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8章 信物
作者:暮夜寒      更新:2020-12-19 05:55      字數:4339
  香案撤下,在禮部侍郎的見證下,護國公主慎重的將聘書交給了林秋娘,隨即取出一隻翡翠手鐲戴在了秦笑笑的手腕上。

  林秋娘也拿出自家準備的定親信物——一塊翡翠雙魚玉佩,掛在了景珩的腰間。

  接下來就是長輩們交流感情了,跟秦笑笑和景珩沒什麽關係。兩人默契的退出了堂屋,準備找個角落互換他們各自準備的定親,哦不,是定情信物。

  這會兒院子門口聚集的村民不僅沒有散去,聞訊而來的人還越來越多,他們倆就直接去了後院,打開後門溜到了外麵。

  “鯉哥哥,你準備的是什麽?快給我看看。”秦笑笑盯著景珩手裏的木盒子,不客氣的攤開了右手。

  “不急。”景珩搖了搖頭,低聲問道:“母親問我準備何時與你成婚,我想將我倆的婚期定在明年三月,你意下如何?”

  秦笑笑掰著指頭算了算,發現離明年三月隻有五個月的時間,便遲疑道:“會不會太早了?我爹之前還說我小,要緩個兩年。”

  景珩深深的看著她,深邃的眼眸透出幾分繾綣之意:“可是我等不及了。”

  秦笑笑的臉頰驀地一燙,脫口而出道:“我去找我爹說說!”話音剛落,她猛地捂住自己的嘴巴,羞惱的瞪著景珩:“鯉哥哥,你太過分了,竟然對我使計!”

  景珩嘴角微勾,露出兩個每次會讓秦笑笑看呆眼的酒窩:“所以你中計了嗎?”

  秦笑笑回過神來,哼唧一聲不說話。

  景珩揉了揉她的頭,直把她頭頂的幾縷碎發揉的飄起來才罷手:“笑笑,你不想天天見到我,我卻想日日與你朝夕相對。”

  說完這句話,他自己先臉紅了。對於寡言鮮語的景公子而言,能說出這樣的情話已是難得了。

  秦笑笑心裏甜滋滋,沒再跟他鬧小脾氣:“這件事我得先問問我爹,我爹點頭了才行。”

  景珩點點頭,從細微的表情變化裏看得出他心情愉悅:“好。”

  秦笑笑見狀,倒是不忍心讓他失望了,決定找老父親好好聊聊,能行就行,不行也沒辦法,至少她爭取過了。

  自我安慰了一番,她就能很坦然的麵對景珩了,再次把手攤開:“鯉哥哥,現在可以把東西給我了吧?”

  景珩看了眼盒子,卻沒有動:“你的。”

  秦笑笑下意識的摸了摸腰間的荷包,耍起了無賴:“等我看完你的,你再看我的。”

  雖然她覺得自己繡的帕子很能拿出手,但是跟繡坊裏的繡品比那就差遠了,這點自知之明她還是有的。擔心兩人的定情信物放在一起對比慘烈,她就想先看看他的,心裏好有個數。

  景珩心裏有底了,不肯妥協:“既然你準備好了,我們互換就是。”

  說著,他看向她腰間的荷包,意思很明顯。

  秦笑笑無法,隻好解下腰間的荷包遞了過去:“鯉哥哥,這是我熬了好幾宿繡好的,就算入不了你的眼,你也不許嫌棄!”

  她故意誇大了自己的辛苦,希望他看在她這麽辛苦的份上,一會兒嘴下留情。

  景珩接過荷包,將木盒遞給了她,然後抬手輕輕的碰了碰她眼底的青色:“那日在客棧,你說你已經準備好了,原來是騙我的。”

  秦笑笑沒想到一時嘴快,被他發現了真相。她心裏虛的一匹,嘴上狡辯道:“本來就準備好了,隻是那天回到家,我發現圖樣不好看,就重新畫了圖樣繡了一塊新的。你不信的話,我現在就把圖樣拿來給你看。”

  景珩“嗯”了一聲,看不出信沒信。

  秦笑笑不敢跟他對視,便一手抱盒子,一手掀盒蓋,裝作注意力全被他的信物吸引了。

  景珩哪裏看不出她的小心思,卻沒有揭穿的意思。他看著掌心輕飄飄的荷包,已經猜到裏麵裝的是什麽了。

  “哇,好漂亮!”秦笑笑驚叫出聲,目不轉睛的盯著盒子裏的木雕。

  這尊木雕僅有巴掌大小,用的是極品金絲楠木,色澤紋理無可挑剔,最難得是精雕細琢的大貓和錦鯉惟妙惟肖,乍一眼看去仿佛活了一樣:

  一隻通體金黃的大貓,靜靜地蹲在溪水邊,凝視著水中冒出個頭的小錦鯉。大貓的眼裏沒有捕殺之意,錦鯉的眼裏也看不出一絲懼怕,它們仿佛是一對相識已久的老朋友,正在相互無言的傾訴著什麽。

  “鯉哥哥,這是你親手雕琢的嗎?你什麽時候學會了木雕?”秦笑笑烏黑的眼睛閃閃發亮,看向景珩的目光透著毫不掩飾的欽佩。

  景珩被她灼熱的目光看的耳根發燙,不自在的移開眼故作淡然的說道:“前些日子才學,這尊木雕是在木雕師傅的指點下雕琢完成。”

  這尊木雕在木雕師傅眼裏甚為粗糙,有諸多不足之處,勝在構造精妙頗具靈性,對於他這個初學者而言已經很不錯了。

  “鯉哥哥,你太厲害了!”秦笑笑簡直佩服的五體投地,瞅著景珩修長的手移不開眼。

  真是人比人氣死人,都是初學者,為啥鯉哥哥上手這麽快,還能雕出這麽漂亮的木雕。她的手就跟腳沒區別,簡單繡個帕子也要費老大的工夫,難道是她太笨了?

  就在秦笑笑忍不住懷疑自己的智商之時,景珩打開了荷包,果然看到裏麵裝的是一塊疊的方方正正的繡帕。

  男子不會隨身攜帶繡帕,這繡帕於他而言不是很實用。不過這是秦笑笑繡給他的定情信物,本來就不是拿來用的,因此他絲毫沒有嫌棄,小心的將繡帕拿了出來。

  繡帕用的是靛青色的絹布,觸手細膩柔軟,隻是他剛剛展開一折,就發現這繡帕的反麵有不少雜亂的線頭,且線頭還不是同一種色,讓他很好奇繡帕的正麵是何模樣。

  這時,秦笑笑的眼角瞥見他的舉動,臉色大變猛地撲過去搶繡帕:“鯉哥哥,這個沒繡好,你再等等,我給你繡個更好的!”

  跟鯉哥哥的木雕相比,她的繡帕簡直不堪入目!

  景珩的動作更快,在秦笑笑的手摸到繡帕之前,右手舉起沒有讓她夠著:“無需如此麻煩,好與不好我看看便知。”

  秦笑笑急了,蹦起來搶:“鯉哥哥,真的沒有繡好,你看了一定會後悔!”

  偏偏景珩起了逗弄之心,手抬的更高了,讓她蹦起來都抓不著:“隻要是你繡的,不管是好是壞,我都不會嫌棄。”

  “鯉哥哥,你不嫌棄我嫌棄啊,我才不要繡出這麽醜的東西!”秦笑笑真的覺得兩個東西放一處,她的繡帕太不配了,死活要把繡帕拿回來,蹦躂的更高了:“你還我,這是我的東西!”

  景珩使壞,依然不讓她夠著:“這是你送給我的,便是我的東西,豈有收回之理。”

  秦笑笑氣得磨牙,左手抓住他的右手臂使勁往下扯,順便借力繼續蹦躂:“鯉哥哥,你就給我一個重新改過的機會吧,這繡帕真的不行。”

  這麽來回蹦躂了兩下,她整個人不自覺的貼到了景珩的身上。可是她自己沒有意識到,一心想要搶回帕子。

  景珩卻不是木頭人,分明感受到胸口傳來一股奇特的觸感。他忍不住低頭看,從他的視角清楚的看到了小丫頭蹦起來時,胸口的起伏好巧不巧的擦過自己的。

  轟!

  一股燥熱的氣血洶湧而來,迅速的蔓延全身,他冷峻的臉瞬間紅的滴血,下意識的閉緊眼睛根本不敢多看,胸口撲通亂跳,氣息也變得淩亂,已經顧不上繡帕了。

  秦笑笑一無所知,在一連蹦躂了好幾下後,她的指尖終於觸碰到了繡帕。在景珩反應過來前,她最後奮力一蹦,終於將繡帕奪了過來。

  她大大的鬆了口氣,急忙將繡帕藏進袖口,這才得意的看向景珩,就發現他的臉紅的不太正常。

  “鯉哥哥,你怎麽了?”她憂心忡忡的問道,抬起有些冰涼的手探向他的額頭,對比之下顯得他的臉更燙了:“呀,發燙了,你怎麽突然生病了?”

  景珩眼裏滑過懊惱之色,拉下她的手不自在的說道:“沒有生病,是日頭太曬了。”

  秦笑笑不信,擔憂道:“你的臉色紅的不正常,不可能是日頭曬的。”

  景珩無可奈何,微微低下頭,抓起她的手碰了碰自己的耳垂:“涼的。”

  秦笑笑捏了捏,確實是涼的,忍不住多捏了兩下:“你耳垂上的肉多,軟軟的還挺好捏。”

  景珩無語,一臉冷漠的扯下她不安分的手,扭頭就走。

  “哎哎,鯉哥哥,你等等我。”秦笑笑追了兩步,發現木雕沒有拿,又趕緊回來抱起擱在一旁的木雕,巴巴的追了上去。

  她沒注意到之前塞進袖口的繡帕掉了出來,在後門處等她的景珩無意中看到了,故意沒有提醒她,嘴角露出若有若無的笑容。

  待秦笑笑抱著木雕回到房間,將木雕擺在了書桌後麵的書架上。她盯著木雕看,越看越滿意,然後就想到了她那不堪入目的繡帕,趕緊掏自己的袖口想要“毀屍滅跡”。

  結果,自然是掏了個寂寞。

  等她跑到後門口找,卻是怎麽也找不到了。

  秦笑笑懷疑被景珩撿走了,就要去前院找他,隻是路過灶屋時,被林秋娘抓了進去,讓她燒兩道拿手菜。

  “娘,我燒的飯菜您又不是沒有吃過,勉強能入口罷了,可不會什麽拿手菜。”她係上圍裙擼起袖子,做好了打下手的準備。

  “沒事兒,食材都在這裏,你揀著好燒的燒兩道,讓殿下知道你會燒飯就行了。”林秋娘鼓勵道:“別人家的姑娘到了這一天,可是要整滿滿一桌菜出來的。”

  這話不假,剛剛定親的姑娘想要討好未來的婆家,以便將來嫁過去好過點不被婆家人挑刺,大多會在這一天使出渾身解數收拾一桌好飯菜。

  有的姑娘廚藝實在不出彩,就會拿出自己做的針線送給婆家,再或者表現出勤勞樸素的一麵,總之不能讓婆家人覺得拿不出手。

  在灶下燒火的趙草兒也說道:“公主府家大業大,以後嫁過去了用不著你下廚,不過每逢殿下生辰或是年節啥的,你下廚做兩道菜表表孝心也是極好的。”

  “行叭,我做道菌菇雞,再蒸個水晶糯米丸子。”秦笑笑怕她們念叨給沒完,立馬報出她自覺能做好的兩道菜,就在案板上挑出要用到的幾樣食材。

  菌菇是夏天曬的幹菌菇,雞是早上宰的老母雞。做這道菜隻要火候和鹹淡控製好了,就算不出彩也難吃不到哪裏去。

  水晶糯米圓子就要費點工夫了,將用一分肥兩分瘦的新鮮豬肉剁成肉餡,添入鹽、生薑末和鮮嫩的蒜苗,做成牛眼大小的圓子再糯米裏滾一滾,上鍋蒸熟便是一道鮮香彈口的美味佳肴。

  母女倆以及趙草兒在灶屋裏忙的熱火朝天,花了大半個時辰才把兩道菜燒好。

  這時,秦山走了進來,盯著閨女忙上忙下不發一言。

  秦笑笑好幾次對上他老人家陰沉沉的臉,最後實在沒忍住,無奈的問道:“爹,又是誰惹您不高興了?”

  秦山瞪了她一眼,哼道:“除了你這個妮子還能有誰。”

  “爹,您可別冤枉我,今兒個我什麽都沒做!”秦笑笑大聲喊冤,懷疑她爹在找茬。

  秦山繼續瞪她,好歹說出了不痛快的原因:“剛才殿下跟你爺奶聊天,提到了你們倆的婚期,你心裏咋想的?”

  秦笑笑眨了眨眼:“爹,我都聽您的。”

  秦山狐疑道:“是真話還是在哄我?”

  秦笑笑毫不遲疑,用力點頭:“當然是真話,我也想在您跟前多待兩年,好好陪陪您和娘還有爺爺奶奶。隻要您們不急著抱孫子,不催我早早成親,十年八年都不成問題。”

  聽到她前麵說的話,秦笑笑的臉色還不錯,待說到抱孫子,他的臉皮抽了抽,罵道:“沒羞沒臊的,誰家大姑娘開口就是抱孫子?”

  秦笑笑無辜道:“爹,您不是想聽這話,這就是真話啊!”

  秦山煩躁的抓了抓頭,衝一旁悶笑的林秋娘吼道:“這丫頭胡言亂語,你也不管管!”

  林秋娘拿起鍋鏟翻攪煮沸的米粒,懶得搭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