診療時間結束，豪斯醫生將清沂送到門口，擔憂地道：“回去之後，盡量多看看風景，不要接觸太多刺激性的影視劇或音樂。在遊戲裏也一樣，放鬆自己。”
清沂點點頭：“我盡量。”身處死靈樂園，想不看到刺激性場景都困難。
李墨收起那台老掉牙的遊戲機，與清沂並肩離開。他問：“看起來你的情況不怎麽樣？”
“還過得去吧。”清沂扯緊圍巾，悶聲道。
“要不要逛逛街？”
“逛你係統，我又不是女人。走吧，我要去墨香樓學蛋炒飯。”
“你還學？”李墨很同情地拍拍清沂肩膀：“承認吧，你在廚藝上是沒有天分的！有個成語叫什麽來著？對，“恬不知恥”！你現在就是恬不知恥，明知道不會做菜，還硬要學做菜！”
“我是“知恥而後勇”，然後“百折不撓”，“知難而上”，懂不？而且做菜也不是什麽難事嘛。”清沂大言不慚：“martinyan（甄文達）不是說了嗎，“yancook，youcook（甄能煮，你也能煮）”。”
“什麽？你居然還去看那種烹飪教學節目？這真是，真是”李墨半張著嘴，啊了半天也沒能啊出個成語，隻好把兩手一推，道：“算了吧，學做菜有什麽意思，今天還是去我那兒學養氣好了，最多晚飯時讓你再去偷學。對了，你為什麽不學一些高級點的東西？比如佛跳牆啊、滿漢全席什麽的，光是說個菜名出來就有足夠分量了。”
“因為我覺得，我的資質隻足夠我學蛋炒飯，至於能否烹飪更高級的菜肴嘛，有待考究。”
“我服了你了”李墨歎道。隔了一會兒，他忽然道：“噢，對，過年你回不回國？”
“不回。怎麽？”
“華人商會牽頭在墨香樓擺年夜宴，一年一度。既然你沒別的事，也過來吧。”
“聚在那兒的是不是都是老頭子？”清沂腦海裏立刻浮現出這個場景：一群西裝革履的老爺爺圍著一個話筒，將《我的中國心》慷慨激昂地唱走音。
“老一輩的當然有，但是也少不了一些banana。總之你不用怕啦，我罩你，你就當是在自己家裏唄！”李墨拍拍胸口，說話擲地有聲。他看出清沂的猶豫，便喝道：“別磨磨蹭蹭，一般的華人移民還沒辦法入席呢！你就當給我個麵子，去蹭吃蹭喝一頓不就完了。”
清沂笑道：“你的麵子還真大，小生不勝榮幸啊。”
“那說定了？到時候要不要派車接你？”
“我自己坐車過來就好。”
“嘿嘿，這才對嘛，過年就該喜氣洋洋地聚在一起，就算你再宅也得遵循傳統！”
兩人一路聊著，回到弘毅武館，直上二樓。
李墨換了一身練功服，還是黑色的那套。這衣服有些薄，而且練功室內沒開暖氣，風嗖嗖地從窗縫刮進來，氣溫和外麵差不多，但李墨卻精神飽滿，紅光滿麵。！*愛奇文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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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的身體真好。”清沂坐下，羨慕地道。他光是坐著都感覺寒氣從脊椎骨往上傳來，而且以他的體質，隻要坐得久一點兒就會手腳冰涼。
“練武練慣了，身體想差都難。”李墨坐在蒲團上，盤腿：“開始吧。”
“那什麽，有沒有除了打坐以外的養氣方法？”清沂趕緊問。他本來就容易“走火入魔”，於意識深處遇見白骨暴君，在深度解析了心理陰影後，這個幾率更是直線上升。他已經在診所吐過一次了，不想在這裏再創輝煌。
“這麽一說，也是有的。”
李墨想了想，道：“人的健康分為兩部分，一部分是**健康，另一部分是精神健康。前者隻要注意飲食、作息、運動，基本沒問題，而後者不一定非要打坐你有沒有特別喜歡做的事情？”
清沂搖搖頭：“好像沒有。”
“你應該培養一門愛好。有了愛好，人就能從工作和生活的壓力中解放出來，並陶冶情操。有空的時候釣釣魚、溜溜狗，多享受啊？”
清沂搖頭：“算了吧，愛好簡直是浪費時間、浪費金錢。”
“我就知道你會這麽說。健康是多少錢都買不到的，就算你把時間都換成錢，你又能有幸福感嗎？”
幸福感？清沂眼神一冷，繼而哂笑。張家人本來就沒有幸福感。
“《乾坤》，對，你的愛好是《乾坤》。有空多玩遊戲，對你身體有好處。”
“可是，玩那個遊戲，我越來越沒辦法放鬆了。”清沂無奈。現在不比“末日交鋒”前，遊戲對他來說成了一種責任。別人玩遊戲玩得開開心心，他卻整天要煩惱各種事情，不短命幾年都謝天謝地了。他在遊戲中遭受到的幾次重大打擊，每一次都足夠讓別人精神衰弱。
“那你找個女孩子談戀愛嘛，這也算是放鬆身心！你都二十好幾了，還沒有談戀愛的經驗，難怪會有變態心理。我記得，你那個當侍應的猶太鄰居就很不錯啊，和你互補。”
“那隻是普通朋友，而且我已經有未婚妻了。”
李墨瞪大眼睛：“未婚妻？你再說一次？”
“好像是我爸爸訂下的娃娃親。沒什麽，推掉就是了。”
“怎麽沒聽你提起過？”李墨好奇心上來了。“對方身家多不多？漂亮不漂亮？”
“那麽糗的事情，我才不會到處亂說。”清沂反應過來，罵道：“靠，話題被你帶繞了，現在重點不是我有沒有婚約，而是我根本不想談戀愛！”
李墨立即附和：“也是，像你這種人，表麵上隻是個小宅男，實際上卻是個大變態，哪個女的肯嫁你？嗯，“衣冠禽獸”、“斯文敗類”，我這回沒說錯吧！”
清沂馬上針鋒相對：“嗬嗬，總好過某個榨菜控。和你接吻都惹得一嘴榨菜味兒，你也是注定沒女人緣的。”
“最起碼我是一個好人，這年頭好人很搶手的！”
“恕在下不敢苟同。聽說女孩子拒絕他人求愛時，最常用的一句話是“你是個好人，但我們不適合”。你絕對會被拒絕啊！”
“那好吧，其實我是一個壞人。”
“你態度轉得也太快了吧！”
說著笑著，清沂感覺好受了些。也許，和別人聊天也是一種養氣方法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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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
回到家裏，清沂手上照樣提著一大包蛋炒飯。這一回大廚說他“很有進步”，予以表揚，因為他的蛋炒飯終於能看出有飯和蛋的存在了。不過大廚還是給了一點小建議，那就是不要親自做法，最理智的方法應該是請個保姆回家。
“為什麽大家對我打贏白頭鷹有信心，但是對我的蛋炒飯沒信心呢？”清沂咕噥著脫鞋。他開始懷疑自己的決定是否正確。如果親自做蛋炒飯給格林太太吃，格林太太不會對他恨之入骨吧？“算了，不管了，要不然我先幫她買人身保險，這就穩妥了吧。”
坐在電腦前，清沂等待遊戲啟動，目光落在法蘭吉手辦上。紅魔獵犬威風凜凜地坐著，那張讓人聞風喪膽的大口微微閉合，依稀可見利齒閃光。
狗
童年--
在露天宴會上，自己走來走去--
狗忽然發狂，撲向手足無措的自己--
自己嚎啕大哭--
清沂開始有些呼吸困難。他努力了，但肺部抽取不了空氣。他注視著手辦，也挪不開視線。他感覺失去了身體的支配權。他的意識有如囚徒，被困在身體裏，無法動彈，也無法求救，隻能一步步滑向深淵。
法蘭吉活了過來，張開血盆大口，要將自己完全吞噬。
清沂一巴掌把手辦打翻在地，感覺身上的壓力消失，這才能大口大口地呼吸。他手生疼，但他一陣釋然。正巧遊戲加載完畢，他便戴上頭盔，不再理會地板上的手辦。他怕自己看到手辦的那一瞬間，會再一次中魔障。
上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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鐵索山脈。
白頭鷹打著嗬欠，坐在他的專座上。而精靈們在他前方，忙上忙下地布置著一個橢圓形架子。很快地，負責主事的精靈男子點頭，道：“可以了。”
架子中閃了兩下白光，出現一麵橢圓形光幕，上麵出現百寶袋那呆板的臉：“你好，白頭鷹。”
“為什麽不讓我提前發動戰爭？我都和雲消雨逝談妥了，二月中旬就能給血精靈來一記狠的。”白頭鷹摘下墨鏡，語氣不善。
麵對戰爭大亨，百寶袋依然淡定：“我答應了畢格鮑沃，平抑軍備物價。一旦你提早開戰，我們無法取得預想的效果。”
“我還以為畢格鮑沃請的是那個“華夏”封魔師呢。”
“你沒猜錯，封魔師也是棋子之一，聰明人自然要做兩手準備。”
白頭鷹沉吟了一陣，雖然這種遠程視頻通訊工具每秒要燒掉一百金幣，但他也毫不可惜，直把一旁的精靈都看心疼了。然後白頭鷹道：“你知道我有多想幹掉六月陽光的。”
“我知道。同時我也知道，我可以欠你人情。”百寶袋嚴肅地道。“我隻需要兩個月的時間。”
“好吧，三月末我才發兵。同時我要你做一件事。”
“什麽事情？”
“幫我送一批貨，然後禁止所有畢格鮑沃的船隻出海。”白頭鷹打了個嗬欠：“這可是對付六月陽光的暗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