鍾愛倔強地盯著陸慕川，像是在許一種諾言，“總之，你如果想我好好的，但前提是，你也必須好好的，可以難過，但不準自暴自棄，更不可以妄自菲薄。”

  或許，上官欣蘭是真的不愛陸慕川，畢竟她作為從頭到尾的受害者，要她愛上被強迫而來的還在，很難說不是一種侮辱。

  但這一切，並不是陸慕川的錯。

  即使不被愛，即使母親不認為他可以出生，這也不是他的錯。

  “慕川，你應該怪陸琰華，應該怪邵茹，應該怪陸佳沅，但你絕對不應該，把錯和責任攬到自己身上，我和孩子們才是你的責任。”

  鍾愛望著陸慕川悲愴又頹唐的臉，覺得自己突然強大了起來，這是她第一次麵對陸慕川，有過這種感覺。

  平時，因為陸慕川的實力優勢，從來都是他站在鍾愛麵前，為鍾愛解決困難，遮風擋雨。

  但是現在，堅固的圍牆，換成了難以掙脫的細網，以柔克剛似的，纏繞著他的心神，試圖將他逼上絕絕路。

  他乏力了，也似乎認命了，任憑那張網將自己纏繞致死，但天性使然，作為細心的女人，鍾愛就能找到細網的源頭，將陸慕川的困境解開。

  “如果你覺得自己不該出生，那我們的孩子又算什麽？我怎麽辦？我是不是該試想一下，如果不能和你在一起，那我該和誰在一起？”鍾愛疑聲問。

  見陸慕川遲遲不說話，她自己還認真思考起來，

  “唔...我想，可能在大學的時候，我要麽單身四年，要麽喜歡上其他的帥校友，C大那麽多人，總會有一個跟你差不多的吧？”

  聽見鍾愛變著法地振作自己，陸慕川啞然失笑，“如果沒有的話，你豈不是要單身一輩子？”

  “也許吧，我可能會想，老天可能沒有把我安排姻緣，所以就拉到了。”鍾愛聳了聳肩膀，輕笑道。

  陸慕川勾唇，“那是我拯救了你？”

  “可以這麽說吧，如果沒有你，我可能就一人吃飽全家不餓了。”鍾愛攤開手，無奈道：“所以，你舍得讓我

  一個人嗎？哪怕是設想？如果這個世上沒有你，我可怎麽辦啊？”

  “小愛，你不用這麽安慰我。”

  陸慕川捧著鍾愛的半張臉頰，目光輕柔，“我隻是暫時過不去，一會就好了。”

  “我覺得你就沒必要過不去，我想姑姑既然生下了你，那一定也希望你好好活著的，哪怕她有多麽不得已，但她都是給你生命的人，她就算有恨，也不會對你，你要相信你媽媽，宮管家告訴我，她是個很善良的人。”

  鍾愛吐露著真心話，她相信姑姑就算厭惡陸琰華，就算厭惡肚子裏的胚胎，但絕不會狠心，將一切錯責怪在孩子身上。

  是非分明的人都知道，這是大人們的錯。

  “小愛......”

  陸慕川將鍾愛攬入懷裏，依戀般將俊臉深深埋在她的肩窩裏。

  他這輩子與親情無緣，也隻有鍾愛能給他純粹的感情，他的確不應該想其他，因為他隻有鍾愛。

  ——

  翌日。

  陸氏和司徒集團的交易調查，已經結束，所有的問題也都迎刃而解。

  霍辰失敗了，結果與他提供的調查報告相差甚遠，事實證明，他所接受的匿名案件，根本就是子虛烏有。

  鍾愛不知道霍辰的事業是否會受影響，但同時得罪了陸氏和司徒集團，想要繼續在C市發展，幾乎是不可能了。

  在前往S市的飛機上，鍾愛遇見了霍辰。

  “媽媽，律師叔叔怎麽不認識我們了？”小意抱著洋娃娃，不斷回頭，也不見霍辰與自己打招呼。

  鍾愛正給小溪軒軒檢查安全帶，聽見小意提醒，這才看見了霍辰。

  自從霍阿姨葬禮之後，這是她第一次見到霍辰，憔悴了很多，也蕭條了很多。

  他明明看見她們母子四人，卻假裝沒有看見，大抵也是無話可說。

  鍾愛想起霍辰也曾幫過自己很多，不忍他主動與人劃清界限，便道：“律師叔叔也許沒看見我們，小意可以主動和律師叔叔打招呼啊。”

  小意歪了歪腦袋，“是嗎？我還

  以為律師叔叔假裝沒看見呢。”

  她是個心眼大的孩子，聽見媽媽那樣說，也不再懷疑，搖晃著手裏的洋娃娃，朝著後麵打招呼，“律師叔叔？我是小意呀，你沒看見我嗎？”

  霍辰正對著飛機窗口，聽見小意的聲音，不得已轉過臉，苦澀又釋然地笑了笑。

  這個孩子，長得真可愛，像鍾愛，也像允思。

  看見她，總能想起和允思的小時候，和允思的過去，可惜了，他和允思終究還是錯過了。

  飛機落地。

  霍辰和鍾愛走到一起。

  “太好了，本來還打算讓助理進來幫忙拿東西，現在可以拜托你了。”鍾愛直接將行李箱交付到霍辰手裏，兩人相視一笑，仿佛什麽也沒發生過。

  隻是霍辰的笑意始終不開朗，“陸氏的事情，你怎麽不怪我？”

  “怪你做什麽？餐廳的事情，你有權利追究，至於虛假交易，我想...你應該是被誤導了。”鍾愛道。

  霍辰眼角多了幾分亮光，“不知道允思，是不是也同你想得一樣。”

  “要不然呢？你覺得我姐姐會往壞處想你？拜托，你又不是壞人，我們大不了就好奇，你是被誰給誤導的。”鍾愛大大方方地問。

  她覺得，說實話，她從來沒覺得霍辰是被誰買通了，或者他將母親的死歸咎在陸氏身上，再或者他因為姐姐而針對司徒集團。

  一個品行正直的人，即使心有不甘，也不會對他人做有意的陷害。

  “你為什麽相信我？”霍辰問。

  鍾愛沉吟了一會，“我還記得，我們第一次見麵，是邵茹惡意安排的相親，當年你的律所因為底下人處事不當，被邵茹抓住了把柄，你為了拯救自己的同事，不得已來和我相親，當時我就覺得，你是個很好的人。”

  “可你有沒有想過，我為了救同事，卻利用了你，之後還把你當做替身，帶到了允思婚禮上，我對你可一直不怎麽樣。”霍辰實話實說。

  除了他幫鍾愛解決了鍾元與蔡玉蓉的婚姻關係以外，他對鍾愛的利用，遠遠大於恩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