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曉曉聽完趙易的話，簡直喜出望外，眉梢處立馬就浮現出了笑意。

  “真的嗎，那太好了，你可以帶我們去，事不宜遲天亮就去行不行？如果去晚了，我擔心他的病，恐怕拖不了那麽久。”莫曉曉滿眼都是星光的看著他，就像是仿佛之間就看到了希望一樣。

  “可以倒是可以，不過我可事先跟你說好了，這個醫生性格比較刁鑽，他給不給你們治，可就不得而知了。”趙易眉頭一皺，不苟言笑的說著。

  莫曉曉搖搖頭，一本正經的模樣說著：“沒事兒。死馬當作活馬醫吧，再怎麽樣也去試試，我就不信真的有醫生，可以眼睜睜的看著一個人死去，而見死不救。”

  “你放心吧！”趙易看著莫曉曉那篤定視死如歸的模樣，輕輕拍了拍她的肩膀又繼續道：“其實你不必那麽擔心了，我與這個醫生也算是有些交情，我會給你想辦法的，再說不看僧麵看佛麵，總會有法子的。”

  莫曉曉看著趙易大義凜然的說著，她心裏有一股暖意一下子就升到了腦際，那種感激之情，讓她一下子不知該如何是好了，連忙又道：“這，真是謝謝你了，趙易你如此盡心盡力，我都不知道該怎麽感謝你了，上一次的救命之恩我還沒有回報，現在你又如此盡心盡力的幫我，我實在是深感內疚了！”

  “你不是說我們是朋友嗎，朋友之間該相互幫助，這些小事，不足掛齒。”趙易微微一笑，又看著她繼續道：“對了，看你如此著急的樣子，可是家中誰人病了，還讓你一個女子家家出來尋醫問藥？”

  “哎，說來話長，其實是為了給……”莫曉曉正欲說著，突然她又想到了趙易與顧家的關係，她擔心趙易會一下子接受不了趙音一家家破人亡的消息，便一下子欲言又止，不再準備說下去了。

  莫曉曉看微微抬頭，打量著趙易的表情，見他一臉茫然的看著自己，眼神很是認真。

  “怎麽了，你怎麽不說了！”趙易催促著問道。

  “罷了，這些事情你不必知道，有時候知道得多了，反而沒有那麽好。”莫曉曉搖搖頭，有些猶豫不決，輕聲細語的說著。

  “沒關係，你若是不願意說我也不逼你，這是你自己的決定的，沒事兒！”趙易搖搖頭，一臉輕鬆的說著，又喝了一口果汁。

  莫曉曉這才鬆了一口氣，端起那杯已經涼了的牛奶，輕輕喝了一口，思緒縹緲不定，她在想，自己這樣算不算善意的謊言，她悄悄的看著一臉漫不經心的趙易，她有些淡淡的心疼他。

  想到他的家事，他也是一個可憐之人，明明該是一個富麗堂皇大家族的嫡子，卻落到這樣一個下場，被人當做是私生子被掃地出門，沒有母親疼愛，不被父親承認，家族地位和名分全全被繼母和繼母的兒子奪去了，而唯一偷偷疼愛的姐姐，現在也自身難保家破人亡，這對他來說，是多麽大的打擊，是多麽難過的事實。

  有時候，莫曉曉看著那個若無其事雲淡風輕的趙易，莫曉曉甚至覺得他比從前的自己更加可憐，也許感同身受，隻有有這相似經曆的人，才更加能夠做到共情吧……

  莫曉曉發呆，趙易猛然的抬起頭來，見莫曉曉看著自己沉默不語發呆，便看著她又朝她問道：“對了，向你打聽個事情，我知道你家在江城也有生意，所以想問問你點關於江城那邊的事情。”

  見莫曉曉依舊沒有反應，趙易拿手在她眼前晃了晃，莫曉曉這才反應過來，她一臉驚恐萬分的樣子：“啊…？”

  “我說想跟你打聽點兒事情，看你發呆走神的，你在想什麽呢！”趙易淡淡的道。

  “沒事沒事，你問吧！”

  “你可知道顧家的消息嗎?我聽說，顧家因為司徒家的陷害，已經一落千丈日薄西山了，我那姐夫和外甥都鋃鐺入獄了，我姐姐與妹妹也被迫流落街頭，家大業大的顧家也被封鎖了，你可有見過我姐姐和我外甥女？她們現在過的還好嗎?”趙易看著莫曉曉，輕聲細語的問著，說起這些的時候，他的聲音很低沉。

  莫曉曉甚至有些不敢看他的眼睛，她害怕看見他眼裏的失魂落魄，害怕看見他的心如死灰，這些事情叫她怎麽敢說呢，其實更多的是內疚吧，畢竟司徒家裏能那麽容易的將顧家掰倒，莫曉曉也“功不可沒！”

  “原來你早已經知道了顧家下馬的消息……”莫曉曉低著頭，拿著那杯牛奶，輕聲細語的道。

  “嗯，幾個月前我就知道的，事後我也去過江城尋過她們的下落，隻是，沒有一點消息我便回來了，因為我自己有些事情的緣故，我也不能在那裏久留，所以我想問問你，可有她們的近況消息嗎?”趙易緊緊的追問著，他目不轉睛的看著莫曉曉，很是渴望的道。

  “嗯。”莫曉曉沉默了許久，她依舊埋著頭不敢去看他，隻是用極其低沉的鼻音回應著他，她還在掙紮在猶豫在內疚。

  “那你快與我說說，我很是擔心她，你快說呀。”趙易情緒有些失控，目不斜視的看著莫曉曉，見莫曉曉有些手足無措的樣子，他這才感覺到自己失言了，長歎一口氣，降低了自己的音調，又才淡淡道。

  “雖然我與我姐姐年紀相差甚大，與她也是常年各執一方不得相見，可自從母親離世以後，她便是我唯一的親人了，她知道姐夫因為巴結我父親，便很忌諱我的存在，不允許我們的來往，姐姐表麵答應，可私下還是悄悄讓人接濟我，我才得已苟活到如今，如今姐姐身處困境，我卻一點辦法也沒有，連她們的消息都不知道，實在是愧疚。”

  莫曉曉看著趙易失魂落魄的模樣，他那張已經滿是滄桑的臉是，兩個眼窩深陷，黑乎乎的眼洞裏，眼神黯淡。

  “其實……其實她們……”莫曉曉吞吞吐吐的，一邊小心翼翼的試探著，一邊靜靜地打探著他的情緒。

  趙易不說話，隻是在昏暗的環境中靜靜地看著她，在等著她把話繼續說下去。

  “你，你要有一個心裏準備。”莫曉曉偷偷咽了一口口水，眼神凝了凝，看著他的眼睛又道：“其實，顧清水已經去世了，顧夫人為了給顧清水報仇，在司徒喚陽大喜之日的那一天，偷偷潛入司徒家，把司徒喚陽給毒死了，恐怕也已經被處死牢裏了……”

  莫曉曉極力的壓低自己的聲線，目的就是為了不讓趙易情緒過於激動。

  聽完莫曉曉的話，趙易猛然拍了拍桌子，眼睛瞪得大大的，目不斜視的看著莫曉曉，他眼裏布滿了血絲，麵目猙獰可怕，難以置信的看著莫曉曉道：“什麽，你……你的意思是我姐姐已經，已經……”

  趙易的右手緊緊的捏作一團，手臂上青筋爆起，連聲音都在顫抖著，他眼眸裏滑過失落和絕望，更多的是暴躁如雷的情緒肆意，莫曉曉連忙一把按住他那暴躁的肩膀，在他的耳畔輕輕說：“你要冷靜啊，這事情已經發生了，逝者已去……”

  趙易一臉惆悵，暴躁如雷的咒罵：“這個王八蛋，這個畜生！顧青峰不是人，他要報複便報複，將顧家置於萬劫不複的地步那是他們的事情，可他殺清水做什麽，還……哎！沒想到，這個消息所有人都知道了，而我這個親弟弟卻是最後一個才知道，我有愧啊！”

  “事情已經發生了，再說了司徒喚陽也已經死了，現在顧家的人，就剩下顧青峰和顧以琛了，你要振作一點，你姐姐在天之靈，也不希望看見你傷心啊！”莫曉曉搖搖頭在他身邊安慰道。

  “那日一別，沒想到居然已經是最後一麵了，我對不起我姐姐，顧家後院一別已然是天人永隔，她這輩子也吃了不少苦，外人看來她是顧家太太，是趙家大小姐，可又有誰知道，這些都不是她想要的呢，我答應過她，等我成功之日，一定將母親冤屈洗淨，將趙談岑母子二人趕出家門去，將姐姐接回趙家，可現在……可現在一切都已經追悔莫及了……”

  趙易涕泗橫流，悲痛欲絕的說著，昏暗中他的聲音哽咽著，身體也隨著聲音顫抖著，那張蒼老的臉上有光閃爍著，空氣中的霧氣沉甸甸的，濕漉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