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了以防萬一，陸慕川也曾向老爺子提起過。

  隻是，有這些保障固然是好的。

  但這段時間，陸容川不斷幹涉，幾乎到了與他撕破臉的地步。

  而上官允西當年的案子，也在一步步調查、搜集證據中，總之現在不是時候。

  “可是爸爸，你能保證沒有萬一嗎？”軒軒捏了捏手心，輕聲問。

  他雖然懂事，雖然聰明，但到底還是個孩子，沒有受過大風大浪的孩子。

  是一點點小拍打，也要站在父母身後的年紀。

  “不能。”

  陸慕川沉吟了片刻，終極還是殘忍地開口了，“軒軒，不管做什麽事情，全是要承擔風險的，哪怕隻有萬分之一。”

  軒軒目光一滯，眼底閃爍著擔憂害怕。

  他從小是在陸慕川懷裏長大的，爸爸已經是避風港的代名詞了，他離不開爸爸，接受不了萬分之一。

  見到軒軒的眼淚在瞳孔裏打轉，陸慕川俊臉浮現出難忍的慈愛。

  慧極必傷，對自己來說，太懂事肯定是不好的。

  “別忍著，想哭就直接哭出來，雖然僅僅為了這件小事，但爸爸會替你保密。”

  陸慕川勉強笑了笑，掌心攏著軒軒熱乎乎的後頸，“不是一直很相信爸爸嗎？萬分之一的可能性，但到了爸爸手裏，幾乎什麽也算不上。”

  “騙人，爸爸不是超人。”

  軒軒抹了一把眼淚，倔強道。

  他雖然哭了，但小腦袋還是十分理性的。

  如果真撞上了萬一，他不覺得爸爸能輕易解決病魔。

  “爸爸是的，隻要你們在，爸爸就是超人。”陸慕川輕輕拍著軒軒的肩膀，語氣透著平輩中的隨意，“倒是你，爸爸覺得，與其在這抹眼淚，不如替爸爸分憂，沒事讓媽媽開心，不準再給她製造緊迫感。”

  “.......知道了。”

  軒軒低下頭，心虛愧疚。

  爸爸在車上睡著這件事，他現在才知道，太爺爺是故意告訴爸爸的。

  太爺爺早知道爸爸的病情，但又勸不住，想通過

  他去告訴媽媽，讓媽媽生疑。

  因為這個世界上，隻有媽媽才能讓爸爸，從某個地方回頭。

  但現在，爸爸應該是敷衍媽媽，並不打算回來。

  原因也是為了媽媽。

  喜歡一個人，是對她萬事順從。

  愛一個人，是永遠站在對方的角度，為她想盡一切，擺平一切。

  雖然不能想得透徹，但軒軒稚嫩的心裏，眼見陸慕川的所做，已經有了籠統的辨識。

  “爸爸，媽媽睡著了嗎？”軒軒輕聲問。

  陸慕川點頭，“睡著了，但睡得不安穩，因為擔心爸爸。”

  “我聽小雪兒說，她媽媽懷孕，精神不好的時候，都要聽見她的聲音，才會安穩，或許我可以學學小雪兒。”

  軒軒抿了抿唇角，輕聲道。

  陸慕川輕笑，“會把爸爸吵醒嗎？”

  “應該不會吧？我又不是爸爸，我還是個小孩子，聲音很好聽的，也不會吵，我躺在媽媽懷裏，見她睡得不好，就拍拍她，安慰她，就像哄小孩子一樣，肯定管用的。”

  軒軒一本正經，像極了在宣誓。

  陸慕川勾唇，“好，那你就去試試。”

  小家夥離開後，陸慕川起身時分，潘林打來了電話，

  “少爺，江顯舟開口了。”

  “當年，上官四房一家的事情，的確是上官允西做的，他也摻和了，這也是他一直緊咬牙關的原因。”

  陸慕川不出意料地笑了笑，“那怎麽又鬆口了？”

  “我們答應他，隻要他能把上官允西拉下來，他就一直能回到上官集團，就算不能，也可以拿回曾經屬於自己的股份，之前因為他暗中操作競標的事情，上官允西聯合董事會其他人，將他提出了局。”潘林說道。

  陸慕川勾唇，“倒是個會看眼色的。”

  “那是自然，畢竟我們與他無怨無仇，他自以為做了少爺您的忠仆，以後在上官集團也必定能順風順水。”

  潘林冷笑，暗道自家少爺手底下可不收背叛者。

  “說說看，上官允西當年是怎麽做的？可有留下證據

  ？”陸慕川冷聲問。

  潘林默了默，低聲開口，“當年，上官允西作案的手法，每一步都被警察猜想中了，從她留四房一家，直到雨雪天之前，再是她給司機用了藥，直接導致車毀人亡，證據也隨之殆盡。”

  “江顯舟是唯一的人證，他說的話，我已經錄下，隻是這還不足以證明，再者他上官允西趕出集團，必定心存怨恨，所以他的話恐怕不足為證，除非他能自首。”

  “隻是，江顯舟十分狡猾，什麽都肯說，唯獨這個他，閉口不談。”潘林恨聲道。

  陸慕川冷笑，俊臉透著輕飄飄地從容，“不要緊，已經撬開一次的嘴，不差第二次。”

  “那我們要繼續留著他？”潘林問。

  陸慕川頷首，“不僅要留著，還要好好留，陸佳沅回國了，F國的分公司就無人管理，讓他去吧。”

  “少爺，這也太.......您就不怕他背著我們，再弄出什麽事情？毀了分公司的聲譽？”潘林不解。

  陸慕川低笑，“不怕，一個臨時工而已，就怕他捅的簍子不夠大。”

  潘林點頭，暗道還是少爺豁得出去。

  ——

  陸家書房。

  陸老爺子正練著書法，見陸慕川推門而入，下意識抬頭，“我還以為是容川。”

  “容川這個時候，應該趕不回來。”陸慕川唇角勾起輕微的冷笑。

  陸老爺子一眼看透陸慕川的心思，今天發生了不少事，他雖然住在大宅子裏，但對外麵的事情，卻是精通的。

  “鍾愛今天險些發生的車禍，不會是容川做的。”陸老爺子恢複了眉間的從容，繼續下筆如流水。

  “您為何這麽肯定？”陸慕川問。

  陸老爺子笑了笑，“那個孩子，也許心眼是壞的，拳頭是硬的，但殺人，他萬萬不敢，一屍兩命的事情，他做不來。”

  “的確，做這件事的，另有他人。”

  陸慕川不得不佩服老爺子，他對每個人性情的把握比誰都穩，都深。

  他突然覺得，陸家這個宅子，大大小小的人，就像是老爺子手裏的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