氣勢是什麽東西？它和“氣質”、“氣場”一樣，非常的虛無縹緲，卻又有跡可循。有的人能不怒自威，隻要一提起他的名頭就能止小兒夜啼；有的人裝出凶樣，卻連一隻老鼠也嚇不跑，無奈之下隻好求助滅鼠專家。

  在全息頭盔的作用下，遊戲數據會化為電信號，傳達進大腦皮層，再進入各個神經中樞，準確地將各種各樣的信息在人腦中還原。你可以聞到食物香氣，可以感受到疼痛，可以聽見聲音……甚至，還能感覺到“氣勢”。感受“氣勢”的原理，比較類似於動物見到天敵時的感覺。

  在《乾坤》中，“氣勢”是一個粗略的戰鬥判定。當一個比自己強的角色出現，自己就能感覺到對方的“氣勢”。這對玩家來說算是個不錯的設定，比如說再趕路時，許多低級怪物會意識到自己的氣勢，並主動退避，這就能省下打怪的時間；而在遇見boss時，從氣勢的大小就能判斷自己打不打得過，方便自己做出合理的預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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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個從沒照過麵的癆病鬼，此時正單手撐著牆壁，另一隻手拿著手帕，在清沂看來這家夥還能站半分鍾就算不錯了；他滿臉是汗，臉色是很不健康的黃白色，顯然在下水道裏奔走對他的體力消耗非常大。但無論如何，清沂都重視這個敵人，隻因為那身祭祀袍子，以及這人腳下足以輝映四周的雙重光環。

  “惡疾修士”維尼：42級，祭祀。信仰的第一神明是主，第二神明是智天使。因為似乎身患重病，所以得到這個外號。雖然看似搖搖欲墜，但在聖光係魔法的造詣上卻非同小可，曾被某位大主教這樣評價：“如果不是身體原因，維尼也能成為大主教”。作為主教，他懷著一顆正義的心，痛恨罪人，因此也被人叫做“嫉惡修士”。擅長技能有神佑光環、淨化光環、羔羊之歌、禁言、聖療術、逆向傳送。受到死靈生物的攻擊時，傷害減少50%。

  看完這個屬性，清沂冷笑一聲，迅速做出反應——

  他轉身就逃！

  “我說過了，你逃不了！”操著非常別扭的口音，高飛大踏步上前，跑動時麵前呈現一個金色箭頭光影——撞角光環！在箭頭光影的指引下，高飛有著無可匹敵的氣勢，能將麵前的一切都撕裂！

  清沂怎麽會和高飛硬拚？他心念一動，弩弓手陰雷便抬起弩弓，五道電光直射而去，快得無以複加！就算是鐵人，也會被這技能打出幾個洞來！

  連珠雷霆！

  “咳，擺在祭壇的羔羊啊，你已被主救贖。”維尼主教指著高飛，奇跡發生了——五道箭矢在高飛身上炸開，但是高飛絲毫無損，頂著渾身電光繼續衝向清沂，頭頂上方一個翅膀符號漸漸消失！

  無敵！無你係統啊無敵！清沂暗暗咒罵，可是沒辦法，羔羊之歌能讓目標進入為時一秒“無敵”狀態，是祭祀特有的保命魔法。

  “冰啊……”魔法師幽雪從喉嚨間吹出帶著寒氣的吟唱詞，手上魔杖指著高飛，很明顯是要發動冰咆哮。在場的人隻有高飛有快速行動能力，隻要將他“冰封”，那麽清沂就有把握從容退走！

  “主說，要你閉嘴。”維尼主教又一指幽雪，幽雪頭上出現一個交叉符號，竟然打斷了冰咆哮的吟唱！

  “禁言！禁你係統啊禁言！”清沂這次氣不過了，脫口而出。他的速度怎麽比得上高飛？眼看就要被追上了，他便指揮著兩個召喚物小弟斷後，為自己爭取時間；同時他敏銳地注意到，下水道深處傳來腳步聲，看來士兵們也要到場了。

  高飛一皺眉，舉起彎刀便要斬向兩個礙事的骷髏，維尼主教又咳嗽著念道：“主說，塵歸塵，土歸土，你們來自何方，必將回到何處。”

  逆向傳送！

  陰雷和幽雪頭上都出現一個金色門扉符號，下一個瞬間就化為兩團白光，射入清沂體內！清沂正在逃跑呢，被兩股力量一推，差點沒摔個大馬趴。他順勢跳進水道，卻不敢回頭，心知逆向傳送是能遣散召喚物的技能，而現在被高飛追趕，連再次召喚小弟的時間都不可能有了。

  眼見這個死靈生物要借黑暗遁逃，高飛也毫不猶豫地高高跳起，彎刀上大放光芒，光弧斬自上而下地劈砍，要將對方一分為二！

  黑刃回旋！

  黑影中伸出無數條足有兩米長的黑色飄帶，它們就如波濤中的海草，狂暴地卷揚舞擺！高飛吼叫著，將體重壓在刀刃上，整個人劈入飄帶中！飄帶以肉眼難辨的高速飛旋，高飛麵上、身上便血花飛濺，短短一瞬便多出上百個小傷口，但是……

  啪！

  刀上光華一閃即逝。隨著高飛單膝跪在水中，黑色飄帶全部靜止，保持著螺旋攪動的狀態。而這怪誕海草的中心部分，卻是站著一個被從頭到腳劈成兩半的人。

  “糟糕！保護主教大人！”高飛扭頭大吼，伸手搭著石台，急衝衝地跳上來。被拋在身後的那個人影卻水一樣融入黑暗中——影子分身！借助這黑暗的環境，清沂成功地擺了高飛一道！

  剛剛趕過來的士兵們聽見營長的命令，連忙團團圍住維尼主教，如臨大敵地四處張望。在他們眼前的，除了黑暗，就是黑暗。

  穿魂突刺！

  金光驟然大盛，照亮整個下水道！當高飛跳上來時，隻見一把斷劍光影快如星火，勢不可擋地射穿維尼主教和擋在前麵的士兵！維尼主教麵部一紅，口鼻都溢出鮮血，仰天倒下；而那個士兵呃了一聲，痙攣著癱地不起。

  指揮“王座守衛者”飛回來，清沂也隨之跳上石台，但還沒走近維尼主教，自己身上就傳來陣陣劇痛，每一根骨骼都在溫和光輝中冒煙，體力值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減少——是維尼的淨化光環！而高飛已經狂怒著趕過來，再不走就沒機會了！清沂咬咬牙，轉身縱入黑暗中。幾個士兵想要攔路，被“王座守衛者”一劍一劍砍翻，根本攔不住清沂。

  “沒事吧，主教大人？”高飛像黑熊抓小雞似的將維尼主教扶起，殷切地問道，雖然口音還是怪得和獸人相仿。

  勉強抬起手，對自己使用了聖療術，維尼主教麵有不甘地看向黑暗：“抓……一定要抓住……咳咳，抓住他……”

  還沒說完，他便在高飛臂彎中昏倒，手帕輕輕飄落在地。光環漸漸暗淡，下水道複歸黑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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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跑了一陣子，清沂果斷轉彎，繞進角落，找到梯子，便迅速爬上去。“王座守衛者”火箭一樣從他背後往上飆升，粗暴地將下水井蓋轟飛，露出紅色的天空。燃燒的聲音自頂上傳來，可知外麵火勢極大。

  回想起剛才的接觸戰，清沂就一陣後怕。那個病怏怏的維尼主教簡直是死靈生物的克星，逆向傳送能把專精召喚係的死靈法師給虐死，而淨化光環簡直是對死靈生物的慢性毒藥；跑到身邊用物理攻擊揍他吧，減免一半傷害不說，還能用羔羊之歌免疫個一兩發，生命力比蟑螂還頑強。清沂剛才的穿魂突刺明明是打出致命傷害的，硬是被削減得和普通攻擊差不多，整得堂堂白骨暴君沒一點兒脾氣。

  伸手搭住井沿，清沂輕巧地躍出。

  雖然是在燃燒的大街上，但是兩側的房子中卻毫無人聲，看來裏麵的居民都已喪生了吧。哢哢的重物墜地聲，大概是某間屋子的屋頂坍塌了。一層層氣浪烘烤在清沂身上，如果能感受的話，大概是灼熱感吧。煙氣彌漫，能把人嗆出眼淚和鼻涕，但對於死靈生物來說毫無影響。

  確認身邊沒有危險之後，清沂開始檢查自己的狀態和屬性。他嘖了一聲，不爽道：“幽雪和陰雷都處於封印狀態中……2個小時？有沒有搞錯？”

  “那你怎麽辦？”薛多一副幸災樂禍的口吻，影子晃呀晃的，似乎在秀自己有多麽苗條多麽纖細。

  “我又不是隻剩下一個召喚物小弟！”

  清沂眼裏火苗升騰。很快的，煙氣中隱約出現一個身影……踏碎烈火，撕破疾風，騎士冥土策馬而來！他來到清沂身邊便強勒馬頭，同時伸出右手；清沂同時伸出左手，借力跳上馬背：“一開始我就讓冥土在外麵時刻準備接應，所以我不擔心離開的問題！”

  呲——

  清沂的靈魂之火不由自主地朝內壓縮。在他的感官中，空氣就是重重枷鎖，每移動一厘米脊梁骨都會發出吱吱響聲；身上如承受了一隻非洲象的重量一般，連抬起手這樣小的動作都難以做到。他張不開嘴，心裏狂吼：要死了，要死了，要被殺死了！這麽強的氣勢，追來的絕對是boss！

  地獄衝鋒！

  騎士冥土與清沂之間存在著緊密的靈魂聯係，一收到清沂的命令，骷髏馬和自身的孔竅中同時噴出藍色火花，速度暴漲，粉碎了施加在身上的無形枷鎖，狂飆而走！清沂的靈魂之火都快提到腦門了，要知道，就在地獄衝鋒發動的一瞬，身後一股強橫的力量狂掃而過，假使清沂的反應慢了一點點——隻要慢了半秒，他就絕對會被打落馬下，任人宰割！

  跑出一段距離，感覺壓力越來越小後，清沂扭頭。他看見煙火中站著一個金發男子，麵容模糊，隻依稀分辨出男子臉上有一個黑色眼罩，而那隻獨眼裏滿滿都是危險的光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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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通知斑比幕僚長，就說我失手了。”

  史迪奇團長掂了掂手中的長柄戰斧，扔給趕過來的士兵（差點沒把這家夥砸地上去），拍拍手道：“把所有兄弟都叫回來，不用再搜查了，救火要緊。碰見死靈生物，就徹底打爛它們的頭。啊～好困！～記得提醒我，明天和卡爾城主提出要加班費！媽的，辛苦了大半夜，不拿點辛苦費怎麽行。好了，我先收隊，大家繼續哈！”

  望著團長離去的身影，士兵們翻了個白眼，沒精打采地繼續任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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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火光……

  影子……

  維尼主教勉強撐起眼皮，但景象都模糊不清，好似被水暈開的一塊塊色彩。他摸了摸身子下麵，摸到綿軟舒適的床墊，便沙著嗓子問道：“這裏，咳咳，是哪裏？……”

  一旁坐著的祭祀趕緊上前：“主教大人，這裏是城主府。是卡爾城主派人將您送回來的，當時您吐了好多血，真是嚇死我們了！感謝主，您終於醒了！”另外幾個祭祀都在胸前劃著十字，歌頌神明。

  維尼一陣胸悶，吃力地撐起上半身，又劇烈地咳起血來，咳得毯子都紅了。他的眉頭發青，嘴唇顫抖：“那個死靈生物呢？”

  “據說是被第一營的辛巴營長殺死了。”

  “真的嗎？對方是個很強的死靈生物……咳，太，太好了……”維尼主教欣慰地笑笑，便如斷了線的木偶，躺倒在床，再度失去意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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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城主府，議事大廳。

  “……出於對接下來的軍事行動的需要，我已經對維尼主教進行隱瞞。各個地方都交代好了，不會出紕漏的。”

  幕僚長斑比一條一條地匯報各單位在今夜的搜捕工作中的表現，而聆聽者——卡爾城主則沉吟不語。在不說話的時候，卡爾城主的臉龐顯得特別方，如果用磚塊來比喻的話，簡直夠得上建城牆用的標準。

  “另外，”斑比將手上的小本子翻到新一頁：“因為神秘人進入過下水道，不排除下水道居民接觸過他的可能。”

  “既然和死靈生物接觸過，那恐怕已經是不潔之身了，很可能會在某個時間變成活死人。全殺了吧。”卡爾城主沉吟一陣，道。“要注意，別讓教廷的人知道。”

  “請您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