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89章怕是你又怕不是你
作者:支柳含秋      更新:2020-05-02 22:23      字數:303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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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日清晨,何語溫與何語華便開始分頭行動了,何語華大街小巷四海八荒的就碧州行尋找,一天之內跑遍了整個碧州的城南城北,連碼頭都去尋過了,也包括以前自己的家,也去找尋了,可一樣沒有結果無功而返。

  何語溫在揚州待了整整一天,貼告示尋問來來往往的路人,走街串巷的問店鋪老板,最後連一點線索也沒有發現,最後就是去碼頭的停屍房去尋找了,這是他極其不願意去的地方,可也不得不去,他多麽想找到她,又怕在那裏找到她。

  揚州的碼頭停屍房處,也來來往往一些前來認屍的人,他們的臉上都是悲傷與恐懼落魄惆悵的結合,那是一種極其複雜而又讓人難受的表情,就像一下把人推進一片黑暗又四處冰天雪地的地方,讓人絕望悲痛欲絕。

  “嗚嗚嗚……”

  從碼頭過來時候,何語溫與一對夫妻擦肩而過,那是一對老夫妻,雇了兩個抬夫,抬著一具用白色布料蓋住,卻依舊掩蓋不住發出令人作嘔臭氣熏天的屍體,他們掩麵哭泣,哭得讓人心絞痛,何語溫甚至不敢多看一眼,害怕自己也會如此這樣出來,控製不住自己的酸淚。

  沒有失去過至親離去,無法體會到那種陰陽相隔,永遠不再有相見的時日的那種感覺,就像是將你身體中的一部分突然抽離一樣。

  那是一個狹小的門,隔得老遠就聞到一陣陣惡臭味道飄散而來,門口的是一個老頭,白發蒼蒼在守著。

  見魂不守舍的何語溫慢慢走了過來,老人叫住了他“小夥子,你要找什麽人啊,過來登記。”

  老人遞過來了一個寫得密密麻麻都是些人的名字,排得滿滿的,就像一章生死簿一樣,冷淡又無情。

  老人那雙明眸似乎早已經看透了這世間的生離死別,出奇的平淡“在這裏寫下你的名字還有你要找的人的名字,年紀和性別就可以了,然後就進去認吧,如果沒有找到出來就把名字劃了,如果找到了在後麵畫個勾就可以了。”

  寫下姐姐的名字的時候,何語溫明顯的感覺到那隻筆是那麽的沉重,沉甸甸的要用好大力氣才拿起來,一筆一劃都那麽的難以勾勒成功,似乎是一陣陣吹來的冷風過於陰冷,連青天白日也覺得冷,顫抖著好半天才寫好,然後才緩緩的邁進那個同樣暗沉不見天日的黑屋子。

  老人微微瞥了一眼他寫的資料,便朝著他的背影道“往裏頭直走,女屍,在最右邊。”

  走了進去,一股人體腐爛的味道越發濃鬱,跟著一股陰冷的風一道撲麵而來,讓人避之不及,低矮逼仄的小黑屋裏,有嗚嗚咽咽的抽泣聲音,有哭天搶地的哭泣聲音,就像突然進入了一個悲慘的世界。

  走進女停屍處,顫抖的手越來越壓製不住,心情越來越沉重,一排排用白布掩蓋著屍身,就像一個個蛹一樣死板而又僵硬,何語溫額上汗珠密布,嚐試著去揭開一個個白色的帷布。

  鼓起勇氣和克製住了自己心中的恐懼和難過,掀開第一具的白布,何語溫用餘光輕輕掃了一眼,是一個中年婦女的身體,被水泡過的身體已經臃腫不堪,蒼白的睡在那裏,連忙說聲抱歉打擾,又連連重新蓋上。

  懷著同樣忐忑的心情,緩緩掀開第二具屍體,那是一具老人的屍體,麵容已經看不太出來原來的麵貌,隻是感覺很慘白……!

  第三具,第四具第五具……都不是自己姐姐印象中的那張熟悉的臉,心裏的石頭又漸漸放下,又在新的白布未掀起時候提起來,如此反反複複,心中糾結而矛盾痛苦。

  是第十六具了,也是最後一具,他的手越來越不能控製顫抖的頻率,此時此刻已經是滿頭大汗,心裏亂入麻一樣,心情複雜又忐忑,萬一不是姐姐那麽她又在哪裏,萬一就是她又怎麽辦,怎麽樣都讓他糾結。

  糾結到最後,還是鼓起勇氣掀開了最後一具屍體的頭布,令他驚喜,不是,太好了不是,可是不是她又會在哪裏,為什麽也不是呢……

  從那個逼得人出不來氣的小黑屋子出來,把姐姐的名字從那宣告死亡的小冊子上劃掉時候,何語溫突然的就如釋重負,猶如心裏的一塊大石頭,突然就落地一般,心裏突然的就輕鬆了不少,也許沒有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吧!

  出來的時候,發現頭頂上的陽光,依舊很好。

  整整在外奔波展轉了三日的兄弟二人,終於還是無功而返,回到了原地,帶著一絲絲沒有消息的希冀,回到了住處。

  “吱……”

  何語溫拖著既沉重又疲憊的身體,從外風塵仆仆的回來,輕輕的推開了門,莫曉曉便站了起身來,同樣急切的問道著。

  “怎麽樣了,有消息嗎?”

  何語溫麵無表情,眉頭緊鎖看了一眼急迫想知道消息的莫曉曉,和在一旁同樣渴望著他消息的何語華,他就知道何語華一樣也沒有一點消息,無奈的搖搖頭。

  “沒有,連因為水害遇難,而打撈起來的無人認領屍的停屍地,我都去看了並沒有一點點消息。”

  何語華搖搖頭,同樣哀怨著“我也找了,差點翻了個底也沒有消息,哎……”

  莫曉曉見兄弟二人這樣怏怏不樂的樣子,便勸慰道“沒有消息,也許就是說明她還好好的,不要凡事都往壞處想啊,吉人自有天相,更何況現在你們也沒有一個消息能證明她不是平安的不是?”

  何語溫轉身輕輕的推開了一旁緊緊關閉著的窗子,看著一片黑壓壓的天幕,任由乘興而來的涼風灌溉著自己的身體,輕歎了一口氣淡淡的道“走一步看一步吧,事到如今也沒有其他辦法……”

  “嗯。”

  突然窗外,紛紛揚揚的飄起了雪,一片片的下著,仿佛是在宣告什麽似的,將荒涼的院子裝飾的熱鬧非凡,透過暖色的燈光望去,飛洋的絨雪盡情盡興的飛舞著,看雪的人在惆悵,看人間的雪在飛揚。

  次日,揚州趙宅

  何語姿披著一襲大紅色的衣裳,在院角欣悅的看著漫天飛舞的雪花正在飛舞,飄飄悠悠的軟雪,落到了她的衣袂上,落到她的一頭烏發上,也落到她微微卷翹的睫毛上,呼的一個不小心,就落進去了一對明眸裏,讓原本清澈的眼睛,變得更加純潔動人,不染纖塵一般的明媚。

  她輕輕伸出來手,一片柔軟晶瑩的雪花就落入了她的手心裏,就像躺了一隻白色的蝴蝶一樣生動又嫵媚,讓她心生歡喜,微微上揚的嘴角邊,浮現了一對小酒窩,就像裝了蜜一樣甜膩,讓在遠處賞雪的趙談岑愣住了眼睛,她在賞雪,而他在賞比雪更加動人的她。

  趙談岑輕輕笑著,從遠處慢慢走了過來“白姑娘,你看雪啊?”

  何語姿回過神兒來,才將伸出去的手收了回來,行了個禮,淺淺的微微一笑“這是今年的第一場雪呢,你看它們多麽美麗,多麽純潔啊,就連那天上的月光都自愧不如它的純潔。”

  說著還用自己的指腹輕輕粘取一旁樹丫上的點點絨雪,笑容很清切。

  也許是常年在外留學的緣故,她身上的那一種與生俱來的氣質,很是獨特是很多女孩都少有的,溫婉又不失熱情,羞怯也不失大方。

  腹有詩書氣自華,想必說的就是這番模樣的女子,走到哪裏都帶有光芒與獨特的氣質,讓人想要靠近又害怕靠近。

  趙談岑輕輕笑,很是風趣“嗬嗬,白姑娘雖然這雪比月光更加純潔動人,可是還有一物,比它更加純潔美麗動人,你知道是什麽嗎?”

  何語姿狐疑“哦?不知還請談岑哥哥您細說來,究竟還有何物能與它媲美?”

  趙談岑一邊微眯著眼睛輕輕說著,一邊朝她戲笑“嗬嗬嗬,這遠在天邊,近在眼前,如雪蓮百年等一見,似鐵樹千年盛一回,這般奇物是不是比這白雪有過之而無不及?”

  何語姿微微怔了怔,突然明白過來恍然大悟“嗬嗬嗬,您還真是舌燦如蓮幽默風趣呢,盡拿我說笑。”

  就在這個時候,一個家丁慢慢小跑了過來。

  “少爺,老爺在書房,讓你趕忙過去,有要事找你。”

  趙談岑輕輕點點頭。

  “白姑娘失陪了,我就先過去看看了。”

  “嗯,好!”

  雪還在飄飄悠悠的下著,無憂無慮自由自在,掩蓋住了一地的肮髒與猙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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