人認為蓋亞皇庭的女神拋棄了蓋亞的人民，新教女神是來拯救大家的。

  “連你也這樣做？”維魯斯的手都在發抖，他不自覺的握緊了拳頭，他不相信自己最好的朋友也會信奉新教。

  喬安娜拍了拍維魯斯的後背，擔憂的說道：“據說唐納德公爵準備和達喀爾的蠻人們合作發電的事情，這場變革會改變很多人的。”

  “從鐵路出現的時候就應該知道了。”維魯斯倒吸一口涼氣，沒去計較喬安娜的轉移話題，“聽說那個來自西格瑪的商人，想要捐獻貴族？”

  “是的，現在貴族圈子裏都是關於他的事情，他有實力製作各種藥劑，據說是走私淨化藥劑，給民眾帶來安全感的誠實信徒。”說著，喬安娜看了看周圍，小聲說道，“聽說他還養了一隻玫瑰花妖，無論嚴寒酷暑，都可以開放大量的玫瑰花，是貴婦人的最愛。”

  可以想象，維魯斯抿唇，“女皇到現在還在聽唐納德的話？”

  “當然，皇庭是可以拿到收入的，你也不是……”喬安娜的眼睛一直在張望著四周，在看到一隊穿著白蟻道袍的人之後，閉上了嘴。

  直到那些人走遠，她才繼續，“最近神殿的人頻繁進出，就算督查們不提醒，女皇也會注意的。”

  “都是這樣想，女皇才不知道外麵到底發生了什麽。”對這些神殿的使徒，維魯斯不抱希望，“聖騎士都是被那個叫一帆的人救治，指望神殿不太可能了。”

  他突然絕望了，麵對一個有神力的女神，和一個似乎拋棄自己的女神，他的心短暫的動搖了一下。

  “不一樣的，如果新教發展起來，這些使徒可就拿不到錢了。”喬安娜安慰著維魯斯，“你就是想的太多，否則你也有機會更上一步，靈活一點沒錯。”

  ……

  出了城堡，張一帆抬頭，看到了一隊神殿成員，正在街邊布道。

  他從海上歸來之後，就開始往皇城跑，到現在已經有一個月，但是他從來沒看到過神殿的人布道。

  上了馬車，他看到隨從的手裏有一份布道的傳單，好奇的看了一眼。

  “抱歉。”卡羅拘謹的想要收起那份傳單，不過張一帆已經搶在了手裏了。

  卡羅不知道張一帆並不在乎自己怎麽想，所以慌張的他很擔心這位來自西格瑪的新教富商把自己開除，所以忐忑的很。

  “竟然還做的不錯的樣子，為什麽我之前沒有看到過傳教的人？”張一帆頭都沒有抬，傳單上是關於禮拜的宣傳，似乎是每個月通知一次，一個人的生老病死似乎都能囊括進去，神殿也是有廟宇在的，在皇城就有四座廟宇，孩子新生的洗禮，老人去世的葬禮，信徒的懺悔，以及醫療和教學，都在神殿的責任範圍之內。

  看張一帆沒對自己有什麽意見，卡羅才稍微放下心，說道：“我也很奇怪，平常神殿的使徒都不會出來布道的，今天竟然在路上，和過往的行人討論生活上的煩惱。”

  “今天格外活躍？”張一帆嘴角含笑，“他們能看出來哪些人是新教徒？”

  “恐怕能，新教徒的精氣神是完全不一樣的。”卡羅聯想起來，純粹的新教徒都會覺得未來充滿希望。

  新教徒可以從勇者處學習文化、種植、技術等等。他們可以走勇者的途徑購買淨化藥劑放在家裏備用，還可以在勇者所開放的商鋪和工廠內打工。

  凡是新教徒，信奉西格瑪的女神格西亞，都能得到神的恩賜。

  也就是說，在有生之年不用擔心意外死亡。

  所以神殿來自葬禮的收入銳減。

  而那些信奉神殿女神的人，大多數普通百姓的生活無依無靠，窮人連個容身之所都沒有，即使能上學，也隻能去神殿開放的初等通識課，那是隻有晚上才能上的課程，對未來找工作也沒任何意義。

  大多數人都不會去上，而是選擇讓孩子們和大人一樣，開始勞作。

  目前皇庭還沒有兒童不能參與工作的律法，雇傭兒童的成本也相對低，大量的孩子沒有接受過教育，更多的人因為生病沒有錢治療，絕望的死在路邊。

  身體狀況稍微好一點的人，還要麵臨著充軍的危險，因為萊茵城的入侵，每年蓋亞都在要全國範圍內招募上百萬的士兵，這些士兵通常都是義務的，如果不參加，那他就需要用金錢或者土地來換取自由。

  這都是一路走來，張一帆看到的事情。

  他仿佛看到了一個衰敗的帝國，搖搖欲墜，隨時隨地可能會徹底垮塌。

  之所以這個帝國還存在著，是因為神殿還在，所有人的終極信仰都是女神。

  如果這個信仰都沒有了，那蓋亞距離解體也就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