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紹突然感覺，顏良已經不是之前的顏良了。

  顏良的聲音比之前更大。

  袁紹身邊的先登死士基本都聽到了。

  顏良當初在鄴城外，差點被人所殺？

  這些士兵第一次知道。

  而顏良的語氣，他們也聽出來了。

  沒有點名，但等於就是在質問袁紹，當初為什麽要派人殺他。

  一些士兵已經在悄悄看著袁紹。

  想知道袁紹會怎麽回答。

  袁紹臉色非常平靜，道：“那些是趙徽的人，後麵還有追兵，先退回去再說。”

  袁紹看著顏良，想知道顏良到底會怎麽選擇。

  顏良也在看著袁紹，以及袁紹身邊的辛評。

  “良願為主公牽馬。”顏良開口道。

  他上前抓住套在戰馬身上的韁繩。

  袁紹臉上終於露出笑容。

  顏良還是那個顏良，隻要他開口，顏良永遠不會反對。

  但是他忽略了，顏良這次在他們麵前，性子已經收斂了很多。

  雖然是軍中大將，但是以往的顏良，心中可是藏不住話。

  就算麵對袁紹，他也要把事情問明白，說清楚。

  但是他現在卻放下了，主動給袁紹牽馬。

  騎在戰馬上的袁紹，卻是沒有看到，顏良拉住韁繩往轉過頭的時候，眼神已經變了。

  袁紹帶著大軍繼續向前，不過速度卻是比之前慢了很多。

  好在典韋被其他袁軍擋住，一時半會追不上來。

  袁紹和顏良之間的交流，連一刻鍾都沒到。

  顏良牽著戰馬，走的很穩但是卻不快。

  袁紹想跑快一點，但是見身邊的士兵，都已經快堅持不住，身後的典韋暫時也沒有拉進距離，袁紹也就任由顏良牽著戰馬，慢慢往前走。

  顏良沒有再開口，很是沉默。

  辛評的目光，則是一直落在顏良的身上。

  被袁紹落在後麵的一萬袁軍，此刻已經被典韋殺了大半。

  他們跑不過典韋的追殺。

  隻要沿著道路跑，肯定會被追上。

  除非他們往路的兩邊跑。

  但是兩邊沒有路，就算跑了，他們也不一定能走出來。

  可能會被山林中華的猛獸吃了，也可能找不到出來的路而餓死。

  能逃走的人很少。

  一萬大軍中，不會超過一千人。

  隨著落在後麵的袁軍被殺，數量越開越少。

  典韋追擊的速度又快了起來。

  不過他和袁紹的距離，現在已經拉到了十裏。

  但並不是沒有機會追上。

  此刻雙方的實力已經變了。

  趙徽這邊在人數上，已經更占據優勢。

  落在後麵的袁軍數量越來越少。

  道路已經不在阻塞。

  典韋帶上剛剛沒有戰鬥，體力還很充沛的士兵，沿著道路，從剩下這幾千袁軍的身邊穿過。

  這些袁軍已經沒有反擊之力，他們看著典韋從他們身邊跑過去，都沒有攻擊的意識。

  典韋不需要親自負責留下一部分體力下滑的士兵處理就好。

  “主公，典韋的速度加快了。”

  典韋這邊從數千袁軍身邊穿過，辛評很快就收到消息。

  “傳令，全軍加快速度。”袁紹道。

  雖說拉開的距離現在有點大，但是袁紹不能鬆懈。

  如果他現在停下來，典韋半個時辰就能追上來。

  如果袁紹現在不提高速度，一個時辰後，典韋也能追上來。

  兩千先登死士不愧是袁紹麾下最強的士兵。

  這段時間雖然在走路，但是他們也稍微恢複了一點力氣。

  此刻又能跟著袁紹跑動。

  顏良並沒有鬆開袁紹戰馬的韁繩。

  他一手抓著韁繩，一手拿著自己的長刀，雙腳也是加快了速度。

  顏良雖然身形瘦了很多。

  但是經過調理，他的體力沒有比之前差多少。

  這樣的慢跑，他可以跑上一天時間。

  雖然他的速度可以更快，但是顏良沒有繼續提高速度。

  而是和邊上的那些先登死士保持一致的速度。

  但是其實隻要顏良在加快一點速度，邊上的以及身後的先登死士，都還是能跟上顏良。

  顏良和他們保持一致的速度，他們也在在跟著顏良的速度。

  他們不可能拋下袁紹，自己跑到前麵去。

  所以袁紹雖然下令加快速遞，大軍也確實跑起來了。

  但是速度卻沒有身後追擊的典韋快。

  雙方的距離開始慢慢拉進。

  從十裏到九裏，在到八裏。

  每拉近一裏，袁紹就會收到斥候的消息。

  不過經過剛剛那一段的時間，袁紹已經將頭發盔甲整理清楚。

  此刻雖然典韋在後麵緊追不舍，但是袁紹表麵上看起來，很是平靜，一點都不慌亂。

  已然恢複他貴族的派頭。

  前麵有顏良牽馬，後麵有先登死士護衛。

  “主公，典韋隻有五裏之距。”

  辛評道再次稟報道，他的聲音已經有些焦急。

  剛剛能從祥瑞亭逃出來。

  但是如果再次被典韋追上，辛評是真的沒有信心能夠逃走了。

  身邊這兩千先登死士，已經無力再保護他。

  兩千先登死士已經沒有多少力氣，典韋追上來後，袁紹才是他們要保護的第一對象。

  沒有人會去管辛評。

  他會被典韋一戰戟給砍死。

  辛評做不到袁紹這樣沉穩。

  就算隻是表麵上如此，辛評也做不到，他控製不住自己的情緒。

  “主公，典韋就要追上來了。”

  辛評見袁紹沒有反應，再次說道。

  麵對生死，辛評沒有以前的淡然。

  這次追擊，袁紹本來沒有打算帶他的。

  是辛評自己主動請求，因為他想要插手軍權。

  隻是本以為是一場十拿九穩的追殺。

  他們可以輕鬆戰勝趙軍。他可以立下大功。

  卻沒想到，趙徽沒死。一切全都超出他們的計算。

  不僅沒能殲滅趙徽的大軍，反而他們自己落得一個損兵折將，就連審配都死了。

  以前辛評都在後方，賣弄他的筆杆子。

  就算袁軍戰敗，他也不會有危險，可以笑看風雲。

  那些士兵的傷亡，在他這裏，隻是一個個冷冰冰的數字。

  可是這一次，是他親自麵對，辛評做不到淡然。

  心中的恐懼，遠比他想象的要大。

  “我知道了。無需慌張，有顏良將軍在，不會有事。”袁紹道。

  袁紹在算著距離，算著時間。

  他在算，典韋追上來的時候，他能跑到哪裏，是不是可以退回界橋南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