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慕川回到病房的時候，鍾愛已經將手機丟進了衣服口袋。

  “慕川，你怎麽戴著口罩，是嫌我這個媽，會把病傳染給你嗎？”

  邵茹塌下臉，神色竟有些苦情。

  “小意發燒才好。”

  陸慕川語氣平淡，沒有絲毫安撫的味道，“您好好休息，等您病好了，我派人送您回家。”

  “不用麻煩你，讓老林來接我就可以了。”

  邵茹冷哼道。

  老林是她的司機，也是她一直養著的心腹。

  “恐怕來不了，包括您平時調遣的人，已經被我辭了。”

  陸慕川麵無表情，眼波紋絲未動，平視著邵茹，不帶半分情緒，但還是讓她心虛。

  “辭...辭了？為什麽？你連招呼都不跟我一聲，就把我的人給辭了？”

  邵茹不想被看穿，一副被兒子背叛，痛心疾首的模樣。

  “老林年紀大了，我擔心他開車出事，至於其他人，您平時也有吩咐的事情，任由他們遊手好閑，陸家雖然養得起，但也不白養，不如辭了。”

  陸慕川見邵茹仍舊緊咬不放，心裏涼透了。

  “好，你說什麽就是什麽......”邵茹低頭冷笑。

  兒子的話滴水不漏，她絲毫不能辯解。

  如果說那些人不是遊手好閑，那具體做什麽呢？她能說出來嗎？況且事已至此，她也大約猜到陸慕川已經知道了什麽。

  離開醫院。

  陸慕川的心情並不是很好，迎著冷風擋在鍾愛前麵。

  鍾愛瞧著他孤單的背影，心裏更不是滋味，不由上前了兩步，“慕川，你心裏不舒服嗎？因為伯母？”

  “你恐怕已經知道了。”

  陸慕川停下緩慢的腳步，掌心托著鍾愛的臉頰，眼底盡是溫柔。

  鍾愛抬眸，對他對視了一眼，兩人的心思如同明鏡，“原來......你早就知道了，我還怕你傷心，不想告訴你。”

  邵茹是陸慕川的母親，小意又是陸慕川疼愛的女兒，邵茹那樣對待小意，換做是誰都不會不不寒心。

  “我沒那麽脆弱，這麽多年，她什麽心思，我早就看透了，但小意不一樣，她傷害了小意，我不會輕易罷休，你放心。”

  陸慕川輕聲道。

  鍾愛從在曹家以後，對邵茹的態度就轉變了許多，包括言語行動上。

  陸慕川能猜到緣由，所以他理解也縱容。

  但就算猜不到，他也會縱容，因為在貪慕虛榮又冷漠專橫的母親麵前，小愛要麽選擇反抗，要麽就是被打壓。

  他希望小愛反抗，底氣十足地反抗，不要為了他忍氣吞聲。

  ——

  離開的路上。

  鍾愛百無聊賴，打開了新聞電台。

  正好在播放今天棋賽的情況，想到已經接連輸了兩局的秦時安，以及他不太穩定的狀況，鍾愛忍不住留意聽了一會。

  開頭先是囉嗦比分介紹，鍾愛聽不懂，所以直接跳過。

  畢竟秦時安作為核心人物，加上他最受關注，所以新聞到最後一般都會著重介紹他的賽況，終於到主持人大喘氣的時候，鍾愛不禁凝神，隻聽見，“九段棋手秦時安不敵六段棋手，慘遭三連敗。”

  聽到這裏，鍾愛翻了翻白眼。

  輸了就輸了，為什麽要強調秦時安不敵六段棋手，誰規定了九段棋手不能輸給六段棋手？

  真是可笑......

  秦時安這樣壓抑的性格，就是被這些人弄出來的。

  唉，年少出名的弊端，其實也蠻大的。

  秦時安十五歲的時候，就贏了R國的九段棋手，導致大家對他的期望很高。

  “想去看看他？”

  陸慕川鷹眸微側，見鍾愛隱隱擔憂的神色，心裏非常不舒服。

  “嗯...不了...”

  鍾愛搖搖頭，低聲道。

  她確實有去秦家的打算，除了問候之前，她還另有打算，就是拿著邵茹的大頭相給秦老先生確認。

  這事包含了她莫名其妙的疑神疑鬼，所以還是不要讓陸慕川知道比較好。

  但很遺憾，陸慕川一眼看透了她半分心思，“聽著不像真話。”

  “哪裏不像了？”

  鍾愛麵向窗外，悶悶說道。

  確實是假話。

  隻是，如果她吐出真話，陸慕川這家夥一定會說：好啊，我陪你一起去。

  “不過就是輸了幾場棋，如果連這個都扛不住，也不用做棋手了。”

  陸慕川聲音冷淡。

  他對情敵一貫來沒有好話。

  “話不能這麽說，他從來沒這麽輸過的。”

  鍾愛撥弄著嫩蔥似的手指，輕聲道。

  “你倒是很了解。”

  陸慕川冷哼。

  “全國人民都了解吧——”

  鍾愛倒吸了一口涼氣，抹濃了小膽色。

  前段時間，不是個有相聲演員成了流量明星嗎？現在不管什麽行業，隻要添上帥哥美女，比鍍了一層金還可怕。

  更何況，秦時安擁有超高的天賦與棋藝，以及秒殺一眾偶像的顏值。

  不僅是個天才，還是個好看的天才，誰不會了解？

  “所以，你現在是心疼他？”

  陸慕川聲音微沉。

  鍾愛一愣，“才不是，隻是朋友之間的關懷而已。”

  秦時安可是隗寶一樣的存在，多得是人心疼他，她湊什麽熱鬧。

  陸慕川扯了扯嘴角，沒有說話。

  一腳踩下油門，往C大開去，停在學校公寓樓下，沉默了一會，沉沉出聲，“我不許你關心他。”

  “哪有你這麽霸道？我關心自己的朋友不行嗎？你難道就沒關心過其她異性？”

  鍾愛心裏不服。

  也不怎麽回事，一下子就想到了孟洛。

  “秦時安不一樣，他喜歡你。”

  陸慕川沉著俊臉，道出了自己最不滿的一點，“小愛，男人沒你想象的那樣脆弱，更不值得你同情。”

  “我沒有同情他......我隻是替他惋惜而已，你太小題大做了。”

  鍾愛小臉紅撲撲的，除了生氣，還有一點委屈，“算了，既然你不相信，那也沒什麽好聊的。”

  說完。

  打開車門，鬱悶地離開了。

  陸慕川想要拉住她，但雙手卻僵硬在方向盤上。

  心裏又是生氣，又是擔憂。

  煩躁之下，找出了好久不碰的煙，吞雲吐霧後，才稍微平複下來。

  從西裝口袋裏拿出一張照片，有一點年代感，但卻保存得不錯，上麵的女孩穿著紅色小套裝，肉肉的小臉，透著靈氣的眼睛，蹦在半空中的活躍小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