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告訴你的？”

  陸慕川怔了幾秒，啞聲問道。

  這個她，當然是指邵茹了。

  除了她以外，哪怕是真的，恐怕也沒有第二個人知道。

  “對，她是我爸的前妻，嫁到陸家之前，生下了我，這件事，秦伯伯可以證明。”

  “還有，她生下我後，擔心陸家會深究這件事，不想我的身世被牽引出來，從而影響了她，所以就讓人抱我去了孤兒院，我爸聽聞了消息，立即過去將我抱回家。”鍾愛木木地道出。

  與陸慕川談論這件事，給她一種很難忍的感覺，所以她索性就如靈魂出竅一樣。

  “那又怎樣？誰能證明，當初的女嬰，一定是你？”

  陸慕川眉宇沉沉，對母親的失望積攢到了最大值。

  聽鍾愛提起，他隻是覺得意外，意外這種誤會發生在他們身邊，而心裏卻沒有一絲當真的猜測。

  “是不是，驗血就知道了。”

  鍾愛吸了一口氣，輕聲道。

  從小到大，她一直知道父親念著前妻，根本不可能和其他女人再生孩子。

  而父親疼她如命，如果不是親生的，又怎麽能做到那般？而邵茹又是他心愛的前妻，也是唯一替他生過孩子的人。

  她的母親，除了邵茹，還能有其他人嗎？

  “好，那就去驗血。”

  相比鍾愛心緒不寧，陸慕川卻異常平靜。

  在他看來，就算邵茹是鍾元的前妻，小愛也並非是她女兒。

  從產下女嬰，再把女嬰送去孤兒院，這個消息，再讓鍾元知悉，由鍾元把女嬰帶回家。

  哪怕這話不摻假，不隱瞞。

  這期間，可以生出的變數也太多了。

  ——

  陸慕川答應帶她去醫院後，鍾愛才勉強吃了幾口東西。

  一路上，她的心十分不平靜。

  她不敢給自己希望，那種痛徹心扉的絕望，她不想再經曆一次。

  半個小時後，車終於停了下來。

  這對鍾愛來說，仿佛是一眨眼，這一眨眼，她又要再次接受一次審判。

  驀然，她手心一暖，抬眸...陸慕川深情地望著她，

  “小愛，無論如何，我都不會放開你。”

  鍾愛淪陷了一兩秒，但很快把手抽開，“你答應過我，如果是真的，你永遠不能再見我。”

  陸慕川望著她，沒有再言語。

  他再了解自己不過，永遠離開？不可能的，他做不到。

  進了醫院，取了血。

  兩人麵色平常離開醫院，鍾愛不肯離陸慕川太近，步伐很小，但很快，與他保持著半米遠。

  而陸慕川則相反，步伐很大，但走得很慢，用不一樣的節奏，跟在鍾愛身邊，目光留戀在她半張側臉上，“小愛，你很害怕是不是？”

  “你不怕嗎？”

  既然說開，鍾愛也不想掩飾了，轉過臉，直接問陸慕川。

  陸慕川低笑，“我隻怕你離開我。”

  對他來說，這些倫理道德不足一提，但如果小愛畏懼了，那他自然也就失敗了。

  “陸慕川，你不要說笑了，倘若我們的關係，真被人知道了，到時候該怎麽收場？你該怎麽辦？軒軒小意又該怎麽辦？”

  鍾愛說完，眼底又不禁透出擔憂，“為什麽不回C市再驗？這家醫院......”

  來的時候，鍾愛就有這樣的顧慮，畢竟陸慕川不是普通人，而驗血這種事情，又比較敏感，說不好，就會被有心人拿去做文章。

  陸慕川沉了一口氣，望著鍾愛的目光心疼又自責，“放心，剛才的醫生，跟我是舊識，不管什麽結果，他都不會透露出來。”

  其實，要衡量這件事可能的嚴重性，回C市驗血鑒定是最保險的。

  但陸慕川不想等太久，這件對他來說，子虛烏有的事情，也不值得他等太久，更要緊的，他不願意小愛多受折磨，哪怕一分一秒。

  “那就好......”

  鍾愛的心，這才安定下來。

  “小愛，不要害怕，不管結果如何，哪怕我不情願，我也會照著你的意思，你讓我離遠一些，我便會離遠一些，你讓我不見你，我就不會見你。”

  陸慕川不想見鍾愛防著自己，盡可能的讓她放心。

  “不情願？”

  鍾愛臉色一白，望著陸慕川的眼神，充滿了不解。

  如果他們真是兄妹，那他還做不到放棄嗎？

  “我說過，我隻愛你一個，不會食言。”

  陸慕川一步一步往前走著，目光深邃。

  鍾愛卻靜止在原地，眼淚簌簌落地。

  她想說陸慕川瘋了。

  但問問自己，她又何嚐不是一樣瘋？

  ——

  陸慕川與鍾愛離開醫院之後，另一輛車緩緩駛停。

  “二小姐，他就是陸慕川。”

  副駕駛上的助理，回頭低眉朝著後座的年輕女人，說道。

  但顯然，這個消息對女人來說，並不算意外，隱藏在精致眼妝中的目光，沒有絲毫異樣，嫣紅飽滿的嘴唇動了動，輕輕出聲，“查，他們去醫院做什麽了。”

  “是。”

  助理立即點頭，從始至終不敢看眼前的女人一眼。

  饒是她相貌極好，聲音清甜，甚至瞳孔還時常帶著小女孩的天真。

  但這些，對照她平日的行事風格，隻會讓人覺得膽怯。

  在這時，女人的手機響起，

  “在山的那邊，海的那邊，有一群藍精靈......”

  此時的氣氛中，響起這樣的歡快的童謠，難免讓人覺得詭異。

  可助理麵不改色，識趣了回過頭，因為他知道，打來電話的，是雇主最親密的人。

  因為那人的存在，他才能知道雇主不為人知的一麵。

  女人接起電話，笑臉不知何時，變得嬌憨，“姐，我已經到醫院了，你的東西，一樣不缺全給你帶過來了，隻是......你真的要留下照顧霍辰嗎？今天可是你的新婚之夜。”

  “唔......好吧！怪我不好，今天是你的大好日子，我沒能看住現場，搞出這麽大的事情，還好霍辰及時救你，等他醒過來了，我們一定要好好謝謝他。”

  這般甜美，一直延續到將電話掛斷。

  進醫院後，她並沒有直接去霍辰的病房，而是多按了一個樓層，抵達陸慕川離開不久的鑒定室。

  “允西小姐，他就是給陸慕川驗血的醫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