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芝諾身邊，清沂感慨良多。

  “國旗裹身，這才是戰士的宿命啊。”哪怕已經隨時去見靈魂之神，芝諾仍然保持著凜凜威風。“告訴我，年輕人，你是怎樣看待生命的？”

  “生命……”

  清沂神色有點古怪：“它是最值得珍惜的東西，因為一旦失去，就無法回來。”

  “是啊……在世界的錯誤認知下，我們死靈生物是十惡不赦的黑暗垃圾，是不該出現的肮髒怪物……但又有誰知道，我們其實最渴盼活著，我們是最珍惜生命的人呢？如果甘願死後陷入長眠，如果肯拋棄一切美好的事物，我們又何必再度複活？”

  芝諾念了幾句咒語，地麵石板悶聲移開，一個窄窄的幽深門洞出現，裏麵傳來一陣清脆的啼哭聲，帶著回音嫋嫋不絕。

  還有沒被掃描到的？難道這個地道能隔絕偵查類技能？清沂一愣，馬上用靈魂之眼掃視那個門洞，竟發現了一個微不足道的、但又蓬勃有力的紅色靈魂之火。他馬上扭頭問：“這個嬰兒？……”

  “是‘末日交鋒’後唯一活下來的人類……唯一的薩拉門羅血裔，唯一的……希望您能如您所說，珍惜生命……”

  芝諾的靈魂之火已經消散了一半，他的聲音也斷斷續續，聽不清了。盡管如此，他還是像一個軍人一樣張大嘴巴，發出沒有聲音的哈哈大笑，豪爽不減生前。最後的一句話，竟然很是清晰：

  “可惜，我們彼此認識得太晚了，陛下……”

  眼睜睜看著芝諾消散，清沂鼻子忍不住發酸，隻好仰頭看天。這真是一段程序嗎？這隻是一個npc嗎？該死的，該死的！為什麽一個個敵人都是這樣！

  咻——

  清沂的靈魂之火猛地一陣動搖，他馬上意識到自己正被人偷襲，可是眼前一片霧靄，什麽也看不到！從弦響就可以得知，偷襲者是一個高強的射手——陰霾射手尼采！

  係統提示：您遭到陰霾射手尼采的攻擊，陷入“目盲”狀態。

  連珠箭——咻！咻！咻！三箭同時射在清沂身上，強大的衝擊力將他射翻在地！可直到這時，清沂的靈魂之火仍被濃重的灰黑色包繞著，就連靈魂之眼也看不清外麵情況！

  （薛多都快抓狂了：“啊啊啊，向來隻有我偷襲別人，沒有別人偷襲我的！”）

  該死！抓住我沒有防備的那一瞬間了嗎？！清沂在心裏狂吼，馬上鼓動精神力，和幾位召喚物聯係。在和騎士切換視角後，他“看見”了一個骨頭間灰煙凝而不散的骷髏弓箭手，赫然發動了衝鋒的指令！

  “你殺了芝諾……”

  陰霾射手沒有閃避，不知是哭是笑地尖聲叫道：“你殺了他！我要你償命！償命啊啊啊啊啊！”

  暴風箭！

  巨大狂暴的風聲在耳邊回響，好似自己身處暴風風眼一般，連薛多伸出的影子手臂也被絞成碎片！糟糕！清沂心裏一咯噔，身體已經在連綿飛箭中散架，就連靈魂之火都被賞了兩箭。雖然“目盲”狀態已經解除，但靈魂之火不可避免地開始消散——體力值已經到了零點，一切都太遲了。

  （“我靠，怎麽能殺了我的宿主！”薛多叫道，“雖說隻要宿主消散我就能自由了，但我一點也沒想過逃脫，你千萬不要誤會哦！”）

  而罪魁禍首、尼采則被騎士小弟撞得像隻風箏一樣飛起來，飛出門外，摔落在骷髏群中。他似乎沒有反抗意識，隻是哭叫著，任由骷髏們將他撕成碎片。

  “在任務完成前……死了呢……”

  清沂的頭顱滾到一邊，無奈地看著天空，看了才幾秒，鼻子便真正地發酸了。重生的機會再度失去，似乎自己努力過的一切都成了個玩笑……

  （“喂，喂！本大爺和你開玩笑的呢！你可別死啊！”薛多從影子裏伸出手，使勁搖晃清沂）

  玩笑嗎？一點都不好笑啊……

  不如，刪號吧。

  正這麽想的時候，一雙手顫巍巍地托起清沂的頭顱：“嘿，小家夥，在想什麽呢？”

  “嗯？”

  “我問你啊，新生的王者，你在想什麽呢？是不是很激動、很開心？哈哈哈！”捧起清沂的果然是羅伯特，他咧起嘴，可他牙都掉得差不多了，實在是笑得很難看。

  清沂結巴起來，有點摸不著頭腦：“我，我不是已經……失敗了嗎？”

  “誰說的？”

  “我死了啊……”清沂回過神來，忽然有點驚喜，體力值被鎖死在零點，但自己沒有接到任務失敗的係統提示！自己還沒死！

  “哦，真想敲你一下啊，你這個不開竅的腦袋。”嘴巴上不客氣，但羅伯特很和藹地拍拍清沂的頭：“你忘記了嗎？你的靈魂契約可以救你一命哦。”

  靈魂契約與死靈生物的靈魂之火達成連接，如果自身死亡，可以用屬下死靈生物的消散作為代替（該死靈生物最起碼為高級npc，且該死靈生物不可用白骨複蘇複活）。代替後免除死亡懲罰，全屬性回複到最佳狀態。

  清沂眼睛猛地瞪大，因為他看見羅伯特的靈魂之火開始消散。他腦袋裏一片空白，狂喊道：“停下，老不死的，我命令你停下！”

  （薛多的聲音也苦澀了：“沒用的……已經無法逆轉了。”）

  係統提示：您的屬下、死靈王者導師羅伯特自願代替您死亡，靈魂契約被動發動。

  清沂四散的骨頭拚湊在一起，就像沒被陰霾射手粉碎過一般。他一把抱住這個搖搖欲墜的駝背老骷髏，猛然大哭。一滴滴黑色的血從他眼窩裏流淌出來，原來死靈生物也是可以哭的，而且哭起來也會痛。

  羅伯特的腳開始粉碎，然後到膝蓋，接著到腰部。他顫抖著抬起手，舉到清沂麵前，但就是沒能敲下去。清沂一把抓住他手腕，用力在自己額頭敲了幾下，哭得更厲害了。

  “一個合格的王者，是不會隨便哭泣的……咳，咳，別哭喪著臉嘛，老不死的終於死掉了，應該慶祝一下嘛，嗬，嗬嗬……”

  開著把氣氛越搞越糟的玩笑話，羅伯特奇醜無比地笑了起來。他隻剩一個被清沂端著的頭顱了，和剛才的情況剛好顛倒。

  清沂點頭：“嗯，好，我不哭了。我才沒有哭呢。”說著說著，黑血還是從眼窩裏大股大股地流淌下來。

  “最後嘛，真想……你做我的兒子啊……”

  老骷髏就此消散，隻留下一個孤零零的骷髏跪在地上，血流成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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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抱歉啊各位書友，最近和編輯談簽約，所以嘛少更新了很多章，這一章更新完會繼續等……希望早點簽約吧——話說本人都覺得自己有點無恥鳥，不過，窮啊，需要錢啊，希望大家理解……到底有沒有人看呢這本書？順便預告一下，第九十章第一卷結束，雛鷹正要開始飛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