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言殤盯著我的眼睛，足足盯了好幾秒，才說:“沒了。安妮就說了內衣的事，難道你們還有其他事瞞著我？”

  我稍稍鬆了一口氣，“沒、沒。沒有其他事瞞著你。”

  “真的？”他眉梢一挑，似有懷疑:“可你現在很心虛。”

  我生怕被傅言殤看出端倪，連忙撇過臉，避開他探究的目光。

  “我哪有心虛，隻是想不明白安妮怎麽突然告訴你這些……”

  傅言殤倒也沒有懷疑下去，直接告訴我:“她覺得你的心太軟，怕你吃虧，才會告訴我，讓我注意一下和紀寧的關係。”

  我沒說話，對安妮的感激難以言表。

  傅言殤見我頗有感觸，無聲地歎了口氣:“以後發生這種事，你要第一時間告訴我。然後我就能立即處理，別讓人家小姑娘心存幻想。”

  我點點頭，“知道了。可是紀叔和紀寧對你，是真的掏心掏肺……”

  “正因為如此，我才不想他們繼續為我操勞。”傅言殤執起子洛的小手，放進我手心的同時，說了一句:“而且，我們一家三口好不容易團聚了，我不希望別人打攪我們的生活。”

  我忍著眼淚對他笑，天知道此時此刻，我有多想告訴他，是一家四口了……

  翌日一早。

  子洛從昏睡中悠悠轉醒。

  也許失明使得他的聽覺特別靈敏，他微微側過臉，聽著房間裏的動靜。

  保育員一直在病房外守候，大概是怕我和傅言殤不懂得如何照顧孩子，見子洛醒了，就立即走進來詢問:“子洛，你爹地媽咪來了，你要不要離開孤兒院和他們一起生活？”

  子洛想都沒想，搖頭表示不願意離開孤兒院。

  我一愣，傅言殤一愣，都沒想到子洛會這樣果決的拒絕了我們。

  “子洛。”我輕輕地喊了一聲，“過去四年，我和你爹地不知道你的存在，對不起，是我們的錯……”

  子洛薄唇一抿，用疏離的語氣說:“我很快就會死了，你們沒必要和我有交集。顱內腫瘤和血友病，會要了我的命。這樣也好，不用再像吸血鬼一樣輸別人的血了。”

  那口吻冷淡平靜得很，根本不像一個四歲小孩子所有的。

  我如鯁在喉，無法想象子洛遭了多少罪，才會如此頹敗厭世。

  再看傅言殤，他眼底的心疼和自責愈發鮮明，可對子洛說出的每一個字，卻毫不溫潤:“我傅言殤的兒子，怎能選擇認命？顱內腫瘤無法手術切除，那就嚐試中醫治療。”

  “至於血友病，一定會找到合適的臍帶血的。”

  “傅子洛，你給我聽清楚了，隻要有百分之一的機會，我和你媽咪就會拚盡全力。”

  傅言殤的話，一句比一句堅決，有那麽一刹那，我甚至覺得，他應該會允許我懷孕生子了。

  因為他對子洛的愛，絲毫不比我少！

  偏偏，子洛似乎喪失了對生存的渴望，淡淡的反駁道:“久病成醫，我的情況我自己最清楚。適合移植的臍帶血，哪有那麽好找。要再生一個先天性顱內腫瘤的嬰兒出來救我嗎？嗬，你們不要造孽了。走吧，就當我不存在。”

  我再也控製不住悲慟的情緒，用力地抱緊子洛:“洛洛，你不會死的，哪怕造孽，我也不要眼睜睜看著你死！”

  子洛掙紮了一下，他真是太聰明、太敏感了，條件反射般地問:“什麽叫做‘哪怕造孽’？你真的打算再生一個有病的孩子來救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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