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以為，我是來討債的？”

  陸慕川眼角透過一抹落寞，寬大的身影擋住了鍾愛的前路，“既然是知道我為了你做了這麽多，就更不能考慮甩掉我了？小愛，你認真告訴我，你父親讓你離開我，你沒答應是嗎？”

  良久，在陸慕川渴望的目光，鍾愛點了點頭。

  “沒有？真的？”

  陸慕川眉眼舒展開了一些，心底動容，仿佛被給予了巨大的驚喜，將鍾愛緊緊擁在懷裏，“我們小愛，是為我抗爭了？”

  “可如果說，抗爭無效呢？”

  鍾愛被動地靠在陸慕川懷裏，眷念難舍，又存著對父親的內疚，“我把該說的話都試著說了，但我爸始終不鬆口，隻答應給我一點時間，我真害怕，我們會就此分開嗎？”

  她不敢再看陸慕川，隻將目光垂在地麵上。

  “小愛，你說過，那些不是我的錯，我們也不會因此分開。”

  陸慕川緊緊抓住鍾愛的手，他不要鍾愛存著半點這種想法，“小愛，這些事情我們都可以慢慢解決，隻要你不放開我，我們就不會分開。”

  “解決？可以解決嗎？過去這麽多年了。”

  鍾愛眼底被點燃了希望，但又很快黯淡下去。

  父親恨了這麽多年，又怎麽可能是一朝一夕能解決的事情？他們有那麽多時間嗎？

  “小愛，你要相信我，這件事情我已經查出一些眉目了，不管這件事與陸氏有無關係，我會向你父親拿出最大的誠意。”

  陸慕川深凝著目光，真誠，懇切。

  鍾愛不由覺得心安，心裏瞬間再無他想，“可我爸，應該不會接受你的，我們就算在一起，也是偷偷摸摸。”

  鍾愛埋著頭，語氣透著歉意和遺憾。

  她更想與陸慕川正大光明的相愛，而不是屈就在別人的過程與糾葛中。

  “那就偷偷摸摸的好了。”

  陸慕川意識到鍾愛心軟，深邃的眸低溢出暖意，為了讓鍾愛放鬆下來，不禁開起了玩笑，“雖然名分很重要，但我更喜歡人。”

  鍾愛聽著陸慕川的話，心裏的負罪感更深了。

  “這樣的話，我既欺騙了爸爸，又辜負了你，我成什麽了？如果爸爸知道的話......唔......”

  話說到一半，陸慕川失了耐心，有些生氣地堵住了她接下來的話。

  靠在路燈下，鍾愛的臉頰被他熾熱的雙手捧著，口腔裏充斥著他的氣息，由霸道到溫柔，鍾愛不自覺淪陷。

  身體也隨著陸慕川手臂的收緊，沒入他的懷裏。

  陸慕川長臂一揮，秦時安的外套被他丟在地上。

  “我要求不高的，辜負什麽？隻要你不離開我，怎樣都好。”

  陸慕川聲音輕柔，包裹著綿長的愛意。

  鍾愛妥協了。

  或者說，她再次淪陷了。

  如果不能逃出瓶頸，那就在瓶頸口擁抱著也好。

  “慕川，你為什麽要這麽好？我真是拿你沒辦法。”

  鍾愛頭一遭被哄哭了。

  她覺得，陸慕川就是披著惡魔外套的天使。

  當初如同惡魔無處不在地靠近她，打亂她的生活，真正落在她身邊的時候，卻又成了撫慰人心的天使。

  陸慕川輕笑，他知道自己得逞了，“我拿你沒辦法才對。”

  路燈下，兩人相擁了許久。

  鍾愛突然想起了《羅密歐與朱麗葉》，原本以為是老生常談的愛情故事。

  但仔細想起來，就算放到現在，似乎也很罕見。

  畢竟，這樣倒黴的情侶還是很少的。

  她許願，希望自己和陸慕川的愛情，最終能夠俗氣走到結尾，不要至死不渝，更不要悲劇收尾。

  時間過得很快，鍾愛意識到自己出來將近半個小時，馬上從陸慕川懷裏掙脫出來。

  “時間不早了，我得走了。”

  鍾愛離開之前，不忘撿起秦時安的外套，抬頭笑著討好陸慕川，“不要生氣，我會找時間還給他的。”

  “找時間再見麵？”

  陸慕川僵硬著俊臉，直接把外套從鍾愛手裏拿下來，“我會讓人幫你還。”

  接著，見鍾愛衣著單薄，脫下自己的外套，給她披在身上，“我不在你身邊，要注意照顧自己，現在外麵溫度低，出門記得戴件外套，知道嗎？”

  “知道了，真不愧是教授，真囉嗦......”

  鍾愛喃喃自語，心裏卻是甜蜜蜜。

  但很快，教授的“懲罰”也落在她腦袋上。

  “又敲我？陸慕川你是不是欺負我習慣了？”

  鍾愛有些上火，雖然是輕輕一下，但總是被敲，她很沒麵子的。

  “我隻對你囉嗦，你不感恩就算了，還記仇，一日為師終生為夫，你既做了我的學生，這一輩子都必須聽我的囉嗦。”

  陸慕川曖昧又深情地說道。

  鍾愛：......

  “你可不止一個學生。”

  “但你不一樣，我教你的，可不止學術上的事。”陸慕川貼在鍾愛耳邊，低聲道。

  鍾愛體會到他話裏的意思，臉頰瞬間通紅。

  “你真是混蛋......我走了。”

  她再也待不住，小跑著離開。

  陸慕川見她嬌小倉促的背影，眼底笑意愈濃。

  ——

  回到病房之前，鍾愛收起了陸慕川的外套。

  見鍾元睡著，輕手輕腳地疊好收進包裏，準備明天暈一下再還給他。

  她渾然不知，鍾元在背後已經睜開了眼睛，見她珍惜地將黑色外套放進包裏，無奈地搖了搖頭。

  鍾元分明記得，秦時安過來時穿著一件灰色外套。

  這件，顯然是另一個的。

  究竟是誰，他不想猜也知道了。

  他要年輕過，知道愛情是野蠻生長的東西，旁人的幹預是沒有用的。

  這怪不了小愛，也怪不了陸慕川。

  鍾元開始懷疑，自己的堅持還有沒有意義？

  這樣下去，會不會逼瘋小愛？

  翌日。

  鍾愛正為父親削水果，放在遠處的手機突然響起。

  當著鍾元的麵，她以為是陸慕川打來的，無意識驚了一下。

  “怎麽把手機放那麽遠，有人找你，你去拿都不方便。”

  鍾元隨口一問。

  “嗯，剛剛去洗手間，順便放的。”

  鍾愛放下水果，擦了擦手就怕跑過去接電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