產房內，張雪的聲音逐漸衰落。

  產房外，趙徽滿頭是汗，身體漸漸無力。

  “一定不要有事，一定要好好的。”

  趙徽在祈禱。

  即使知道這樣無用。

  張雪的聲音越開越弱，在外麵的趙徽也是聽著若有若無。

  趙徽不在祈求，他抬腳衝了進去。

  張雪是他來到這個世界上，第一個看到的人，如果沒有張雪，他恐怕早已死在荒山中。

  最開始，趙徽對張雪隻是感激。

  可是這麽多年了下來，相濡以沫，他們已經是愛人，已經是親人。

  是趙徽在這個世界上最牽掛的人。

  “主公。”

  滿頭大汗的華佗看見趙徽進來，本想勸趙徽出去。

  但是看著趙徽焦慮不安的神情，華佗後麵的話又咽下去了。

  這是他來到幽州後，第一次看到趙徽焦躁不安的樣子。

  但是華佗並沒有因此小瞧趙徽。

  反而心中越加認為趙徽難得可貴。

  如果換成其他諸侯，如曹操劉備這些奸雄梟雄，哪裏會管女人。

  劉備更是多次隻顧自己逃命，將妻妾拋棄。

  華佗知道趙雲典韋都已經出征冀州，而趙徽是為了張雪，才留在後方。

  就華佗所知，沒有哪一個諸侯，會將兒女情長，擺在征戰天下的前麵。

  “放心，沒事的。”趙徽一隻手抓著張雪的小手，一隻手摸著張雪的臉頰。

  “我們的孩子就要出生了，我沒時間教他，你一定要把他好好養大。”

  “啊！”

  張雪隻是虛弱了，她還有意識，聽著趙徽的話，她再次用力。

  可是真的很痛。

  就算她用出全身的力量，孩子還是待在她的肚子裏，不願意出來。

  “孩子，你要是聽得到，就快點出來，今天你讓媽媽受多少苦，以後我會讓你更苦。”趙徽道。

  “孩子，你快點出來吧。”

  “啊！”

  張雪深呼吸幾次後，抓著趙徽的雪白小手，已經都是汗珠，她再次用力，指甲深深的掐進趙徽的手心。

  “有反應了，快出來了。加油，再用力一點。”華佗驚喜道。

  隻是已經過去一個多時辰，即使張雪的身體素質很好，現在也已經很疲憊了。

  剛剛積蓄的一點力量，在一聲叫喊中，又很快散了。

  一口氣泄下去，剛剛有一點苗頭要出來的孩子，也是縮了回去。

  似乎對外麵的陌生環境，充滿恐懼之心。

  需要母親的聲音，才能給予他麵對外麵世界的勇氣。

  張雪的聲音一弱下去，他就躲在裏麵不動了。

  趙徽恨不得把他出來，一定要吊起來抽。

  “夫君，我可能不行了。”張雪的聲音很弱，她非常疲憊。

  身體已經沒有什麽力量了。

  原本掐進趙徽手心的指甲，也不知道什麽時候拔了出來。

  “不，你一定不會有事。”趙徽道，他摸著張雪的臉頰：“我不會讓你死掉。華先生會有辦法的。”

  張雪側著頭，看著趙徽。

  “夫君，這輩子，我非常幸運，來世我也要和你在一起。”

  她沒有力氣了，她想放棄了。

  趙徽道：“我不要來世，我隻要今生。再來一次，他馬上就出來了，求求你，再來一次，不要放棄。”

  “呼……”

  “呼……”

  張雪深呼吸。

  她的頭看向屋頂，一縷月光從窗外落進來，正好落在張雪如雪的臉上。

  “噫……”

  趙徽將手伸到張雪嘴邊。

  張雪不知道是什麽，她下意識的就咬在上麵。

  趙徽手臂已經被咬出血，但是他毫無感覺。

  他一心都張雪的肚子上。

  “快點出來，快點出來。”他心中默念，怕說出來會影響張雪。

  這一口氣，張雪憋了很久。

  隻是肚子裏的孩子，還是很淘氣，還是不願意出來。

  再次堅持了一刻鍾，張雪身上的力量再次耗光。

  “夫君我真的不行了。”張雪的氣息再度衰落下去。

  她意識已經開始模糊了。

  “不要，不要放棄！”

  趙徽終於控製不住，淚水瞬間落下。

  “主公！”華佗道：“夫人怕是真的堅持不住了。”

  他是神醫，對於一個人的身體狀態了如指掌。

  “華先生，你一定還有辦法？”趙徽道。

  “不管怎麽樣，一定要保證雪兒活著。”

  華佗道：“我現在也隻有一個辦法。”

  “什麽辦法？快說。”

  “剖開夫人的肚子，將孩子取出來。”

  華佗之前雖然刨開過袁紹的身體，但是和現在明顯不一樣。

  開刀做剖腹產，華佗也是人生第一次，他也沒有十全的把握。

  所以還要看趙徽的意思。

  看著躺在床上，氣若遊絲的張雪。

  趙徽知道現在不是他猶豫的時候。

  每耽擱一秒，都有可能讓結果無法挽回。

  “就做剖腹產，不管怎麽樣，一定要保證雪兒活著。”趙徽道。

  現在是爭分奪秒的時候，趙徽不會猶豫。

  “這是我調的麻沸散，有止痛奇效，先給夫人服用。”

  華佗之前就已經準備好了。

  他知道張雪懷的不是雙胞胎。

  所以一早就知道，張雪分娩不會順利，早早的準備好麻沸散。

  開刀剖腹也是華佗早就思考好。

  沒有做過，但是華佗也不懼怕挑戰，他已經做好了準備。

  張雪的意識已經模糊，趙徽親自將麻沸散給她喂進她嘴裏。

  很快張雪就完全昏迷過去了。

  華佗拿起手術刀……

  趙徽站在一盤，他看著華佗手中的刀，輕輕的劃開張雪身體。

  之前華佗剖開袁紹的身體，趙徽站在一旁，很是平靜。有的隻是好奇。

  可是現在，床上躺的是張雪，趙徽又如何能安定。

  看著華佗割開張雪的肚子，趙徽寧願現在躺在上麵的是自己。

  華佗雖然是第一次做剖腹產手術，但是他對人體的構造已經非常熟悉。

  不過對於胎兒所在的子宮，華佗也是陌生的。

  他終於看到孕育胎兒的位置。並不是他以前所想的位置。

  非常神奇。

  不過華佗也知道這個時候，不是他研究的時候，他小心翼翼的取出嬰兒，剪掉臍帶。

  “孩子沒事。”

  華佗的聲音很穩，一個丫鬟站在邊上為他擦汗。

  趙徽接過孩子，手中一沉，足足比一般的孩子重了四五斤。

  趙徽估摸自己這個孩子，有十二斤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