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沂坐在複活點，沉默不語。他看到的最後畫麵，是一個灰白色的、充滿銳利感的小點慢慢放大，然後他就丟了15%經驗回來了。

  薛多得意洋洋的，也不知道得意個啥：“若是貪吃蛇的‘先鋒’，噴射可以達到第二宇宙速度，吞噬也能處理能量體，可以支撐四個循環。我記得有個貪吃蛇‘王爵’能達到第三宇宙速度，並且能將空間和時間都蠶食，至於循環數我就不知道了。”

  “……”清沂悶聲道：“這些話讓我想起我的學校生活。”

  “什麽？你曾在學校見過貪吃蛇嗎？”薛多難以置信。

  “不，我隻是在學校見過物理課本和化學課本。今晚還沒結束，走吧。”

  被塑形工匠瑞列克斯擊殺後，清沂堅定地繼續探索。倒不是他有受虐癖好，而是目前來到任務的第四天，已沒時間可供揮霍了。

  由於副本沒有重置，所以被殺死的異界生物不會複活，清沂一路暢通無阻。然而，就在他認為不可能有怪物出現的小溪邊上，他感覺到一個龐然大物。異界生物都沒有靈魂，所以清沂無法確切感知對方是什麽東西，隻知道對方很巨大，氣勢也很強。他看看儲物囊裏躺著的那片“龍的死皮”，心生一個古怪猜想：莫非對方是一條巨龍？

  他小心翼翼地靠近，並讓暗元素消弭腳步踏落的聲音。借著月光，他看見溪邊有一條長長的怪物。怪物的頭和西方巨龍近似，有紋理細膩、外型狂野的龍角，在下頷與腮幫處也有骨刺；但它的身體卻和東方巨龍仿佛，形如長蛇，沒有翅膀，還要蜿蜒盤卷著，叫人估摸不出身長。以上兩種體征綜合起來頂多能算是中西混血兒，但它確實是一隻怪物：它的小短腿密密麻麻的，和蜈蚣比起來也不差什麽了！

  這是啥？蜈蚣龍嗎？！

  那怪物本來正啜飲溪水的，鼻孔嗅了嗅，猛然抬頭，發現蓄勢待發的清沂！它低低咆哮一聲，扭頭便逃，無數條小短腿飛快地扒拉泥土，這場景著實讓人心裏發毛。清沂這才注意到自己站在上風處，搞得一身屍臭全飄過去，所以暴露了位置！

  “它可要跑咯？”薛多壞笑道，非常不懷好意。

  “閉嘴。順便說一句，現在還是我，不是它。”

  一瞬間，所有召喚物小弟都動了。電光一閃！弩箭手陰雷的最強技能掠過，射向這條“蜈蚣龍”，但箭光在巨龍身外一米處便化作電離子飄飛，竟是做了無用功！

  “異界巨龍的大氣護盾可是連自然界的閃電都不怕，怎麽會怕你這人造的魔法。”薛多興致高昂地介紹著，不過他真實目的可能是通過喋喋不休來幹擾清沂思考。

  近看時清沂才發現，“蜈蚣龍”雖叫巨龍，但完全沒有巨龍的那種威武相貌，眼神也比巨龍溫和極了；它身子舒展開來後有三十米長，為了支撐這身體，腿長少了的確麻煩；它背部皮膚皺巴巴的，沒有鱗片，防禦能力想必稀鬆平常。不知為什麽，它的背部皮膚漸漸拉伸著，顯得透明。

  格鬥家異度以線性變換破空來襲，可剛站穩，就莫名其妙地被火光淹沒，像是踩了地雷！當它回到原地時，它胸口以下的部分都沒有了，靈魂值隻剩下個位數！

  白骨煉獄！

  骨刺紛紛在巨龍身下刺出，與巨龍碰撞出刺耳聲音；但怎麽聽也不對頭，不像標槍入肉，更像拿釘子捅玻璃！老天，這看上去孱弱的家夥，腹部和腳底竟然有防禦力極端恐怖的鱗甲！而骨刺更引爆了無數地雷，一時之間到處都是爆炸，照得此地亮堂堂一片！在火與煙霧中，巨龍昂起頭顱！

  “又不是在好萊塢拍爆炸場麵，有必要嗎？！”清沂頂著衝擊波和高溫氣流前進，這時才來得及查看怪物的資料——

  乘風者埃馬斯菲爾：70級，龍（異界生物）。埃馬斯菲爾是一隻異界巨龍，是異界生物軍隊中的中層，率領輜重部隊。雖然是巨龍，但血統和能力與普通巨龍相差甚遠。戰鬥力嚴重缺失，參與戰鬥的話會阻礙戰友，因此很少出手。看似遲鈍，其實腦子靈活，反應極快。崇尚悠閑、慢節奏的生活，為此沒少挨長官批評。對人類的食物有種病態的喜愛。平時頻頻喝水並不是因為生理需要，而是為了製造氫氣。一旦升上天空，則可從空氣中吸取水分和氫氣，理論上能無限續航。拜它所賜，飛過的地方氧氣都很足。擅長技能有龍威、爆炸龍息、皺巴巴皮膚、大氣護盾、爆炸龍息?雲爆彈、爆炸龍息?反器材地雷。以它為中心兩百五十米內的所有異界生物，攻擊力增加5%，防禦力增加5%。

  在爆炸的幹擾下，這位乘風者埃馬斯菲爾背部被打了氣似地鼓脹，它的身體也慢慢離地。清沂不停地讓屬下進攻，但根本沒辦法阻止對方。三十秒後，埃馬斯菲爾的背部已經充滿氫氣，呈現出一個橢圓體氣囊。它乘著爆炸產生的熱氣流，漸漸升上高空，以至於清沂再也不能攻擊到它。

  兩百五十米高，這是個可望而不可即的距離。

  “飛起來？這叫我怎麽打？”清沂仰望著那個齊柏林飛艇似的玩意兒，滿是懊悔：“我去請禦清鋒、自由頭等艙、雲消雨逝或者搖滾扳機過來不成？早知道我就趁它沒起飛時殺掉它了。”

  “那啥，宿主，你還不趕緊逃嗎？”薛多問。

  “逃？為什麽要逃？它才是膽小得逃跑了吧。”

  他話音剛落，空中就有了異動。埃馬斯菲爾大口一張，吐出一顆淡藍色球體，正是爆炸龍息?雲爆彈。那球體一邊落下，一邊散發出美輪美奐的藍色煙塵，就像自天外降落的藍色隕星；它剛落在地麵，便爆出劇烈閃光，零點五秒後才燃起一大圈七八米高的藍色火雲！火雲以高速往外擴張，將一切都吞噬，仿佛是無數個暴動的靈魂之火！清沂隻來得及挽起披風一擋，便陷入藍色之中，堅持不到十秒就掛了——竟然是秒傷害達五百的群體殺傷技能啊！

  再一次坐在複活點，清沂又無語了。

  “我叫你逃了，對吧？是你自己傻乎乎地站著才掛掉的。你以為人家屬性裏寫著戰鬥力嚴重缺失，就覺得人家打不過你？那是因為異界巨龍適合做輜重部隊，而不是戰鬥部隊！”

  清沂已經沒力氣鬥嘴了。

  薛多嘿了一聲：“幸好你碰到這個還隻是‘士兵’，不是‘先鋒’。據說該族中的強者可在任何星球的大氣圈內任意遊蕩，即‘大氣遊蕩者’，和我這個‘陰影行者’是不相伯仲的；它們還可以凝聚氘、氚元素，製造出以聚變反應為殺傷原理的爆炸龍息?氫彈，對地麵狂轟濫炸。”

  “謝謝你的事後提醒。是時候睡覺了。”清沂冷冷道，便原地下線了。

  摘下頭盔，他疲憊地趴在鍵盤上，閉上眼睛，抬手揉+搓太陽穴。連續四晚他都透支著自己的精力。雖然戰鬥時沒感覺到什麽，但下線後他累得能睡死過去。然而他現在並不打算睡覺，因為他滿腔的無力感亟待宣泄——雖然他也沒辦法宣泄在塑形工匠和乘風者身上就是了。

  在為時四天的戰鬥後，清沂已經是半調子的異界學專家。異界生物和普通魔獸最大的不同，就在於魔獸懂得運用魔法力量，而異界生物懂得異能。異能林林種種，但無一例外的都建立在物理學與化學的理論上。想要對付異界生物，就必須去惡補科普知識。

  “可惜這時候《生活大爆炸》已經結束了。”清沂拍拍腦門，上維基百科，開始查詢一個個科學術語，再死記硬背一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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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2月21日，星期五。

  不知不覺，商鋪和飯店的裝飾又換了。銅鈴鐺、彩帶都提醒著人們：聖誕節要到了。無論去哪一家餐廳，都有戴聖誕帽的服務員為你端上聖誕特飲，也有耳熟能詳的聖誕歌曲。今天還下起小雪，很應景。

  “時間過得這麽快啊。”

  在雪路上推著自行車，清沂有些茫然。連續一個星期沉浸在《乾坤》中，他忽略了很多事情。他忽然笑笑：“得準備聖誕禮物才行哪。”

  回到家後，清沂本想忍著不看論壇，但始終還是手欠。當他看見頭條帖子的一瞬間，杯子從手中脫落，與奶茶一同四濺。

  死靈生物已經全麵潰退，在奧斯吉利亞背水一戰。然而白頭鷹沒有留情，揮兵破了城池不說，還逼得死靈生物們退入黑石山穀——現在的白骨海洋可不是平地啊！死靈生物在渡海時因來不及撤退，被白頭鷹殺了三分之一；渡海後一清算，又是三分之一的兵力折損在海水裏。也就是說，不計玩家，在“矛盾之城”的死靈生物隻剩下兩千不到。

  獨力指揮並奪得了對屍骸濕地的全麵勝利後，一直卡在瓶頸處的白頭鷹終於完成三次轉職的全部條件，成為“福音”大陸上第十一位大神級玩家——戰爭大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