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董那兒也有一模一樣的。”鍾愛想了想，下意識說了出來。

  陸慕川凝眸，“陳家豪？”

  “嗯...”鍾愛若有所思地點點頭，“我好像告訴過你，姑姑曾經和陳家豪有過婚約，而且他對姑姑一往情深，終生未娶。”

  “他一直攜帶在身邊的油畫，上麵就是你媽媽。”鍾愛輕聲道。

  油畫上少女優雅恬靜，不管是服飾還是動作和照片上一模一樣，鍾愛肯定就是同一個人。

  “不過，姑姑的瞳孔怎麽是深黑色的？她是混血人嗎？”鍾愛問。

  “對，她的親玄祖母是歐洲人，從她祖父開始，就一直在國內生活。”陸慕川道。

  那是隔了好幾代了，難怪特征這樣不明顯。

  “原來，我們小溪的眼睛，是遺傳你奶奶的。”鍾愛拿著上官欣蘭的照片，輕快地走到小溪身邊，比較了一會，“真的是一模一樣的眼睛。”

  “是啊。”

  陸慕川早就注意到了小溪的眼睛，在見到小溪第一眼的時候。

  或許，這是母親給他的禮物嗎？

  他揮了揮手，讓人把其餘東西放進儲物室，自己則親手整理母親的照片。

  好端端的花信年華，因為他的存在而毀了。

  鍾愛凝視著陸慕川落寞的背影，心裏生出不忍。

  如果陸慕川知道自己的身世另有他因，或者他的出生，並不包裹著生母的愛，他會不會受不了？

  “小愛，爸爸的媽媽死了？”小溪拉了拉鍾愛的袖子，輕聲問。

  鍾愛點了點頭，“在你爸爸出生後沒多久，她就去世了。”

  “那爸爸也挺可憐的，不過那位陳爺爺為什麽也擺著我們奶奶的油畫？”小溪下意識和軒軒對視了一眼，他知道軒軒也想問。

  鍾愛沉默了一會，“陳爺爺和奶奶是朋友，奶奶去世了，他懷念奶奶。”

  反正也瞞不住兩個小人精，不如編一個有愛的原因。

  盡管事實上的愛，也許更加濃烈。

  搞定兩個小家夥，鍾愛還是去了書房，她不放心

  陸慕川。

  門虛掩著，她聽見小意奶呼呼的聲音，

  “爸爸，她是小意的奶奶嗎？小意的奶奶真漂亮，小意一直以為，蘭蘭才是小意的奶奶，所以蘭蘭是不是奶奶派來守護爸爸的？”

  “應該是吧。”陸慕川輕聲道。

  小意眨了眨眼睛，“那奶奶真的好愛爸爸，不過爸爸會想念奶奶嗎？媽媽說，爸爸的媽媽去天堂了，爸爸如果很想媽媽的話，小意可以把媽媽分給你一下下的。”

  “謝謝寶貝，但是我不想媽媽。”陸慕川抱起小意，坐在椅子上，目光深沉。

  小意扭過腦袋，“為什麽呀？爸爸怎麽會不想媽媽？”

  “因為爸爸沒見過，沒見過，所以就不想。”陸慕川眸光埋入眼底，俊臉看不出絲毫喜怒哀樂。

  但這並不是他沒有感情，而是沒有選擇。

  應該沒有擁有過，也不曾了解過，所以他每次想起母親，總不知道該用什麽樣的心情，這是極其悲哀的一點。

  鍾愛透過門縫，見到陸慕川沒有任何的感情，卻分明著痛苦的臉色，心裏沉重。

  她當然懂陸慕川，一個萬事追根究底的人，卻對自己的母親全憑想象。

  不對，甚至連想也是奢侈的。

  或許，有些真相，她應該鼓勵陸慕川去尋找的。

  老太爺覺得陸慕川不能接受，但她卻覺得，比起不能接受的結果，這樣留著一半的懸念，不是更讓人受不了嗎？

  “小意，你先下樓好不好？爸爸媽媽有悄悄話要說。”鍾愛敲了敲門，輕聲道。

  小意乖乖地從陸慕川腿上下來，小跑到鍾愛懷裏，輕輕出聲，“媽媽，我又幫你哄爸爸，下次的甜甜圈，不要忘記了喔。”

  說完，光著小腳丫咚咚咚跑下樓了。

  鍾愛關上書房門，走到陸慕川身邊，“對不起慕川，有件事我一直瞞著你。”

  “說來聽聽。”陸慕川碰了碰鍾愛耷拉著的小臉，輕笑道。

  鍾愛抿了抿唇，“爺爺去世那段時間，老管家不是來跟我道別嗎？他特地囑咐我，千萬不要讓你深究自己的

  身世，否則會給你造成很大的打擊。”

  把話說出來，鍾愛心裏更加沒底了。

  這份打擊有多大，誰也不知道。

  “慕川，你答應我，不管打擊是什麽是，你都不要被他影響，好不好？”鍾愛抱著陸慕川的胳膊，輕聲道。

  陸慕川見鍾愛緊張的模樣，不禁失笑，“我母親已經走了，還能有什麽事情，是能打擊到我的？”

  是啊，姑姑已經走了，陸慕川最痛的，也不過如此了。

  鍾愛心裏更加酸澀，緊緊擁住陸慕川，“我也沒有和媽媽的記憶，以後我們兩個抱團取暖好了。”

  頓時，鍾愛有些後悔。

  她雖然沒有媽媽的記憶，但她的媽媽是百分百愛她的，甚至聽見她死亡的消息，想不開自殺了。

  這盡管對鍾愛來說，是沉重的傷痛，但同樣分量的愛，也半點沒少。

  隻要她想著媽媽為她的死而死，她就會有更多活下去的勇氣。

  但是陸慕川......究竟是愛，還是傷痛，他卻不知道。

  “慕川，不管結果如何，這個世界上你也是別人最愛的人。”鍾愛埋進陸慕川懷裏，聲音清甜，“那就是我，全宇宙我最喜歡陸慕川。”

  “我知道。”

  一點點陽光，照進陸慕川陰霾的眼睛，陸慕川不禁用了些力，將鍾愛緊緊揉入懷裏，“說出這話，可不能反悔了，以後有人代替我的位置，我可是要翻臉的。”

  “誰會代替你的位置？”

  鍾愛努了努小嘴，有些無語地說道，“難不成，你覺得我會變心？陸慕川，你不會這麽不自信吧？”

  “你倒是敢。”陸慕川敲了敲鍾愛的腦門，“我問你，既然我是你心裏的第一位，那麽有些事情，是不是不應該瞞著我？”

  “瞞著你？”鍾愛絞盡腦汁，“沒有了啊，最後一件都跟你坦白了。”

  “好好想想，是不是你悄悄帶小意去吃甜甜圈？還想辦法替她遮掩？”陸慕川緊緊追問，在她厚軟的耳垂，輕輕咬了一口，“孩子們都知道，就我不知道，你說最愛我，還要孤立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