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曉曉借故去衛生間的功夫，便掩人耳目的朝著顧清水所以在的樓台走了去。

  顧清水早已經不是曾經那個，囂張跋扈，乖張俏皮的輕狂的大小姐了，見她著一身深紫色的旗袍裙子，上麵繡著鸞鳳和鳴，頭發燙著小洋卷，洋氣而又溫柔，那玉頸下戴著閃閃發光的白色珍珠項鏈，麵若桃花，麵上隻是施了淡淡的粉黛，都讓人覺得光彩照人。

  她麵帶微笑，安靜的看著自己懷裏的孩子，眼神中都透露著溫柔，那清澈的眸子裏，都是屬於一種母親才有的慈愛，舉手投足間都是溫柔。她少了從前的活潑與任性，不再那麽喜歡打鬧，頭發終於盤成了一個婦人的模樣，性格也變得溫和起來。

  正是盛夏陽光溫暖的灑在地麵上，從高高的圍牆上麵折了下來，穿過朱紅色的牆，透過蓊蓊鬱鬱的樹葉，撒在輝煌的牆壁上，也鋪滿了顧清水所處在的亭子一側，陽光輕輕的灑在她的側臉上，讓她看起來格外的溫柔，寧靜與安詳，仿佛昔日的刁蠻任性都一去不複返了，就跟換了一個人一樣。

  莫曉曉站在石梯下麵，朝著她所在的方向輕輕望去，離她不過十來米遠，就那樣站在她的身後，默默的看著她那賢惠的背影。

  莫曉曉站在原地一動不動，沉默了好一會兒，莫曉曉才終於鼓起勇氣，朝著她的背影輕輕喚了一聲。

  “顧大小姐！”

  莫曉曉站在原地僵持了好半天，她努力的克製自己的情緒，看著她那歲月靜好的背影，她努力的克製自己，忘卻彼此之間的那些不愉快，就像是她們兩個還如同以前一般，情同手足，隻是好久未見，終於見到了一般。

  可是，莫曉曉卻無論如何也叫不出她的名字，顧清水這三個字曾經是她最熟悉不過的了，兩人情比金蘭，就像是孿生姐妹一般的親密無間，可是在當見到她的時候，想要如同從前一樣，喚出她的名字時，卻感覺比登天還難，那三個字就像一根刺卡在她的喉嚨，讓他融融合也發不出聲音來。

  無奈，最終還是沒有將她的名字叫出來，隻是輕輕的喚了她一聲顧大小姐，仿佛從前的喜怒哀樂，情同手足都不複存在了，莫曉曉知道，其實從上次開始她們之間的距離，就已經越來越遠了，根本回不到如初般的模樣，又或許是說，當顧清水愛上何語溫的那一刻，她們兩人之間的距離就注定越來越遠，而且隔閡是永遠不會變的，隻能隨著時間的推移而越發的深沉。

  顧清水正在輕輕的，拍打著繈褓中的嬰兒，哄他入睡，忽然又聽到自己身後傳來了一聲，極其熟悉卻又感覺，有些感到陌生的聲音，便微微愣了愣著，又緩緩轉過頭去看個究竟。

  顧清水剛剛轉過頭來，見到莫曉曉的那一刻，他仿佛自己眼前的世界都靜止了，一般風不再吹動，太陽也不再那麽明媚，甚至眼前的一切東西都像是假的一般。

  莫曉曉就那樣站在遠處，靜靜的望著她，卻什麽話也不說，表情是那麽冷靜，仿佛他們和人第一次相見一樣，有些震驚，有些難以置信，但轉眼，那種驚訝就化為了厭惡。

  莫曉曉見她那一副，難以置信的表情，便又緩緩地朝她走了過去，平靜的朝她問道：“好久不見，別來無恙啊顧大小姐。”

  顧清水冷冷的看著她，眼睛裏似乎有萬般仇恨一樣，剛才那溫和的表情已經消失：“你，你來這裏做什麽，沒想到我們又相見了。”

  “原來你還記得我啊，我還以為顧大小姐貴人多忘事，早把我給忘了呢！”莫曉曉雲淡風輕的說著，又低下頭去看了一眼她懷裏抱著的孩子。

  莫曉曉見顧清水一臉不快的樣子，又繼續道：“你不要板著臉啊，雖然我們之間確實有很多過節，但是事情都過去這麽久了，你還依舊耿耿於懷嗎？你看你的孩子都這麽大了，這小家夥可真乖啊，睡得真甜，還真像他父親的。”

  說罷，莫曉曉便伸出手去，想要摸摸那小孩的臉，顧清水對她早有防備，哪裏容忍她這麽做，當她的手還沒有觸碰到那孩子的臉時，顧清水便一把抱過自己的孩子，側轉到了一旁。

  “無事不登三寶殿，說吧，你今天來到底是什麽目的！沒想到當初還是被你給逃了出去，你的命可真大，不過我還是挺佩服你的，居然連這種秘密都能守口如瓶，你的心胸還真是豁達，讓我對你又多添了幾分敬意！”

  顧清水背過臉去，不看她的眼睛，冷冷的朝莫曉曉說著。

  莫曉曉的手還僵硬的放在半空中，見她這一臉防備謹慎的模樣，便又緩緩的收了收自己的手，朝她淡淡的笑了笑。

  “想不到時間過去這麽久，依舊還是不肯放過我，我今天來沒有別的惡意，隻是為了來看看孩子，畢竟當初你們顧家對我也算是恩重如山，我總不能忘恩負義吧，也順便看看你，沒想到才過沒有多久，你就已經嫁為人婦了，做起了一個母親，這一點也算是讓我蠻驚訝的，不過看著你現在幸福美滿，我也就放心了。”

  “貓哭耗子假慈悲，我現在如此還不都是拜你所賜嗎，怎麽現在看見我已經成功嫁給別人了，為別人生了孩子，你是不是心裏，特別得意特別開心呀？你與何語溫也成功的在一起了，你還有什麽好豪橫的，這些我早不稀罕了，什麽兒女長情，什麽喜歡什麽轟轟烈烈都是騙人的。”

  顧清水一邊冷冷的說著，一邊抬起頭來惡狠狠的看著莫曉曉，顧清水目光裏的殺氣，似乎瞬間就能將她吞噬一樣。

  莫曉曉點點頭：“你能這樣想，那便是最好的了，夫妻和睦合家歡樂，又有這麽好的孩子，你的確是幸福的。”

  顧清水朝莫曉曉瞥了一眼，語重心長的又道：“所以，你今天來到底是幹什麽的？若是成心隻是來看我熱鬧的，那就免了吧，如你所見，沒有任何笑話可看，我過得極好，也不勞你擔心了。”

  顧清水冷冷的看著莫曉曉，其實莫曉曉心裏都是明白的，顧清水自始至終都是防備怨恨自己的，她的恨意綿綿不絕，就像是春雨綿綿的江南一樣。

  莫曉曉又繼續道：“既然如此，那便是最好的，不過你當真以為我今天就僅僅是因為如此而來的嗎？”

  “自然不是，你的心思我自然明白的！隻是我現在還有些後悔！”顧清水突然就站了起來，站在莫曉曉的麵前睥睨著她道。

  “後悔什麽？”莫曉曉滿臉的冷靜，臨危不懼的反問。

  顧清水看了看一眼自己懷裏已經漸漸熟睡的孩子，又瞥了一眼一旁的那個丫頭，微微沉默又將自己的孩子小心翼翼的交跟了一旁的那個丫頭。

  “把小少爺帶回房間裏去，找乳娘喂奶，記住萬萬不可傷了小少爺，不然沒有你好果子吃。”顧清水一邊輕聲細語的朝那丫頭說著，一邊將那孩子輕輕的放到那丫頭的懷裏。

  她的聲音淺淺的，溫柔得如同細雨一樣，大概是害怕吵醒那孩子，但表情卻是極其陰冷的，就像是要把人活吞了一樣，也算是給你丫頭一個威脅吧。

  見那丫頭小心翼翼的，抱著那孩子漸漸的遠去，顧清水那目光才緩緩的收了回來，重新放到了莫曉曉的身上，卻又是冷冷的，臉上還掛著幾分難以捉摸的笑意，這笑裏藏刀的笑，看得莫曉曉有些心裏發毛。

  “後悔什麽，自然是後悔當初就那樣輕而易舉的放過你了啊，你以為我後悔什麽，不瞞你說當我今天再一次看見你的時候，我對你的恨依舊很沉，就算是一百年，一千年，一萬年都不可能輕而易舉的消失的，我真的恨透了你，莫曉曉！”

  顧清水站在莫曉曉的麵前，耀武揚威的說著，表情猙獰得就像是一個魔鬼一樣。

  “是嗎，你如此恨我，你難道就不會累嗎？你恨我是因為什麽？因為我占有了你永遠不可能得到的人？那你盡管恨吧，你又認為我不恨你嗎？我現在隻要脫了衣服，全身上下的疤痕都在告訴我這是奇恥大辱，我肩膀下的一塊烙印也是你親手送給我的，你以為我對你的恨又比你恨我那麽輕嗎？”

  莫曉曉一臉雲淡風輕的樣子，揶揄一般的說辭，顯得若無其事，但話語間的份量卻是極其沉重的。

  “嗬嗬嗬，那這樣是最好的了，既然兩看生厭，你又何故要來這裏？你現在可是在顧家的地盤上，難不成你還想親自殺了我嗎？”顧清水平故的幹笑了幾聲，又嘲諷著說道。

  莫曉曉瞪大了眼睛，淺淺笑了笑：“殺了你？就算要殺了你我也不會傻到選擇現在，在這個地方殺了你的，這一點你放心，盡管我真的在心裏一萬次的動過要殺你的念頭，但不會是現在，我也沒有那麽小氣，殺了你也解決不了什麽問題，你給我造成的傷害與你顧家此前對我的恩德，也就算一筆勾銷了吧，所以嗎不用擔心，我是不會殺了你的。”

  顧清水雙手抱胸，上下打量了莫曉曉一眼一臉的不屑一顧道：“那你的目的是什麽？不會就是為了來這裏與我鬥嘴吧？若真的是這樣，我可不奉陪了，我很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