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的一天來臨了，而且還是星期六。

  精靈與血精靈的陣營衝突已經發生了不可思議的變化，那就是變得像傳統網遊一樣，由玩家主導，變成慢熱的拉鋸戰。

  在昨晚零點前，一直是雙方玩家交戰，而且當大部分玩家下線睡覺時，死靈生物一直攻擊著碧綠城堡，而精靈死守不出；到了黎明時分死靈生物退去，精靈抓緊時間休息；到了上午9:00，玩家陸續上線，精靈便反攻回來，而死靈一直賴在穠麗山莊不出。據知情人透露，戰爭已經差不多到了收盤階段，白頭鷹和斯考爾都不願意無謂地損兵折將，一邊整頓兵力、等待時機，一邊讓玩家去衝殺。玩家們也順其自然，興高采烈地爭取榮譽值。

  清沂站在大門前已經足足七八個小時了——今天他不用上班，早早便起床上線，僅僅在吃飯、上廁所時下線幾次。也多虧他以靈魂渦流與各色光環支援其他死靈玩家，這才能為所有人減輕壓力，並牢牢守住山莊大門。而精靈玩家集結了幾萬人，如見了蜜糖的螞蟻似的攢了堆地往大門鑽，箭矢毫不停歇地射進來。這是絕對的苦戰，如果沒有“不朽軍旗”將玩家屍體轉化為士兵，清沂恐怕也堅持不了一個小時。還別說，精靈的火力實在太猛，斯考爾都禁止法蘭吉孤身出擊。不過愛蒂爾李森——也即是死神化身（仿）——倒是如魚得水，再沒有比它更適應群戰的了，時不時還死亡尖叫兩聲，搞得自己人也手忙腳亂。

  “還撐不撐得住啊，骷髏！”即便身後有一圈屍巫不斷治療還是被被打得靈魂值見底，超級漢堡王退回來，吃力地對清沂道。另一個戰士迅速衝出去，頂上空缺。

  “比你要好！”清沂隨口道。

  後麵致命毒刺無奈：“好久都沒有並肩作戰了，怎麽還嗆來嗆去的？！”

  四大死靈玩家公會裏，有三家前來參與陣營衝突，分別是“靛藍星痕”、“血月華爾茲”與“幕後黑手”，而“恐怖蠟像館”一如既往地不願和黃昏帝國官方沾上半點關係。因為平時身居高位的關係，清沂與會長也減少了往來，僅僅在一些重大事務上開個會通個氣什麽的，幾人並肩作戰還真是很久遠的事情了。

  敵人猛然又爆發了一次攻勢，站最前排的幾個玩家頂受不住，通通被秒殺了。清沂趕緊一波白骨煉獄推去，防止敵人趁機進入。他現在可以控製骨刺的延伸方向，有意識地避開隊友，這正是“領域”的基本功能。說起來這倒是戰爭的好的一麵，技能發動得越多，其熟練度漲得越快。

  “六月，你的操作和意識越來越好了，要是跟我們打野的話你絕對是首席輸出。我很快就回來！”致命毒刺射空了箭囊，回身就跑向大廳，找血精靈npc買箭。

  清沂操縱“王座守衛者”四處遊弋，模仿禦清鋒模仿得有板有眼。持續戰鬥後他已經又累又倦，但他依然苦苦堅持，不是為了保護這座山莊，而是為了麻醉自己。隻要全身心投入在戰鬥中，他就不會去掛念“等待之城”。

  …………………………………………

  昨晚……

  “‘候補聖徒’和‘偏執狂’帶領一支艦隊跨越白骨海洋、攻進黃昏帝國了。”

  因為這個消息聳人聽聞，所以清沂反而沒反應過來，還笑著問：“什麽意思？鐵蹄騎士團的瓊尼與正義舞曲聯手麽？”

  毒蔦蘿見清沂這狀況，低低歎了口氣：“素（是）的。”

  慢慢的，清沂笑容僵硬。他猛然站起（三位血精靈帥哥立刻上前一步、保護毒蔦蘿），聲音有些走調：“他倆聯手了？！而且他倆現在就身處黃昏帝國嗎？！”

  “事發突然，我也素（是）剛剛才知道。”

  漢斯插嘴：“那個叫瓊尼的人很強麽？要沒有江花火那麽強？喂？你們說話呀！”

  這可怎麽辦？！大軍盡數來到穠麗山莊，法蘭吉、愛蒂爾李森、奧術魔偶等高端戰力全都不在，留在“等待之城”的高級職業者其實都是聯合研中心的生活職業者……國防空前薄弱！如果沒有白骨海洋這道天塹，說不定光是瓊尼一人就能殺個七進七出，更別提瓊尼身邊還有個正義舞曲了！啊不對，還有兩位老師與死神化身……可是這三位反而因為實力太高而不會隨便出手，說到底還是要黃昏帝國自己來應付！

  清沂勉強控製住表情。他知道，一個合格的王者不能驚慌和急躁，而且在危急關頭更應該去安撫屬下的情緒。不過他思緒混亂，什麽也做不到。

  “哈哈哈哈！”出乎大家意料的是，斯考爾這時候還笑得出來。他不單是笑，還笑得很開心，滿臉都是喜悅：“我就說布瑞恩那家夥怎麽藏起那麽多軍備，這回鐵蹄騎士團可要大大地吃癟啦！真他媽晦氣，本來還想著拿著軍功回去衝他炫耀哪！好了好了，那邊打成怎麽樣都不關咱們事，都給我集中注意力了，因為明天晚上就是總攻的時刻！”

  他這番話成效顯著，立刻把所有人的注意力吸引過去（除了對瓊尼念念不忘的漢斯）。清沂挺感激斯考爾的，因為在場這麽多人中，最需要寬心的就是他自己；而就連他也覺得，聯合科研中心說不定能抵禦鐵蹄騎士團呢？

  不用擔心的，對，不用擔心！

  ………………………………………………

  “不行了，找人換班。”清沂收到係統提示，不離開不行，再不離開就得給強退。他帶來的增益效果實在太大，一退就維持不了平衡，己方就不停有人陣亡。

  在以前的網遊裏，有四十人團進副本打boss時連續打了兩個星期，期間各種團滅。這種頑強精神也在《乾坤》中發揚光大，不過由於《乾坤》與傳統網遊不同，對玩家的精力消耗反而更大，而且程序人員也不會設計出幾千萬血的boss，所以一場戰鬥往往能控製在十分鍾內，最多不超過二十分鍾。不過陣營衝突時的玩家是不可理喻的，他們源源不絕，讓清沂有種打變態boss的錯覺。

  （“你才是boss吧，怎麽打都打不死！”薛多嚷道）

  敵人眼看就要一擁而上，愛蒂爾拎著鐮刀，放聲尖叫！聲音係技能可以同時對多人起效，所以這魔音立刻貫穿所有人大腦，截斷靈魂與**之間的連接。打了這麽久，精靈也還是沒摸索出對付這一招的辦法，隻能立刻雙手堵耳，而雙手堵耳呢就代表著此人處於不設防狀態，於是法蘭吉跟著發動血紅突襲?幽靈的舞步，隨便走幾圈都殺死一堆這樣的不設防者。居於後方的“戰場用轉換裝置”嗡嗡開動，非常陰險地將己方的幽靈塞入敵人的空軀殼裏，來個鳩占鵲巢。

  平衡再次被維持，隻不過不知還能維持多久。

  清沂隨便找了個地方，原地下線，一摘頭盔就感覺頭昏眼花，看來是血糖低了，畢竟中午就吃了兩塊果醬麵包。他不想起麵包還好，一想肚子就咕咕直叫喚。

  叮咚！門鈴響了，大概是格林太太。

  格林太太找他意味著晚餐邀請，晚餐邀請意味著有各種各樣的美食以及醃小黃瓜！想到這裏，清沂趕緊擦擦嘴角，看看有沒有流口水。他小跑著來到門前，打開門，門外站著的果然是鄰家那位瑪利亞聖母一般散發可親光輝的老太太。

  格林太太揚著眉毛，不客氣地道：“是不是又在玩遊戲了？我摁了好多遍門鈴，你都不開門！”

  清沂可憐兮兮地點頭，眼裏都要有淚花了。

  “傻孩子，快過去吧，我做了你那一份呢。”

  “萬歲！”清沂高呼一聲，連門都不關，飛快地衝進對門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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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傍晚。

  夕陽猶如發了高熱的小孩子，迷迷糊糊地往海裏沉下。它是那麽地熱呀，身邊的海水都被蒸成晚霞。晚霞也迫不及待地顯現出各種各樣的暖色，就像隻開一刻鍾的花。而在天的另一邊，幾顆起得比較早的星星閃爍著，朦朧著，一個兩個仿佛都在打嗬欠。

  在如此美好的天空下，戰爭依舊醜陋並慘烈。由於陽光減弱，死靈生物開始活躍，夜精靈又能從精靈後方騷擾，於是戰爭的平衡點開始偏移，穠麗山莊和碧綠城堡之間的戰線慢慢往碧綠城堡那邊靠攏，這條道路也被血和碎肉攪得泥濘。

  清沂上線後，發現自己周圍的景物都沒變，倒是鬆了口氣。他找到斯考爾，問：“怎麽樣？”

  斯考爾憑窗眺望夕陽，一直隻顧著抽煙，沒說話。清沂也極有耐心，不多問。等到夜幕完全鋪開，斯考爾頷首道：“可以開始了。”

  “萬歲！”一個人如餓瘋了的清沂一般高呼，一下就跑沒影了。那是被憋了一整天的“笨漢”漢斯，他的劍想必也相當饑渴了。

  死靈生物的總攻即將開始，這場戰爭離結束不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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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中秋兩首》，千江花火）

  （良辰逢美景，花好月團圓。倚窗肝腸斷，年年複年年。）

  （良辰逢美景，花好月團圓。願君多喜樂，年年複年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