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求你件事嗎？”鍾元問。

  “請說。”陸慕川回道。

  “找個機會，讓小愛知道兩個孩子的身世，不要讓我說出口，我做不到。”

  鍾元不得不承認，他是個膽小鬼。

  他不敢揭開自己的錯處，不敢直麵當年的錯事。

  “我想了很久，這件事遲早要告訴她，可我說不出口，但又不想欠小愛一個道歉，所以你告訴她，之後她怪我也好，怨我也好，我都受著。”

  鍾元壓低了聲音，更顯得喉嚨幹啞。

  “她不會怪你。”

  陸慕川俊臉黯了幾分，似是思付什麽，之後又開口，“我也不會。”

  其實，當初鍾元的作為，直接將剛出生的兩個孩子仍進孤兒院，陸慕川心裏是氣惱的。

  原本以為是鍾愛做的，後來得知鍾愛毫不知情，他疊加的惱怒都放在了鍾元身上，隻不過因為小愛，他才壓在心底。

  如今鍾元又病入膏肓，現在又生出兩家恩怨，孰是孰非，已經說不清了。

  隻能說，他與小愛運氣不好，竟做了犧牲品。

  以後，他絕不允許這樣的事情發生。

  鍾元得到答複，映著天花板的灰暗瞳孔溢出淚光。

  接著，倒在枕頭邊，閉上眼睛。

  鍾愛從洗手間出來，見父親半張臉埋在枕頭邊，“睡了？”

  “嗯，可能是太累了。”

  陸慕川轉身，輕聲道。

  鍾愛點了點頭，“那我們把孩子帶出去吧。”

  軒軒和小意見老爺爺睡了，都吸著一口氣，貓著小身體，掂著小腳走路。

  鍾愛瞧著，覺得實在可愛。

  隻是不知道他們這樣一步步，要走到什麽時候。

  碰了碰陸慕川的胳膊，一人負責一個，把兩個小家夥抱了出去。

  “小意很喜歡小愛阿姨抱抱，小愛阿姨香香的。”

  小意意胖手纏著鍾愛的卷卷的發尾，放在鼻子前嗅了嗅，開心極了。

  “爸爸不香嗎？”

  鍾愛失笑。

  “爸爸不香，爸爸喜歡抽煙，還喜歡喝酒，臭死了。”

  小意意說著，湊到鍾愛耳邊，“小愛阿姨，我悄悄告訴你，爸爸以前是個酒鬼......”

  話還沒說話，小胖身體就被拎回地上了。

  “臭爸爸！我還想被小愛阿姨抱抱呢！”

  小意握著小拳頭，在陸慕川腿上錘錘錘，但很快被哥哥牽走，誰讓你告密的？說好小愛姐姐嫁過來之前，必須營造完美爸爸的。

  “你幹嘛？”

  鍾愛也跟著錘了錘陸慕川，“小意難道說錯了？”

  “沒說錯，我是擔心你抱她太累了。”

  陸慕川沒必要再解釋。

  反正他以前是什麽模樣，小愛也見過。

  至於原因，小愛也不是不知道。

  “累不累？手是不是很酸？”

  陸慕川說著，貼心地鍾愛捏手臂，“他們越來越重，下次沒有必要，就別抱他們了。”

  軒軒：......

  小意：！

  “爸爸過分！憑什麽不讓小愛阿姨抱我們！我可以少吃一點的！而且小愛阿姨也可以坐著抱，也可以躺著抱，這一點也不用力氣啊！”

  “哼......我不喜歡你了！”

  陸慕川哭笑不得。

  他還是第一次發現，懵懵懂懂的女兒，反對他起來居然邏輯清晰。

  “你不喜歡他，那你要喜歡誰？”

  鍾愛覺得小意實在好玩。

  “我喜歡......喜歡你，喜歡哥哥，喜歡太爺爺，喜歡生病的爺爺，對了還喜歡圍棋叔叔！”

  說起秦時安，小意都特別開心，“圍棋叔叔答應我，有機會去看他的比賽。”

  “人家跟你客氣而已。”

  軒軒不得不說。

  “才不是！我覺得圍棋叔叔很喜歡我！哥哥不要亂說！”

  小意凶了。

  提到秦時安，陸慕川臉色也不好看，但他總不能不許女兒喜歡。

  派人將兩個聒噪的小孩送回家，自己留下多陪了鍾愛一會。

  醫院花園。

  正是人少的時候。

  “終於不用偷偷摸摸的了，今天算是正式與你一起見爸爸，感覺還不錯。”

  陸慕川攬著鍾愛的肩膀，難得笑得鬆快些。

  從昨天早上新聞爆出，陸氏各種公共不斷。

  曾經管理層的那些元老們，人人自危，甚至自請離開推出董事會，拿到錢後，保住自己的體麵。

  畢竟他們清楚，陸慕川早與他們不對付。

  有了這個借口，必定不會讓他們好過。

  因為這些人的覺悟，陸慕川省了許多事，最主要他與鍾愛的感情重遇曙光，所以較之前兩天，他心情很不錯。

  “見爸爸？”

  鍾愛竊笑，“陸慕川，你好好檢查一下，是不是缺主語？”

  “我不能提前改口嗎？”

  陸慕川反問。

  “厚臉皮......”

  鍾愛臉色暈紅。

  “是你太害羞了，別怪我沒提醒你，現在不適應，以後和我結婚了，再改口可沒那容易。”

  陸慕川攬著懷裏柔軟的身體，好心提醒。

  “騙人，我沒那麽笨。”

  鍾愛隨口反駁。

  但很快眨了眨眼睛，望著陸慕川壞笑的模樣，才自己又進坑了。

  “看來，你很有信心。”

  陸慕川鷹眸閃爍精光，笑了笑正色道：“我明白了，一定會加快置辦婚事的，下周末，再帶你去見見我家人，好不好？”

  “什麽啊，我沒催你婚事！”

  鍾愛晃了晃神，差點被陸慕川誠摯的目光打動。

  “好，你沒催，是我著急了，我急著想結婚了，想每天抱著你睡下，抱著你醒過來。”

  陸慕川說得安逸。

  仿佛此生就僅僅是為了那一個目的。

  鍾愛無言以對，這個人的腦子裏，難道覺得結婚，就是為了睡覺？

  午後的陽光溫暖絢麗，像是專門給戀人準備的。

  兩人坐在大片的綠葉後麵，鍾愛躺在陸慕川的腿上，昏昏欲睡。

  陸慕川脫下外套給她蓋上，大手輕輕撫摸著她細窄的後背，想讓她更好入睡，正好現在沒風，氣溫適宜，不會著涼。

  “唔......陸慕川，我想嫁給你，我想穿最美的婚紗嫁給你，不過要是嫁給你的話，不穿漂亮婚紗也可以......”

  或許是帶著好心情入睡，鍾愛嘰裏咕嚕地說著，很快又扯到別的地方，

  “我們還要生很多小孩，我喜歡小孩。”

  “唔，陸慕川，我喜歡你啊，要是跟你分開，我會心痛得死掉。”

  陸慕川聽見小愛表白的話，人生中再也找不到，比現在更歡喜的時候，他撫摸著鍾愛的長發，“我不會讓小愛心痛，絕對不會。”

  鍾愛得到回應，似乎十分受用。

  像隻小困獸一般，小臉在陸慕川襯衫上蹭了蹭，睡得更徹底，再不說夢話。

  小臉緊緊貼著陸慕川，睡得舒適。

  隻不過，當真苦了陸慕川。

  因為深睡，鍾愛根本不顧姿勢，小臉貼在他小腹上，隔著一層布料，感受到她溫熱的臉蛋，薄薄的呼吸。

  陸慕川每呼吸一下，都是深層的自我壓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